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影

　　自晚会闭幕，程枝此后望向宋译燃的眼神越发多样，有好奇、有惊讶以及仰望。

　　语文课上，宋译燃百无聊赖地撑托脸颊，写写字，扭扭脖子，他的动作越发懒散，不经意却惯性随意。

　　语文老师还在讲着阅读理解，到最后的简答题她选择抽个同学回答。
　　“程枝！”

　　要说数学老师叫她是一日三餐、家常便饭，其他老师则是提醒她专心上课。

　　程枝在为自己狂盯宋译燃后脑勺而被老师发现在羞赧着，缓慢起立后，老师问：“请简述这个人物的中心思想，并谈谈他为什么这么做。”

　　老师讲完后，宋译燃习性扭头瞅了她一眼，发现没什么异样才转回去。

　　程枝快速讲完，刚好卡点下课，老师对她的答案点点头，随后宣布下课。

　　门外有人其他班的来找宋译燃，他长腿一迈，离开座位。

　　苏杏日常来找程枝闲聊，她见程枝的课桌，除了摆放整齐的一堆书，就是两支中性笔，她疑惑：“枝枝，你桌面怎么比男生还少东西啊。”

　　程枝瞧眼自己的桌面，挺正常的，“我不喜欢太多东西，感觉会混乱。”

　　苏杏望一眼前面的，“总感觉你跟小宋的桌面都差不多啊，你俩互相下桌子估计能完全骗过任何人。”

　　她跟宋译燃都不喜欢桌面太多杂物，宋译燃是因为杂物过多，不方便趴着睡觉，她是因为东西太多影响她学习。

　　“欸。”苏杏暧昧地碰一下程枝的胳膊，“昨晚和他看晚会感觉怎样？”

　　程枝回想昨晚的表演，心情一下开朗欢悦：“挺好看的，表演也很精彩，歌舞也不错。”

　　苏杏轻啧一声，“谁问你这个啊，审题！注意审题。”转而，她放轻声调，八卦般问：“和他看，感觉怎样？”

　　程枝不明所以，和谁看也是看晚会啊，“就，很精彩啊。”

　　苏杏真是被她打败了，仰面抬手捂脸，深吸一口气。

　　宋译燃恰巧从前面进来便见自己后座一脸无辜地，苏杏似乎被气着似的。他好奇她什么时候有这种气人的功力了？

　　程枝见他这么快回来，抬眸瞧了他一下。

　　正好四目相对，程枝对上他淡淡的笑眼，当即甘拜下风，低下了头。

　　见她又不敢和自己对视，宋译燃脸上笑意渐浓。

　　而这一幕完全被来八卦的苏杏收在眼底，区别于一进一退的两人，苏杏直接姨母笑，笑着指指宋译燃又指向程枝的，当即明白程枝怎么回事，最后哈哈大笑出声。

　　宋译燃推了下谭孜，示意对方看后方，“你的杏花村智障了。”

　　谭孜停下游戏，回过头看智障的眼神瞧着苏杏，“喂，杏花村，被人点笑穴了？”
　　苏杏拉下脸，“你才被人点了呢。”说着，她两指并着点满谭孜后背。

　　“喂喂喂，停下。”谭孜被她闹得抱头反抗，“救命啊，猥琐啊，有没有人管管她啊，她对我上下其手啊！”此时，他就是掉进了狼窝的羊，喊破喉咙也没人看一眼。

　　“来，腹肌腹肌。”苏杏邪恶着还真上手摸上了腹肌。

　　“色女！”谭孜现在无比后悔应了宋译燃的话招惹苏杏。

　　程枝见两人吵吵闹闹的，笑了笑。

　　宋译燃侧目瞥见程枝微微笑，自己也跟着心情颇好。

　　闹腾了会儿，苏杏又穷极无聊地靠程枝侧边窗户，她倏忽想到了什么：“枝枝，怎么我总感觉在哪听过你的名字？”
　　前方的谭孜附和：“对，是不是我们以前也有同学叫这名？”

　　被讨论的人，欲言又止，咬下唇瓣，悉心提醒道：“可能是，程枝，橙汁。”
　　苏杏、谭孜两人相顾一瞬，同时发出疑问：“为什么说两遍自己的名字？”

　　程枝以为他们能听懂，一下被两人惊讶的眼神震慑住。

　　宋译燃适时扭头，稀松平常地为她解释：“橙汁，果汁的一种。”
　　“哦！”
　　“哦！”
　　两人顿悟，又同时发声。

　　铃声很快响起，班主任的课，大家迅速落座安静下来。

　　高盛宁下课时宣布一个爆炸性消息：“月末会进行一场八校联考，大家准备准备。”

　　程枝大脑怔忡，怎么这么快有联考？

　　她学习进度才跟上！
　　数学、物理这些科目还很吃力。

　　程枝懊恼干焦急，又是翻翻书，又是翻找试卷的复习的，蟋蟀翻找声吸引宋译燃注意力。

　　“找什么呢？”宋译燃洞觉她动作，关心询问：“什么忘带了？我有。”

　　程枝脸色纠结，低垂着小脑袋，细小的声线说：“我怕联考。”她双眸沉甸甸地望眼宋译燃，不知怎么开口，掰着指尖，“我很多科目还没完全跟上，我怕考砸了。”

　　见她这副模样还以为什么事。宋译燃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神色，“这有什么，哪课不会，我教你。”

　　这一句简直比天籁之音还萦绕动态，如仙乐月。

　　程枝像是抓住救星，脸蛋绽放喜悦之色，“真的吗？”

　　“嗯。”宋译燃声音低低的，却坚定沉着，“你数学应该还不太行吧，我们今天开始补习数学，下周补习物理，时间紧迫，只能从基础分抓起，提高的分数应该不会特别明显，你得好好准备好了。”

　　程枝惊喜地脱口而出，“放心吧，我相信你。”
　　宋译燃好奇，眼尾泛出意味不明的笑意：“嗯？为什么相信我？”

　　因为……你在身边会有种道不明的安全感。

　　“因为……”程枝咬紧下嘴唇，“你是学霸呀，我能蹭蹭霸气。”
　　宋译燃骤然粲然一笑。

　　宋译燃言出必行，立马叫程枝拿过数学课本，“先来看下那些章节不太懂，那些熟练掌握的，再逐一击破。”

　　“可是这样不会需要很长时间吗？”毕竟月末就联考。

　　宋译燃翻书的手停顿，好笑地捡起她的笔，轻点下她脑门，“就只有眼前的联考？未来的高考呢？”

　　程枝赫然羞愤，摸摸额头。

　　且慢，他的意思不会是以后的高考他也能……帮补习吧？
　　程枝想到这点，莫名兴奋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翻着总复习的书本，将每个章节划分熟难点；从第二节下课，到第四节放学，已经划完了数学、物理的难点。

　　教室已经空荡荡，喇叭里响着广播站某同学送给别人的信，一班的角落里，两人轻声温语地讨论理科知识点。

　　宋译燃见程枝时不时地咬咬下嘴唇，煞白的唇角撒开又充盈粉嫩，像莹润的果冻。

　　他眺望后门，走廊上原本靠在栏杆闲聊的好友不知哪去，连廊上的人群也离去，宋译燃才意识到放学许久。

　　“饿了吧？”宋译燃讲着重难点冷不丁地转移话题。

　　“啊？嗯，有点。”程枝错愕着眼神，诚实回答。

　　宋译燃瞥见她咬得泛红的唇角，她该不会一直在饿肚子吧？想到这一点，宋译燃又忍不住拿笔轻敲她脑门，“下次饿了就讲，我没这么可怕。”

　　“我，我是怕现在耽误到你了。”她声若蚊蝇。

　　“你这小脑袋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吃个饭还能耽误什么事。”宋译燃宽慰道，“是事实，我整天闲得没事干。”

　　这个程枝确实可以证明，明明是上紧张压抑的数学课他都能吊儿郎当地经常，一条长腿踩在椅杆下，无聊地转笔、看看风景，反正她在后面就没见过他认真上个一天课。

　　倒不是像多动症的小孩，更像是长满翅膀的鸟，困在方正小笼里时不时张翅欲飞。

　　宋译燃帮她帮书本合上，拿上她的饭卡说，“走吧，去吃饭。”

　　“你先去吧！”程枝猛地出声，要是她跟宋译燃一起去食堂，一起吃饭，估计下午她会被议论地抬不起头。
　　想起之前宋译燃换辆自行车引起的小围观，她可不想成为一中议论中心。

　　宋译燃停下，程枝脑袋飞速运转，“我想去下洗手间。”
　　理由完美！

　　程枝在为自己的机智庆幸。

　　聪明如宋译燃，看出她的不自在，也不勉强，原本计划边吃边给她讲解下她的数学选择题失分点点，下次吧。

　　总会有时间的。

　　“行。我去关前门，你待会下去，掩下后门。”
　　“好。”

　　程枝在教室里磨磨蹭蹭了近十分钟才开始下去，刚好有同学回来，她也不用去关上门了。

　　组长蓝舒在分发作业本，到程枝身边，见她还在学习，随口问了声：“程枝还没去吃饭呢？”

　　程枝循声抬目，组长温温柔柔的，平时下来收试卷总会和她搭两句。她礼貌笑着回复：“现在下去啦。”

　　“快去吧，今天第三个窗口有烤鱼哦。”
　　“好呀，待会见。”
　　“掰掰！”

　　一中的烤鱼出了名的美味，程枝好几次都错过，上次在食堂遇到蓝舒就见她把最后的烤鱼要走，程枝只能眼睁睁目送蓝舒的盘子。

　　将近十二点，食堂只剩两个窗口开着。
　　闹哄哄的饭堂开始源源不断地冒出学生，住宿的回去宿舍睡午觉，外宿的回教室，还有一些去散步、打球的。
　　而最独特的一种，手拉手去谈情说爱的。

　　程枝穿过重重四面八方而出的学生，逆流而进，取了托盘后去到窗口。

　　窗口上只有一个学生，在和饭堂阿姨聊着天。

　　他该不会就是因为太无聊，所有才会和各个教职工聊天，并聊出感情了吧。

　　距离宋译燃下去都过了十来分钟，他居然还在窗口！

　　程枝脚步犹豫几秒，还是选择走过去。

　　宋译燃手臂挨在瓷砖窗台，娴熟地攀谈：“阿姨，明天菜单出了没？”
　　阿姨笑嘻嘻地：“哎呦，哪出了，我还想问你呢。”
　　“我上哪知道啊？”

　　说话间，宋译燃注意到一道纤细柔弱身影，他稍稍移目，意料之中的，见是程枝捧着餐盘，他让开了大半的位置，将自己的餐盘移开，示意程枝上来。

　　程枝对他点点头，上前，递上餐盘。

　　食堂阿姨见有学生来打饭，接过后，盛了饭，拿上餐勺。

　　只剩最后一份菜了。

　　程枝瞥见宋译燃空空如也的餐盘，又望眼欲穿地看了眼烤鱼。
　　她真的好想吃烤鱼啊！

　　心心念念期待了一周，可遇不可求啊。

　　食堂阿姨适时出声，“只剩最后一份了，你们谁要？”

　　程枝看了眼宋译燃，期间不经意咽了下口水，善解人意地：“你要吧。”

　　“给她。”就在程枝说完的下一秒，宋译燃喉咙溢出清晰明了的声量。

　　阿姨像是早有预料，在他说完后毫不犹豫地捎上给程枝，程枝见菜已进囊中，也不扭捏，接过餐盘，对阿姨说了声谢谢，又对宋译燃道谢。

　　宋译燃望着她举着餐盘离开的背影，笑了声，拿过餐盘放回去。
　　“欸？不吃了？”阿姨叫住他。

　　食堂空旷，却也吵闹，宋译燃捕抓后方声音，回头给阿姨一个完事无畏的笑容，“去超市吃。”

　　程枝找了个偏僻靠墙的位置坐下，吃了没几口，她四处望了圈，却没有发现宋译燃的身影。

　　第二篮球场上，宁哲野他们在运球，宋译燃在观众席啃着面包，喝两口橙汁。

　　宁哲野半场休息，跑他身边，气喘吁吁的：“你以前不是和酸奶的吗？最近这个月怎么老是见你喝橙汁？”

　　“不知道。”宋译燃说得春风满面，又取过橙汁喝了口，果汁滑落喉咙，喉结上下滚动，他平视手中瓶身，唇角扬起，“可能我爱上了橙汁吧。”

　　宁哲野望向场上队友吃力地应付着，推了把宋译燃的胳膊，“上场啊。”

　　“不上，才吃完饭。”

　　“那二十分钟后你上。休息二十分钟总够了吧。”

　　宋译燃依旧拒绝，“二十分钟后没空。”
　　“干嘛？”

　　“给人补习。”

　　“闲得无聊。”宁哲野吐槽。
　　“你才发现？”宋译燃面对好友的牢骚，丝毫无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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