草菅妖命不是我的本意

　　一只喜鹊模样的鸟儿抬起一只爪子，单脚僵立在桌子上，琉璃色眼珠不停地轱辘转，浑身上下写满了慌张。

　　“喳……”

　　此情此景，纪绵绵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句话：我害怕鬼，鬼未伤我分毫～

　　再看看剩下那一群缩在一堆满脸懵的小鸟外形婴灵们，这个被吓的主客好像反了过来。

　　纪绵绵忍不住乐出声，冲阿桃和阿梨摆摆手说：“没事，我就是自己吓自己。”

　　毕竟先有蒲榴暗戳戳跟上门，后有被安利的集体订单，就这么个自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样子，也不像是会胡乱祸害人的，是自己被以前看的一些杂谈八卦吓着了。

　　再者，通过江朝月透露出来的信息，衍墟那么多号人物在背后看着，也不至于倒霉到自己头上。

　　“所以你们要订跟蒲榴一样的衣服吗？”

　　“啾。”

　　纪绵绵让系统弄出来一份特大纸契，放到婴灵们的鸟爪旁边。

　　“留个名，这桩交易就成立了。”

　　她也没要太多的费用，从准备开店起就打算让来客随缘给，合适就行。

　　一群的鸟涌上来，把纸契挡得密密麻麻，片刻过后，大半张纸上全是红色爪印外加十五枚拇指大的灵石。

　　“行，等我一会，我去拿货。”

　　“阿桃、阿梨，拿点吃食招待一下客人们。”

　　纪绵绵将纸契和灵石收好，起身假装上楼拿东西，实则让系统直接根据已有版型刻录将各色布料加工出来。

　　玉泷好奇地伸手去摸近在咫尺的看起来就毛绒绒、十分柔软的鸟羽，而离她最近的那只喜鹊模样的鸟儿被吓的一动也不敢不动，呆立着任由她上下其手。

　　其他的鸟儿挑着狸花猫兄妹端来的瓜果吃得正开心，压根没注意到自己有个小姐妹被“挟持”了。

　　莫约一柱香的时间，纪绵绵手上挎着十多套衣袍从楼上小心翼翼地走下来。

　　“啾！”

　　正在进食的鸟儿全都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盯着纪绵绵——手上的衣服。

　　本来打算一拥而上的婴灵们在领头老大的展羽指挥下，一个一个地乖巧排队上前。

　　纪绵绵将手上的大半衣服分给阿桃和阿梨帮忙，看着到自己这来取喜欢的颜色的鸟儿，好奇心使然，有意去看每个铭牌上的名字。

　　伏荷、兰秋、桂酉……

　　都是好听的名字，想来她们的母亲玄伊也是个用心的妖。

　　虽然不知道这些婴灵存在的契机，不过现在过得应该挺好。

　　将衣服分完后，这些鸟儿七嘴八舌地叽叽喳喳一通，然后就都离开了。

　　也不知道这十六个借鸟形态出现的婴灵买衣服是图什么，但纪绵绵还是很高兴有新的物种录入同时还小赚一笔。

　　纪绵绵琢磨着还是再去多点正经店铺看看，这些精怪们平时缺啥喜欢啥。

　　做好市场调研扩大品类，才能吸引更多客户上门，减轻自己的收录工作量。

　　正好今天已经小赚了一笔，于是她打算趁现在日头还算早干脆出门溜达一下，留阿桃和阿梨看家修炼。

　　路过一间茶水铺子的时候，纪绵绵惊诧地发现虽然上面是两个说书先生模样的讲着二人转，在这个非用餐时间居然还有不少精怪捧场。

　　她抱着玉泷凑近了听，还能听见一阵阵的附和大笑，这倒让她觉得有点意思，还真想去听听说的是什么。

　　“……可谓是虚惊一场，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纪绵绵半只脚踏进茶馆的时候听到了这话，台上的说书先生已经在拱手谢礼，她只脚步稍微顿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客官要喝点什么。”头顶兽耳的店小二脸上堆满笑迎上来，领着她去到窗边的位置坐下。

　　“店里新从北岭带回来了稣茶，口感醇厚、回味清甜，这茶四年就一小批货，稀罕得很，两位客官要不尝尝。”

　　纪绵绵自认是个从不品茶的粗人，于是抬抬下巴示意小二就来壶稣茶。

　　“好嘞。”

　　没几分钟，店小二便摆上了茶和餐点，笑眯眯地收了二两银子。

　　这价格喝壶茶，纪绵绵着实有些肉疼。不过看着满大厅的精怪，觉得还是不亏。

　　“124，这么多的精怪，你真的不考虑直接留影？”

　　【别说了，宿主，124也想的，但是规则不允许啊……】

　　“真的不行吗？”纪绵绵转念一想，要不自己也去说书捧哏，拿着赏钱构成“交易”。

　　【理论上是可行的，但不一定会被认可，】

　　124作为打工仔一个，自然也是希望任务速战速决，毕竟它还指望着任务完成后的调休呢。

　　看着喝一口茶水皱巴着脸再吃一口点心的玉泷，心里想着虽然理论上可行意味着不可行，但纪绵绵燃起了莫名其妙的社牛人格，直接伸手招来店小二就问。

　　“我看你家这茶馆刚刚有说书先生，这说书的是什么人？”

　　“您说那两位啊，他们是店里的短工，每个月就来几次，您要是想找他俩，这会还没走还在后台，我给您叫过来？”

　　店小二搓着手谄媚地笑。

　　纪绵绵抛出一点被玉泷分碎用来玩“沙画”的灵石，顺带提了嘴自己想上去玩玩的想法，对方精准地接住后连连点头哈腰。

　　没过多久，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身影走来。

　　“就是这位大人。”

　　“不知大人您是想听什么，我俩好对对话。”矮一点的那个人弯腰侧身低声说道。

　　“随便什么都好，”纪绵绵拿出一把碎银摆在桌上，“带我上台看看，图个乐。”

　　两个说书先生面面相觑几秒后，笑着将钱收下，将她带去后台。

　　人去阁空的的戏台被拉上帘子遮住，里面有些许人影晃动，不一会拉开幕帘，一男一女两个人影现了形。

　　两人皆是脸谱面具蒙脸，身着绀色长褂，醒木啪的一敲，再次开场。

　　“诶，诸位，我梁某人又有一则趣事要同在坐的分享。”

　　纪绵绵捧场道：“那可不，这事可稀奇了。”

　　“台下诸位应当听说过灵谷罢，这回事便和灵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让梁某人慢慢道来……”

　　姓梁的这位说书人手脚并用，声调起起伏伏，有时还故意大喘气后小声续上，哪怕纪绵绵已经听他粗略地讲过一回，依旧是被这生动形象的表述所吸引。

　　那场景仿佛一幕幕地在眼前重现，她时不时接上一两句万金油捧哏的词，看着台下听书的精怪也一脸沉浸。

　　“所以呢，梁某私以为，这灵谷非等闲之辈能视若寻常之地的，咱就这一条小命，可不敢跟故事主人公一般胆大妄为。”

　　“是啊……”、“说的不错。”、“啧啧，这家伙也心忒大了些。”、“这要换我，绝对……”

　　台下的人类均是一脸叹息，少有几个精怪还在那吹牛、自视甚高，旁边好些个狐朋狗友应和。

　　“诸位。”说书人一拱手，手往旁边的罐子上一摆，无声暗示。

　　刚巧这时候也到了正午饭点，不少休息够时间的精怪都从位置上站起来，路过戏台的时候顺带塞了把钱。

　　“玉面狸、山魈、河图……这是鲶鱼精吗？”

　　纪绵绵看着一个个在眼前路过的奇形怪状的家伙，努力和记忆中志怪图鉴上的图片对上名字再念给系统记录，突然面对当前这张看起来十分“智慧”的脸一下子卡了壳。

　　【是的。】

　　滴滴滴的声音不断传来，124没想到这么个擦边的方法还真有效，最开始听到成功通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接着就十分快乐地配合纪绵绵录入。

　　“那照这样，我岂不是像今天这般到处说书、接受打赏就可以速度完成集邮？”纪绵绵高挑眉毛，在心里询问系统。

　　【啊。】

　　“怎么？”

　　124微弱的声音响起：【刚刚发出一则通知，说是对待普通精怪可以轻易建立金钱交易联系所以判定成功，但对于特殊精怪、尤其是传说级别的非系统出品纸契不构成交易关联。】

　　纪绵绵还以为刷bug被禁了，原来也没多严重，大不了今天先收完这一批，困难的以后再考虑。

　　茶馆的人数有限，不过看着涨了几十个的任务指标，她乐乐呵呵的同说书人告辞，只拿走几个铜币的赏金留作纪念。

　　换下长褂走出茶馆前店小二跑过来给她塞了一份详细的手写茶点单子，还念叨老板说过几天又有什么新品欢迎她来品鉴。

　　纪绵绵收下单子后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正午时分太阳毒辣，光经过石板路的反射亮的晃眼。

　　“妈咪，有穿黄衣服的人跟着我们。”

　　面前的热闹长街眼下不过寥寥数位行客，纪绵绵眉头微拧，经过一个转角时假装不经意地偏头往身后看，但匆匆一眼并未发现可疑身影。

　　瞧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个糕点铺子，纪绵绵提速径直走去。

　　进了糕点铺的门槛，纪绵绵骤然转身，手在身后连连挥动示意老板娘先别开口，老板娘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个奇怪的客人。

　　纪绵绵就站在门口死角处，眯眼认真盯着每一个过路人的模样。

　　很可惜，那家伙太过狡猾，依旧没能抓住它的狐狸尾巴。

　　于是她让玉泷拿着钱去和老板娘买想吃的糕点，自己继续盯着门外。

　　“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呢？”老板娘一边压低了声音好奇地问，一边给面前这个精巧的人偶客人打包、找零。

　　纪绵绵转过身来并不回话，抬头找柜台上的玉泷，接着惊讶发现这糕点铺老板居然是只三花猫妖。

　　三花猫天生就受限制，没想到居然能让自己碰上成精的。

　　不过这不重要，纪绵绵友好地笑笑回答刚刚的问题：“刚刚在路上总觉得有人盯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眼睛一瞟发现居然有自己喜欢吃的鸡蛋仔卖，便开口道：“再给我拿上一个，哦不，三个鸡蛋仔吧。”

　　纪绵绵一只手上提着两袋子的糕点，另一只手揪着鸡蛋仔，自己一口喂玉泷一口地吃着。

　　玉泷轻声告诉她那人还在跟着，不知道对方来意善恶。

　　纪绵绵稍作思考，便决定直接打道回府、守株待兔。

　　回到店铺，狸花猫兄妹迎上来接过东西，听完纪绵绵的安排后，化作原型从后门窜出去抓人。

　　意料之中的，门外传来打斗的猎猎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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