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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日方长
天和城近日好不热闹,不断有人被押着从青云街出城门,直奔三思岭。城内百姓这些天都聚集在这青云街,对这些昔日高官今日囚指指点点。
或一人,或数人,或一族,被兵士推搡着前行。
不少老者聚集在茶摊前惋惜,也有中年人啐了一口吐沫,孩童穿梭其中嬉闹,倒是少年学子眉头紧皱。
卖菜的王老四望着面前空荡荡的菜篮子满腹欢喜,菜园子里短短几日就已经卖出去近一大半,是时候给小王讨个老婆了。对面的赵婆婆的?筐里也没有鸡蛋了,脸上的皱纹里都透露着喜悦,望着还在往三思岭走的人,心中满是感谢。远处靠在茶摊上杵着锄头的一群人,眼中满是怒气和悲痛,都是沉默寡言的老实汉子,黝黑的脸上却有着两道晶亮的痕迹,只因简家庄被当官的当做土匪屠杀,只有八人存活。
没有人会感同身受,即使两个经历完全相同的人,他们的情感也绝不相同。
人,本就是神奇的动物。
江初安连十二牧的面都没见,就已经踏上了归途。元延帝原本承诺的庆祝宴自然也没有,他已经被求情和争相举报的折子埋起来了,远远不止这些,还有许多正在路上。
太师府的马车摇摇晃晃行走在官道上,队伍规模缩减不少,都被江初安派去训练雀林卫了。车内,江初安安然躺在一边,枕着林云生的腿。还有二人,一人执卷,一人在看不知看了几遍的家书。
“殿下,齐先生来信,北疆告急!”白未几将两个纸条递进来。
江初安起身接过,“齐文白原来没死啊。”将纸条上下扫了一遍,把其中一张递到宋彧攸手中。
宋彧攸将书放下,认真看着上面的字,寥寥数语,情形危急,贺释死了。
凌白羽将家书小心叠好,收起,接过江初安递来的另一张纸条,似乎不愿相信,将纸条翻来覆去看了许久。
“平遥呢?”江初安瞪着车顶,心中不知盘算着什么。
“年初就被我送去云梦山了。”
“派人将贺寒也送过去,年龄相仿,做个伴儿。”
宋彧攸没什么反应,毕竟刘平遥是江初安强求着自己收了当学生的,自然无所谓。
江初安瞧了瞧宋彧攸的神色,这才吩咐下去。
凌白羽靠在马车上,紧闭双眼,手不停颤抖,那张纸条从手中滑落,不自觉捏了捏,捏空了。
一个本就要强的女子哭的梨花带雨,躲在马车角落。林云生实在看不过去,扯了扯江初安的袖子,示意想个办法。
木已成舟,启国和宁国联军半旬连克云炎七城,敌军数量数倍于贺家军,贺灌只得带着手下将士回撤易守难攻的宁朔城,身边还被间谍潜入,中毒了。
“让关翼虎和张公褚带着雀林卫直接奔赴宁朔,边走边训,不要用原本的建制,全部改用青塘制。还有,让他们将现在雀林卫缺的军需物资全部上报,不用朝廷,全都由逍遥王府供应。”
白未几听到这里有些犹豫,“那物资押运,还有沿路各城?”
“让谢长夜去,拿着这个,沿路州府不会阻拦。”江初安将一块金色令牌抛给白未几,“马上起程。”
白未几没有拖沓,转身即走,去队伍前方找谢长夜。
“明朝姐姐和关将军他们一起启程吧。”江初安在身上找着什么,一无所获,转头望向宋彧攸,眼中满是讨好。
凌白羽担心私自露面会给江初安带来不好的影响,有些犹豫,但又担心此时独自一人的贺灌。
宋彧攸无奈,从袖中掏出一个青白瓷瓶递到江初安手中。
“带着这个,至于别的那些个事情,明朝姐姐不用担心,山人自有妙计。更何况,如果你早些去了,对于敌军情报也更好掌控。”江初安自是知她担忧,故而宽慰,“就骑逐风去吧。”
凌白羽不再扭捏,“多谢五郎。”向着车内三人拱手,撩帘下了马车,翻身上了一匹毛色全黑的骏马,调转方向,往天和城赶去。
“你没事儿将她求来做甚?”宋彧攸对江安此举实在是不解。
江初安上下摸着自己的左胳膊,“她于我有恩,如今的刘成皋,我担心她在宫内无法自保。”
林云生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云炎的臣子难道都这么狂悖吗?
“怎么了?”
“什么清泉池,分明就是酒池肉林,比不夜城还要荒淫。自己对于朝局无法掌控,便去那种地方释放压力,如何能撑得起云炎的这片天。任由臣子相互倾扎,自己作壁上观,怎么,难道还想渔翁得利吗?哪有党争不耗国力,不怠民生?”
两人被江初安突如其来的怒气弄得面面相觑。
“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只顾着搞权谋,且不顾百姓生死,北疆如此,还心心念念着逍遥王府,军队竟不能调动一丝一毫,滑天下之大稽!一群痴愚之人惶惶然立于朝堂之上,真乃云炎之哀!”
江初安翻身重新躺在林云生腿上,明显负气。
一番下来,让二人忍俊不禁。
拳头握紧,又松开,然后再握紧,再松开,如此反复十余次,终是一口血涌上来,慌忙用袖子捂着,血顺着沾湿的袖子滴落下来,马车内突然弥漫开来的血腥味儿,让二人惊惧。
林云生急忙从怀里掏出手帕擦江初安嘴边的血痕。
宋彧攸撸起江初安被血沾湿的衣袖,手搭在腕处。眉头紧皱,却又舒展开来,“没什么事儿,经脉不畅,强行运功导致的气血逆行。”
现下江初安正蹲在马车前面漱口,身旁孟耀正在专心驾车,不曾想江初安不老实,伸手搭在肩上,捏着孟耀的脸,“子承可要在我旗下领兵?”
孟耀刚要开口拒绝,只听马车内宋彧攸声音传来,“子承若是征战沙场,那就烦请小王爷为宋某在帐前执剑护卫了。”
“本应如此。”江初安撩帘,林云生已经起身扶着,以图在颠簸的马车上让江初安保持平衡。
宋彧攸没有搭话,毕竟江初安的这张嘴啊,总会将人哄的晕头转向。
在每个人都将情意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当下,江初安的直接总会让人心中微动。
“先生帮我加冠?”
“你父王和师父尚在。”
林云生对二人的关系一直留有疑问,江初安总叫宋彧攸先生,但现下又有师父,斟酌一番开口:“太师不是初安的师父吗?”
“先生是我的师叔,但是我在云梦的那几年,师父一直忙着修书,所以先生代师传道,我就擅自称呼为先生了。”
宋彧攸点头,认证江安的话。
林云生这才明了,原以为二人是师徒,不曾想竟是师叔和师侄。
怀远城的素缟已经撤去多半,街上已恢复往日繁华。江初安翻来覆去,但由于左胳膊无能,其实更像是滚来滚去。
林云生无奈任由他作为。
宋彧攸抬脚踹在江初安的臀上,银白祥云履踩着暗纹麒麟玄袍,二色相撞,让宋彧攸眼眸微沉,口舌干燥,“你若是想看,便去看,在这扭捏什么。将士战死沙场是荣誉,怀远百姓又不会怪罪于你。何况若是见了你,想必也会欣慰。”
江初安强撑着起身,眼神飘忽,挣扎一番还是撩帘出去,坐在了孟耀身边。
街上的行人远远见到那身玄袍,都满怀希冀看向那张脸,“是小王爷!”不知是谁惊呼一声,引得原本忙着自己事情的行人都四下张望,酒楼和茶馆之中的人也急忙走到栏杆去找。
人越聚越多,还有不少人跟着马车行。
“殿下身体如何?”一位老者开口询问。
“回叶伯,还能吃七个菜团子。”江初安冲老者扬着笑容,露出最阳光的笑容。
人群中不少人放下心来,原本匆匆的脚步也慢下来。
“殿下伤势如何?”一位中年男人喝着烧刀子,靠在酒馆的栏杆,扯着嗓子喊道。
“初安仍能沙场点兵,且问魏大哥酒量如何?”
“哈哈哈哈哈哈,尚可再喝七八坛。”魏闻声答完后,又开始灌酒,不像是爱喝这酒,只是在把自己灌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关心,没有责怪。江初安脸上的笑也逐渐变为微笑,变为强笑,直到一位妇人的声音响起,人群忽的一下安静,一瞬间全部人收起了笑。
“小王爷,章氏一族请命护陵。”妇人声音坚定,不似他人,妇人跪在当街,马车的正前方,手中捧着着一本写满名字和按了手印的请命书。
江初安嘴角不自觉往下走,从马车上往下一跳,幸亏在马车左边,右手能使上劲儿,走到妇人身前,伸手扶着妇人胳膊,咬牙道:“不准。”
妇人也不起身,磕头又言,“章氏一族请命护陵。”
“不准!”江初安再次握上夫人的胳膊,下意识用了几分力气。
妇人如一块磐石,丝毫未动,可能是江初安的力气太小,也可能是妇人的决心太重。
江初安不言语,负手而立,再一次重复,“本宫不允。”
妇人并不气馁,“咚咚咚”三个响头,额头磕破,鲜血满面,却不骇人。但每一下都让围着的众人心如擂鼓,脸上流露出钦佩和同情,不为其他,只为这章氏一族除了牙牙学语的孩童和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全族无一男丁,均战死沙场。而这请命的妇人就是章氏一族的当家主母——秦湄。
“殿下!”秦湄的声音有些许颤抖。
“且不论其它,守陵有护陵卫。”江初安实在不忍。
“既为将士,本就应该征战沙场,何应守着几顷陵园?我章氏一族虽多为妇孺,但也能守着陵墓,令石碑照影,吟诵往生咒,让将士安息。”
“孩子尚小。”
“皆为英魂,孩童不忌。”秦湄抬头看着面前的这位少年将军,“殿下若是还不应允,章氏全族将跪在逍遥王府前,再请命!”
江初安扶起秦湄,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秦湄,“我答应了,但是护陵卫不能撤,那里虽属云炎地界,但恐有敌军袭扰。”
“多谢殿下。”秦湄接过手帕将请命书递到江初安手中,转身即走。
坊间有言:秦家有一小娇娘,能拉三石弓,精通骑射,熟读兵法,上阵胜过男儿郎。若使其掌兵,不输章二郎。
江初安再回到马车里就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有什么可难过的?用全族护陵来抵章光世通敌的罪,她可不亏。”宋彧攸依旧捧着那本《通鉴》。
“我没想牵连章氏一族。”江初安又愤愤道,“章光世,章光世,幸亏还没娶亲,不然我都替那姑娘不值。”
“可他有相好的。”宋彧攸故意道。
“谁啊?”江初安眉头一皱。
“章光年。”宋彧攸盯着江初安,意味深长,看着江初安脸上转瞬即逝的惊愕,然后是取而代之的嫌弃,很满意。
江初安撇了撇嘴,“平叔的眼光太差,居然看上了他。”脸上神情微变,“他以为是我害死章平叔的吗?”
“不然为何在符林一战之中私下通敌。”
“没长头吗?看不懂发回章家的战报细文吗?”
林云生表情变幻莫测,这二人怎么听着像亲兄弟啊。
“晋王可能不知,这章光世和章光年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宋彧攸嘴角已经泛起笑意,这种八卦果然有趣,怪不得妇人们每每聊起都是眉飞色舞,“还有刚刚拦车的秦夫人,虽然是章光宗的正妻,但是两个人都心有所属,成亲只是迫于两家父母,二人均有外宅。”
林云生现下惊讶张大的嘴,足以完整吞下一颗鸽子蛋,云炎风气竟已开放至此!
王府门前,白执权不知已经站了多久,见到马车驶来,竟一时之间不好抬腿迈步。
“二哥!”
白执权将江初安从车上抱下,难掩眼中喜色,“小初安。”所有的后话都哽在嗓子眼儿,红了眼眶,但在看到林云生时眼中的惊诧一闪而过。
“你四哥七日之后到怀远,你三哥今晚到,大哥现在和父王在议事。”白执权高兴得很,毕竟江初安此番在天和城可是丝毫没有落下风。
江初安笑着点头,待进了宜笑院,白执权盯着身后的二人,眼中满是警惕。
“二哥,先生和清若都住这里,不用打扫别的院子了。”江初安又指了指孟耀,“子承也住这里。”
白执权知道自己拗不过江初安,“好,晚膳和······”
“连日赶路,乏了,今天就在这里了,二哥不用等我。”江初安知他意思,直接堵回去了。
白执权无奈,转身离开。
“给二哥带了礼物,让未几一会儿送过去。”
“好。”
江初安踢门进房间,“先生和清若自己寻地方,我这里可是日日有人打扫。”见二人似乎不信,毕竟这里没有仆人,“有暗卫。”
三人正在用晚膳,孟耀和白未几二人则是在白未几的房间。
“殿下。”门外响起一人声音。
江初安没有回应,只不过面部表情可以说的上是咬牙切齿。
“殿下。”门外人仍在耐心请示。
“滚!”
门外人似乎没想到江初安如此回答,愣了许久,又再次轻声道:“殿下。”
“齐文白,听不懂人话吗?请滚!”
连名带姓叫,江初安已经生气到极致了。
齐文白虽不再出声,但依旧站于门外。
桌上的饭菜再没有刚开始的可口,江初安将筷子拿起又放下,深吸一口气,“进来。”
齐文白推门便见到桌上两道目光齐盯着自己。宋彧攸和齐文白二人是初见,看着齐文白的眼神之中是毫不掩饰的审视。林云生和齐文白曾有一面之缘,眼神倒是友好。自家殿下盯着桌上的菜,连眼皮都不抬。
“殿下。”
“齐济淮是大忙人,有事儿就快说,别耽误了您的正事。”
齐文白有些尴尬,但确实是自己的错,“殿下,有情报。”
“不劳您操心。”
“急报。”
江初安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原想着直接扔到齐文白手中,但是因为无法调动内力,所以那张纸条只是载着一身怒气,落在桌前。江初安匆忙缩回手,转而挠脸,脸上是还未收回的懊悔,光顾着生气,忘记扔不过去了。
林云生被江初安逗笑,握拳掩在唇上,遮挡住勾起的唇角。
宋彧攸侧头盯着江初安,虽经百般历练,仍保少年心性。
齐文白不气恼,上前一步,弯腰拾起,展开细看,眉间担忧转瞬即逝,流露出一丝欣慰,自己的少主果然已足矣独当一面,撑起七州。
“殿下的谍报很细致。”齐文白收起自己拿来的那份急报,已经用不着了。
江初安盯着远处的伴月明,似乎有些负气,“没办法,无权调动绣衣,只能自力更生。”
齐文白闻言敛眸,绣衣作为逍遥王最初的情报组织,虽然同归王爷世子调遣,但江初安久处军中一直都是使用踏白营,辅以隐门。再者还有苏煜和裴寂然各自的情报组织,自然不愿和事事与王爷禀告的绣衣来往。
“前段时间,王爷给绣衣派了任务,故而不在。”
江初安也知北疆情形更多的是怪自己目光短浅,只专注于七州,故而语气缓和,“天卫如今在何处?”
“汝州向榕城。”
意料之中,“温玄同呢?”
“怀朔城。”齐文白紧接着补充,“那里有天和城的一条线。”
江初安原想将温玄同带去,白客衣有任务在身,不可能一直在北疆,所以明月楼需要一个北疆的负责人。带去的人已经够了,怀远城的这些人并不准备带走,毕竟这七州防务还归逍遥王府。原想着婚礼后直接奔赴北疆,现下可能需要从明月楼中直接提人了。
“殿下加冠后,绣衣直归殿下。”齐文白自然知他所想,主动提醒。
“七州根基不可动。”
齐文白知江初安不准备将绣衣带去北疆,似有所不甘,“绣衣已经渗透于启、宁二国。”
“入冬之时,海寇袭扰,不会安稳。”江初安顿了顿,“待兵强马壮,定然让七州只有安稳。”
此言既出,让三人皆是一惊,江初安不只是平北境,他还在谋南疆。七州之人员和兵马必然不会大动。
“魏国符林一战按兵不动,想来是在积蓄力量,毕竟程盛递在元宽面前的那封信,任谁看了都会按捺不住。且太子之位空悬,朝堂争论不休,想来不日就会起兵了吧。”
三人默契不出声,林云生本就不便对这些事发表意见,宋彧攸则是眼睛微眯,似乎想起什么事。
齐文白眉头紧皱,“殿下不会是想孤身一人去镇守北疆吧?”
“怎么可能?”江初安讪笑,眼神飘忽。
果然如此。
“子瑜应该快到了。”江初安实在受不了三人充满质询的目光,起身走到门口。
夜深人静,空气之中夹杂着浓郁的酒香。裴寂然提着药箱赶来时只听到房内传来的争论声,声音之大,想必半个王府都听到了。
推门进去便看见脸红脖子粗的顾挽枫瞪着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而罪魁祸首则是不断摸着伴明月,似乎凭着伴明月的凉意就能静下心来。
苏煜和齐文白紧挨着,两个人在谈着什么事儿,眼神在房间内几人中来回扫着。顾无肆整个人靠在椅背,一条腿踩着椅子,盯着房顶出神。林云生坐在书桌前,看着墨迹未干的三个字发怔。宋彧攸则是面沉如水,握着扇子的手发白,看来已经攒了不少怒气。风无名竟也在,抱着胳膊站在窗前,似有些烦躁,嘴角紧绷。屋顶上坐着薛宁遥和白客衣,二人身旁散落了不少酒坛。
人差不多都到了。
江初安抬眼看了裴寂然一下,又迅速低下。
“前些日子,国师送来信,将你在天和城的用药告诉了我,我调了一下方子。”裴寂然从胸口处掏出一份新的药房递到翻身下来的白未几手中,“明天开始用这个。”
白未几接了又退出去,毕竟房间里的氛围,可不想多待。
裴寂然瞧着江初安一副可怜样,上前一步,拉起手腕把脉。
当啷一句,江初安的脉搏和裴寂然的眉毛都跟着一跳。
“你一人去?你怎么敢的?南北各一方,你让我们如何放心。”顾挽枫灌了几口茶,这才又满了精神。
在场的人都没有制止,毕竟能如此肆意的问出心中所想的,恐怕就只有这位年龄最小的顾挽枫了。
“北境寒苦,危机重重。而南疆虽面上风平浪静,但周边各国都蛰伏待机,这里必然也将是血雨纷争。”江初安任由裴寂然握着手腕,转身将这句说了不下三遍的话又重复了一次。
“那又如何,这里这么多人,你就挑不出一个带去吗?”
“各司其职,牵一发动全身。但凡有一个人离开,那么就必然有人多担一些责任,都是少年儿郎,这么辛苦做甚。何况北境还有贺灌,张公褚等人也在。”
少年儿郎?所有人都被江初安气笑。
“安伯可带晋王殿下?”顾无肆侧头盯着江初安,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可带杨慕予?”
江初安原想带林云生,让杨慕予留在怀远城,可眼下,怕是不合适了。
一夜争执,各种各样的说辞都表明了江初安的决心,但与之对峙的众人也丝毫没有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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