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布袋戏]武运昌隆

作者:骨中香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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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5 章


      在药室之内的人们对神蛊峰外沿发生的危机浑然不觉,俏如来精疲力尽,此时尚在盘坐疗养之中。雪山银燕见他神色憔悴,不由得关切发问:“大哥,你感觉如何?”
      俏如来摇摇头,便站起了身来,反而问道:“我没事,凤姑娘呢?”
      “凤姑娘说无大碍了,便先回房休息去了。”
      听到雪山银燕这样说,俏如来反倒是满怀忧虑地叹了口气:“唉,她必是逞强了。”
      然而,这时候的雪山银燕注意力早已不在凤蝶身上,只是暗地里握紧了拳头,脸色阴沉得不行。这一幕正好被刚走进来的燕驼龙撞见,他愣了一下,关切问道:“啊,银燕哪,你是怎样了?”
      雪山银燕忧心忡忡,沉默一晌方才应声:“剑无极被西剑流控制,而父亲前往营救二哥,不知状况到底如何?咱们又让凤姑娘受此重伤,我……”
      燕驼龙听了这话,也难免叹了一口气:“啊,方才回来得急,坏消息忘记跟你说了,炎魔复生了。”
      雪山银燕听了这消息,不由得失声喊道:“什么?那小空他……他真正……”
      “你先别急,还有好消息不是吗?温皇的计划成功,入灵受到影响。”
      “但是炎魔依然重生不是吗?”
      “温皇敢赌,史艳文与藏镜人又敢配合,应该就有把握了。入灵仪式已经被破坏,就代表小空一定有机会救得回来。”
      燕驼龙虽是这样说,可雪山银燕到底难掩悲愤交加的心思,不由骂道:“可恶的西剑流!”
      俏如来叹了口气,劝道:“银燕,静下心吧。至少剑无极活着就有希望,凤蝶那边,有温皇在应该没事。照我的推算,他们应该也要回来了,不如就先出去看看?”
      雪山银燕到底不好再说些什么,闷闷地“嗯”了一声后,便跟在俏如来身后离开了药室。而就在此时,神蛊温皇与史艳文也已经回返神蛊峰,就在他们两个人即将迈入屋中的时候,史艳文的脚步却慢慢停了下来。他回过头去问:“温皇先生,艳文有事请教。”
      神蛊温皇气定神闲一挑眉,说道:“我也正在等你问。”
      史艳文一愣:“……啊?”
      “方清醒就要消化被西剑流囚禁五年而脱节的武林之事,又直接面临炎魔幻十郎的交战。这一路自西剑流沉默至神蛊峰,史艳文,你想得够快了。”
      史艳文叹息一声,斟酌着语气开口问道:“那艳文就开门见山了。你对名人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炎魔选择五天后开碑,十五天后比试,在这些时间之内充满了变数,而与会之人很有可能在其中遇到危险。”
      神蛊温皇点点头,毫不避讳地回应道:“正确,五天的时间是西剑流要率先清理门户、整顿人手,而十天的时间是围杀在天允山出现的人进而消灭中原能人。我原本计划的理由是,以取得的名额分天下。毕竟天下第一的宝座有限,而抢夺之人众多,西剑流提出场外之斗,目的则是要逼出台面下的中原高手,不过炎魔却提到要以他西剑流方式为主,那正中下怀。”
      “因为主攻炎魔幻十郎是最快的方法。魔之甲的护身气盾是伤害炎魔的阻碍,并有反弹攻击的能力,若不破之,难以伤及炎魔。但任何护身气盾必有承受的极限。”
      “那……温皇先生,你有对策吗?”
      神蛊温皇又是一点头,说道:“有,一气化九百。”
      史艳文想起五年前的那次交战,一时也有了答案,恍然大悟,道出一个人名来:“黑白郎君。”
      神蛊温皇不再多言,只是回应道:“嗯,入峰内再谈吧。”

      “剑无极,想想你为什么而生。”
      而就在这时,神蛊峰悬崖边上,激战仍在持续。原本失去自我的剑无极听到了这个声音,手上动作一顿,竟像是被机关控制关节的木偶一样,呆愣愣地收剑归鞘。
      为什么……而生。
      剑无极像是一片秋日的叶,被悬崖上的烈烈寒风吹下高处,直坠到回忆里去,回忆像是汹涌又滚烫的海潮,将他一重一重包裹起来。
      他先是想到自己的师弟。他还记得雪山银燕去找宫本总司拜师的那天正好下着大雪,回旋着的雪片掩去来时的路,又纷纷扬扬地覆上枝头,颇有几分后来江湖人闲谈的那句“雪花伴孤云”的意味,但就是在这样的天里,雪山银燕还是提着燕子剑一步一个脚印踏上山去。
      而这个时候的剑无极正在和宫本总司喝酒,竹筷敲打着酒盏边沿,拖长了声音慢悠悠地高歌:“香酒烈,烈酒香,配小菜,享酒香,心情爽,放乎茫,酒斟满,搁再饮。”
      此时的剑无极声音中已经隐隐有了醉意,平稳的声线在落下尾音时会有些尖锐地发颤,像是绷紧了琴弦陡然震颤,落下一滴泪垂进平静的湖面。宫本总司知道剑无极心中郁结暂时难以舒展,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垂下眼看着杯盏之中泛起的那一圈圈微小的涟漪,在剑无极声音渐弱的时候,慢吞吞地温声作言:“剑无极啊,去看看外面的雪下得怎么样了吧。”
      剑无极站起身,用东瀛话应了一句便转过身,在朦胧的醉意之中缓步离去。很快,他穿过雪天里有些昏暗的长廊,推门而出踏过宽阔的院落,冬日里如刀的风吹得他身上熏腾着的浓厚酒气散了三分,凛冽的寒气像是镀在他身上的一层坚硬的壳,躯壳之下是翻涌着的血与火与仇恨,它们在剑无极的身体里凝成滚烫的气流,一旦有什么将他的胸口穿凿而过,这气流就会合着剑无极心里经年不消的一汪泪水,像疮口处粘稠的血汩汩流出。
      这么多年他不曾忘却过。
      有时在崖边眺望,剑无极望着俯瞰着高峰之下的广袤大地,目光顺着地面远眺而去,一直抛向很远很远,直到凛冽的风迎面吹来,击得眼底满是酸涩的泪意,他才收回目光不再向前望。
      但他知道,在他视线能够抵达的尽头过后,在走过行行重重的山林,最终会抵达一片怒浪滔天的海,海的那边长眠着他的父亲与幼弟,自己的一部分魂灵也跟着变为劫灰,被命运捏碎成一枚钉子,在东瀛的陆地上扎下根来。
      他的师尊总是跟他说要放下仇恨,本意是好的,心有杂念的人向来练不好剑法,可是悬在腰间的剑上坠着的不是别的,是覆着青苔的森森白骨。所以每每剑无极拔出剑来,眼前总是先笼盖着一层血红,接着是他来不及回头望便已经淹没在火海之中的父亲与幼弟,以及西剑流挟着刀枪剑戟的部众,这些尽数在眼前退去过后,剑无极再抬头,便是宫本总司有些失望的眼。
      “剑无极,你心不定。”
      说得轻松。
      剑无极有些苦涩地笑了起来,积郁在胸口那一团让他憋闷钝痛的浊气和着未散尽的醉意一同被他吐了出来,在这冬月末尾冰凉的空气中化成一团白雾来,他捶了捶被酒气滞涩着的胸口,便推开了门,决定照旧出去走走,攀上那不远处的山峰,去望那望不尽的路,看归不了的故乡。
      可一推开门,剑无极就愣住。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与他年龄相当的少年。剑无极有些愕然,挑高了眉梢上下打量这位访客,才发现这家伙显然已经是在门口站了许久,院门前的那片雪地给他踩出凌乱复沓的脚印,发上身上落下的雪却未曾拂去,俨然与一个雪人无异。
      落雪沾衣,托这家伙的福,剑无极第一次将雪花的模样看得这般明晰,雪片粘连在这家伙的黑衣之上,如同细小的花一般分成六瓣,却又延伸出凌厉明晰的条理与棱角来。
      剑无极看他这副模样,难得有些快意地哈哈大笑起来,那少年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狐疑地将眉峰慢吞吞地拧成了“川”字,接着便不悦地问道:“你在笑什么?”
      剑无极抱着手中的刀,毫不掩饰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微微动了动唇瓣,便直截了当地抛下两个字来送给眼前的少年:“笑你。”
      他猜得到眼前人的来意,中原当中有多少人听闻萧无名的名号而来,做出一副程门立雪的模样虽是可贵动人,但这些人又有多少人是真的有一双提得起剑的手的呢。剑无极早就看厌了,看腻了,那些提着束樇前来拜谒宫本总司的人,将双膝和肩膀跪得低沉,却将目光高高抛起,直盯着宫本总司背上那把逆刃刀不放。
      于是,剑无极不等那少年再度出言,嘴角一挑,振臂将手中长刀抽出刀鞘,手腕一转便将刀锋横在两人身前,隔着那一抹淋漓寒光说道:“若是想来拜师,便先过了我这个天才剑者这关吧!”
      “来喔——”
      那时剑无极尚未完全习得无极剑法,每一日只反复练着那一招一剑无极,将那院子里一株老树劈得残枝碎叶落了一地,但眼下对着当时初出茅庐的雪山银燕还是可以应付的,那个时候他出刀凌厉,雪花都被他搅得乱了节奏,在刀风之中惊起又回旋,迟迟不得落地,雪山银燕更是被剑无极逼得节节败退,提着燕子剑只有勉力格挡的份。
      刀剑相抵,铿然一声响起,剑无极腕间提力,就在他要将那把燕子剑挑出雪山银燕的手中时,自己的衣领被谁从身后揪住。接着,宫本总司的声音便慢悠悠地,如同雪花一般落下:“剑无极。别再胡闹了。”

      后来他又想到来自东瀛的神田京一,在自己失去自主意识前最后一次与他对决。夜光在地面上铺陈开来,西剑流众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直到粘连在一起,像是一只麟角峥嵘的兽,目眦欲裂,正待张口吞噬剑无极脚边那如秋叶一样的影。
      而剑无极早已经严阵以待,握着剑柄的手,微微上挑,剑式已起,展露着的那一截剑如同玉人的腕,隐隐闪着寒光。
      剑无极阴沉着的目光像一场飓风,先是穿过了西剑流众人的灵魂,又穿过了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血海火海,最终定格在了他小的时候,年幼的他从廊下走过,一转头就能瞥见父亲在院落中舞着那柄带着寒光的刀。母亲就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抬手捻起花枝,折一朵初春时鹅黄的花别在鬓边。
      霎时间,花枝颓败老去,陷入漫长的沉睡不肯醒来,只留下枯枝败叶僵硬地挺立在淅淅沥沥的春雨之中。花枝在睡,回忆在睡,天下万物都在睡。只有剑无极一腔沸腾着的仇恨还醒着,在胸腔里翻滚着,燃烧着。
      于是他不再转身回望,风一样的目光绕过回廊,绕过儿时的东剑道,绕过那漂洋过海摇摇晃晃的渡船,在广袤中原大地平掠而过,最后又重新落在他眼前,万物皆随风远去,只剩他面前那一把剑破风而来,凛冽杀气似将一方擂台劈砍得支离破碎,只剩一方狭小逼仄的空间。
      “喔。是这一招吗。”
      与此同时,神田京一抬起空着的手,稍稍分出些心神,拨开鬓边垂着的发,视线在这一瞬间清明起来,见了剑无极此时的起手式,也只是微微摇首,轻声嗤笑起来。
      一剑无极。万物始源,称无极。
      剑无极连面色都不曾变上分毫,只是平静地侧过身去,躲开袭来的刀锋,站定了脚后负手而立。但是,也只有他自己才晓得,当他振臂出刀的时候,指骨和手腕都在发颤。他的脉搏剧烈地跳动着,似乎快要崩裂开来。
      神田京一的刀法冷厉却又轻快,未等剑无极抬头,迎着曙色的刀便又一次换了方向,再度追着他的身影刺来———若是这一刀刺中了,刀锋就顺着心房窜进去,穿透皮肉,再干净利落地抽离回来。好一个鼎成龙去,杀人不见血,见血不沾衣。
      剑无极同那刀锋错身而过,挥臂向着神田京一拦腰横削而去。耳边便是两人的呼吸声和微微有些凝滞的刀声交叠在一起。神田京一侧转腰身,长刀疾刺而去,递到中途,却又陡然转向,刀尖竟刺向剑无极的脖颈。
      剑无极立时便向后仰去,抬臂虚虚实实挽了三个剑花将那一刀挡了下去,再起身时目光又沉上三分。他抬起手臂,准备再度出招。
      一剑无尽。武止干戈,终无尽。
      第二招的精髓在于快而无声,两人剑法多变灵活诡谲,又早就都摸得到无极剑法的门道了,是以两人出招过后只闻铿然一声双刀脆响,接着便是无穷无尽的化招拆招,旁观众人只见如两团朦胧云雾般的影当中杂着如闪电般的刀光,时而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时而又如游龙穿梭,行走云天。
      剑势再起。
      一剑无声。千里同风,是无声。
      此时天地万物才是彻底归于虚幻和安静,风不动,云不转,就连空气也变成凝固的水,在众人周身缓慢而轻柔地流淌,似无声而有声,有的也只是众人血脉流转时通过骨骼缓缓传达到他们耳中,近似于耳鸣的一种呢喃絮语。
      一切尽归于无。
      此时日影映得两人那薄得微微自颤着的刀身乍亮起茫茫然的寒芒,但两个人挥出的刀锋又转瞬间隐伏在凝滞的空气中,众人一时屏息凝神,目光追索着两个人的身影,想寻得那两道剑锋落在何处。
      滴答。滴答。滴答。
      直到这样的声音响起,凝滞的空气才一点点被打破。众人循声望去,却看见剑无极以快要跽坐下去的姿势半跪在地,索性是有手中那把刀支撑着,才和扑到地面只差了一点微妙的距离。他的左臂被剑锋所伤,一道纵深的伤痕在他的皮肉上展开,鲜血迫不及待地伴着他一呼一吸的间隙上涌,浸染了他臂膀上一大片的衣料。
      神田京一并未将刀收回鞘中,但仍旧是摇了摇头,似惋惜似遗憾地说了一句:“到底还是……”
      悲哀。

      剑无极力竭倒地的时候,坐在屋内的黛香骤然睁眼,只觉喉咙一热,呕出一口腥甜的血来。失去血色的唇染上猩红,倒像是抹上一道化不去的胭脂。一旁的雨音霜未料如此变故,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为她拍抚后背,关切地问道:“黛香大人,你怎么样了?”
      黛香也如同被抽去引线的机关人偶,一时虚弱地倚着雨音霜的手臂,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是剑无极……加在他身上的禁锢大概是消散了。”
      雨音霜不解其意,更不知道这时候黛香怎么突然提起了远在神蛊峰的剑无极,有些茫然地愣愣追问:“您在说什么?”
      黛香缓回些力气,轻飘飘地笑了起来,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来,她凑到雨音霜耳边,轻声说道:“告诉你个秘密。”
      “我在剑无极身上加了另一道咒印。他不是喜欢凤蝶吗,要是他对凤蝶动手,我下的咒语就会尝试唤醒他的记忆。”
      “但是,这个咒语,我尚在试验,还不稳定。如果他的神志一旦有所动摇,我就要牵动我自己的力量去稳固那道咒语。离得远,自然费的心力就要更多。”
      和着血腥气的声音飘了过来,雨音霜只觉得这个秘密也跟着带了一抹不祥的血色,她一不小心便惊呼出来:“真的?”
      下一刻,她又犹豫起来:“可是……您为什么要跟我说起这件事?您就不怕我将这件事情告知给赤羽大人或者……”
      黛香悠哉悠哉地垂下眼,又低下头去,将脆弱的脖颈暴露在雨音霜的视线里。她回应道:“你犹豫了,就代表了你不会说出去。”
      雨音霜不说话了。
      黛香大人是对的。私下里帮助剑无极,这样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偏偏这事情发生在容不得背叛的西剑流。雨音霜本能地觉得把这件事情上报,才是应该的。
      可同时,她又在想,她不希望黛香大人受到惩罚。
      几番天人交战的权衡下来,她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用一种败下阵来的口吻说道:“你说得对,黛香大人。可是,您为什么……”
      好像就是在等着雨音霜问这句话一样,黛香又倏地凑了过来,低声说道:“为什么?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东瀛人刀剑不分家,以刀入道,却行剑势。刚劲之中又有回寰之地。当年祭司大人和柳生大人收养的孩子当中习刀之人明面上有两个,略去偷偷摸摸修习樱斩不提的樱吹雪之后,那两个孩子一是黛香,二是总司。
      总司当年年轻气盛,追寻剑意至道,缠着声名远扬的古辰雅久许久,缠得人家没办法闭门不出,又请了樱吹雪轰开人家大门,逼着他铸了两把刀。
      而黛香学什么都不大认真,只是仗着自己聪明独自钻研,短短几年唤出灵属之器后,剑道的武学领悟便陷入僵局。黛香对此并不着急,反倒转头继续去修习幻术去了,手中的刀就此搁置一旁。
      两个人看上去都不大靠谱的模样。
      谁知道,后来总司出走,黛香远居名古屋,最喜欢在校场里练刀的两个人都不在京都,西剑流少了些兵戈相击之声,竟然寂寞了许多。
      但只有黛香一个人知道,她曾见过宫本总司一面。
      当初她迁至名古屋,打理西剑流旧部诸事,却时常耐不住性子,往中原那边跑。有一次她在中原乘渡船顺江而下,那为她划桨的舟子不善言辞,却给她吹了一支箫。
      箫声舒朗,她竟然也觉得周身溘乌斯运行起来也不再那般滞涩,兴之所至之时,她取了自己的长刀出来,足尖一点跃在船头,伴着箫声舞了一支剑。
      就是在那一夜,她悟透了自己的湘月剑法。
      怨去吹箫,狂来说剑。
      黛香本想要问那舟子的名字,后来想想到底只是萍水相逢,最终还是作罢。
      直到她扬帆回航,踏上渡口的那一刻,她才恍然大悟,回头望向自己身后那一片苍茫大海。可那时候,她已经望不见中原了。
      “宫本总司……现在在中原的名字,是萧无名。”
      雨音霜听了这件事,喃喃自语。说到这里,答案也就昭然若揭。只不过,江湖浪起潮涌,何必记得那一夜箫声里的月色呢。
      黛香抬起手,抹去唇上的血色,说道:“我还有事要去一趟神蛊峰。”
      “这是第三个秘密,你可不要说出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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