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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夜
顾简捏了捏沈清兰的手指,“好了别生气了,待我回来时给你求一串佛珠。”
“到底是你阿姊惦记你。”吴姨娘笑道。
沈清兰不情不愿淡淡一声:“谢谢阿姊。”
“好了好了,芷儿,趁着凉爽且快快出发吧。”沈光督促一声,顾简便向沈光行了礼往马车处走。
正准备上车时,她看到御车位旁边站着的人竟又是无名,当即她双眸一怔,与他深幽的眼神不期而遇。
能怎么办,老父亲给安排的,临走总不能说这个车夫不满意,要换一个吧,顾简眉心一紧只好硬着头皮踩着矮凳进了车厢中。
因为之前沈清芷每次上山只带一个婢女,理由是寺庙为清休之地,不宜劳师动众,所以去年是春桃跟着去的,今年便带了春杏去,加上刘飓一个车夫,总共三个人这便出发了。
自从刘飓为沈光驯马后,沈光便对其赞赏有加,经过多次的接触,他总觉着刘飓并非常人,将来定是一个可以出人头地之人,也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心里盘算着要慢慢培养这个年轻人,所以有重要的事便第一个想他,此次爱女出行,他便让刘飓驾车随行。
夏日炎炎,还未到巳时,宽敞的车内竟也感觉有点闷热。
春杏把车上的窗子打开,随之一阵清幽之气飘了进来。
这次出行的车厢窗是两边开的,不用再看那人的后侧脸,可以大胆地看着窗外赏景。顾简刚探出头发现自己的马车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骑马同行的男子,看其衣着不像非人,想来是同去云泉禅寺烧香的人,于是也没再多想。
姜彦前一晚得知刘飓要与侯府嫡长女去云泉禅寺便一早等在城外与其汇合,充做向导和护卫。
古时的郊野没有经人工雕琢,景色更自然原生态一些,一路鸟语花香,山峦耸翠,茂林修竹,水流涓涓。
侯府的园子里虽然照着原生态修建,可到底没有这郊野田间视野辽阔。
顾简像一只圈养了多日,刚被放出来的小鹿,兴奋地看了这边看那边,嘴里还连连发出惊叹的“哇哇”声。
御车的刘飓听着顾简连连的惊呼,嘴角一直弯成一个月牙状。
姜彦听到声声音也不由往后看,没想到竟看到自家王爷很少见的笑脸,不禁看得一愣。
刘飓本来笑着的脸看到姜彦盯着自己,瞬间变了颜色,向姜彦投去冷冷一记眼刀。
姜彦脖颈一凉,忙将头转了过去,眉头微蹙。虽然他也未经男女情事,但看刘飓满眼柔情,情深款款的笑意还是心生些许担忧。
自家王爷虽早已到了适婚年龄,先帝也给张罗过选王妃,可王爷一直都是推脱,任凭什么公侯家如何娇美的女郎王爷都未动半点心思,也从未看他因为谁有如此动情的笑,如果是别人,自己倒是为王爷开心,可怎么偏偏是与安平王家的世子定了亲的未来世子妃!
就算她没卷进谋反案中与世子没成,那她曾经是王爷侄妇之名也是一道很难越过的屏障,将会世人非议,王爷一向注重声誉,怎么会让自己处于这种是非之境?
姜彦神思忧怅,思忖了半晌,最后默默安慰自己: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时至中午,走到一处山泉边,春杏“哇”的一声,“女郎君,这是不是就是春桃说的,去年你与清璃公子相识的地方?”
顾简哪里知道沈清芷与魏清璃相识的经历,只看着春杏笑了笑未应声。
顺着窗子看去,一股细细的泉水从上游的山涧迤逦而下,泠泠的流水声给正午的炎热增添了一丝清凉。
倒是个好地方,坐了一上午的车,正好借此地活动活动筋骨,顾简趴在窗口向御车的刘飓道:“停下活动活动吧。”
刘飓把车停在一颗大树下,春杏扶着顾简下了车。
姜彦也随之停下把马拴在树上,为了不引起怀疑,径自假装去溪流边洗手洗脸。
顾简也走向溪边洗手,随口问姜彦:“公子也是去云泉禅寺烧香祈福的吗?”
姜彦没想到侯府的女郎会如此主动与自己搭话,还愣了一瞬,点点头道:“是。”
“你没带吃的吗?我们带了吃的,可以分给你一些。”
顾简上一世销售出身,对于与陌生人交流她永远可以游刃有余的,潇洒自如。
姜彦活了二十载从没被母亲以外的女子如此关心过,就连刘飓王府中的奴婢他都鲜少与之说话,顾简的热情他还有些招架不住,嘴巴竟还打了结:“不……不用了。”
身后的刘飓看顾简与姜彦这样热情,径直走到溪边插入二人中间,向姜彦冷冷斜睨了一眼。
姜彦看到刘飓脸上那熟悉的压迫感,随即迅速抹了一把脸起身向一边走了。
蹲着的顾简抬眼看了一下身边如电线杆似的男人,那一晃间,又让她想起了公司团建时,那一晚她喝多酒坐在发烫的沙滩上,陆琛也是这样杵在自己身旁。
当时她的心情和现在一样——你杵这干嘛?烦人。
顾简思量间,他也蹲下来捧起水洗脸,浸湿的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五官更显立体。
顾简余光感觉到他灼人的眼神,于是不耐烦地转头回视,霎那间她瞳孔一滞,竟被眼前的这张脸震慑了。
明艳的阳光落在他沾了水汽的脸上,发出淡淡的莹亮,本来一向凛冽深邃的双眸此刻被水珠浸湿了睫毛,加上下颌骨滴下的水滴竟透出一种霸道的欲。
刘飓看她发了呆,竟把脸往前凑了凑,星眸微弯,用只有顾简能听到的气声问了一句:“好看吗?”
瞬间,那诱惑力更是扑面而来。
顾简忙回了头,才意识到刚才有多失态。自己向来喜欢看帅哥,可这张脸明明是自己最愤恨的啊,怎么会生出那种心思!
暗自懊恼须臾,顾简猛地起身,向上游正在洗手的春杏道:“去方便一下吧。”她拉着春杏向山涧边的一个茂林走了过去。
刘飓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淡淡一笑。
不一会儿听到顾简一声尖叫,刘飓闻言一个箭步冲过去,姜彦也紧跟其后,只见顾简从茂林中一脸惊慌地跑出来,迎面抓向了刘飓的双臂:“有条蛇。”
春杏也慌乱地跟在后面,惊呼:“好粗一条蛇。”
顾简惊吓之余,早已经忘了控制自己的言行,她双手抱着刘飓的一只胳膊紧贴其身将脸埋了起来。
春桃又跟在顾简身后,捏着顾简的衣袖,俨然是一副老鹰捉小鸡。刘飓想要迈步上前观察一二都抬不起脚,姜彦见状眼神里尽是不可思议,自己何时见过王爷被一个女子这样缠身过。
刘飓看出姜彦的神情,于是暗暗一记冷眼,姜彦领会意思,忙道:“阁下保护两位女郎,我且去看看。”
刘飓波澜不惊地享受着身旁这只小羊羔的附着,过了好一会儿,姜彦从茂林中出来,“一条青花蛇,没毒,已经赶走了,二位女郎可以过去了。”
说完姜彦又看了一眼刘飓,径自往自己拴马的方向去了。
回复平静,顾简才猛地一下松开手,眼睫煽动不知该看往何处,只讪讪地像春桃道:“赶快方便完离开这里,蛇虫太多,当心被咬一口中了毒。”说完低着头拉着春杏从刘飓身前走过,进了林中。
出来时,刘飓已经调转了马车,顾简先上了车,春杏把准备好的糕点拿出来,给刘飓拿过去:“无名吃点点心吧。”
“我不喜甜食,你们吃吧。”
车内的顾简撇嘴,把两块肉脯从窗户递给了春杏,示意给刘飓拿去。
春杏拿着肉脯又走到刘飓跟前,“女郎君给你的肉脯。”
噗,给就给嘛,干嘛非说谁给的!顾简扶额,
刘飓接在手里,故意回头向车内漫不经心道一声:“谢谢女郎君。”这句话,唯独春杏觉得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道谢,而顾简听了却是满满地戏谑;姜彦听了则是刘飓主动地讨好。
春杏正要上车,顾简恨铁不成钢地撇了她一眼,又道:“给那位公子也拿一些。”
嗯?女郎君为何要瞪我!不明所以,春杏给姜彦肉脯后便蹑手蹑脚上了车。
姜彦拿着春杏给的肉脯半天没缓过神,刘飓已经驾车走了,他还在原地愣着。
到了凌云山已经是申时,云泉禅寺在半山腰,刘飓驾车沿着一车宽的山路走了一段,在寺院专为香客所置的放车马的小院停了车,安排好马儿几日的口粮后,三人一起沿着只能容纳三个人宽的石阶小路往寺里走。
顾简现在的这副身子从来没运动过,走走停停都喘息不止,她实在走不动时所幸转过身子坐在石阶上,因为喘息着,胸前的高峰一起一伏,甚是惹眼,加上额角浸出的细汗,看一眼便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石阶下,跟在后边的刘飓拿着顾简的两个包袱却如履平地,一脸波澜不惊,此时居高临下站在顾简面前,她的景色刘飓一览无余。
他暗暗扫了两眼,怕自己神思太过游离便侧了身子往石阶旁的景色看去。
春桃拿出巾子给顾简擦了擦额角,“女郎君……再走两段石阶……就到了。”
歇了一刻钟,顾简又起身往前走,又走了约一刻钟时间,终于看到了寺院的大门。
顾简站定箭步,一手抚着胸口:“今后……一定要……锻炼身体!”
进了山门后便是一个硕大的香炉摆在院中,左右厢房便是寺中僧人所住的屋舍,和供香客问询的处所,香炉后便是天王殿。
沈清芷从其母去世第一年便在寺中与主持说明,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寺中烧香,并为寺院供奉一年香火,于是春杏到厢房去说明来意,便有一个年长的和尚认出春杏,春杏来过一次也认出和尚,向其合掌道:“劳烦普玄师傅。”
普玄和尚主动上前与顾简行礼:“已经给女施主留好了那个院子,女施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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