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万人迷而不自知

　　楼静雪出去见了一个人，那少年背对着楼静雪，坐在山坡上，旁边放着一个装肉的桶，他手里拿着几片肉随意往茂密的山林间丢去。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去，见是楼静雪，他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立刻收敛，拿干净的布擦干净手后，立刻站起身。

　　“三天后，你和村民们由后山进攻，到时会有人前面攻寨，我会派兵将这些土匪杀到后山，你们负责杀干净余党。”
　　楼静雪面无表情看向山林间。

　　山里的狼已经神不知鬼不知换成了村民们养的狼狗。
　　这些土匪经常残害山下的村子，仗着地势险要，为非作歹，已经引起很多村民们不满。
　　少年听说官兵要剿匪后，他一开始是不在意的，这里的匪患存在这么久，年年都有人说要剿匪，结果雷声大雨点小，匪患依旧肆意妄为。
　　直到他遇见楼静雪。

　　对方站在官道边，着一身白色衣袍，袍服上绣着金线，身姿挺拔，眉眼疏离自带风骨，是个与他年纪一般大的俊美少年郎。
　　他本来是去地里种庄稼，匆匆一瞥后，忽然生出冲动，他要告诉他，山里的土匪荤素不忌，像他这样貌美的男人，会被抓走的。
　　在他还没向楼静雪的方向走几步，已经有官兵将他拦住，他被迫跪在地上，只能仰头大叫，告诉他这里很危险。
　　对方微微侧头看向他。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他是来剿匪的。

　　楼静雪站在离他几步之远的地方，微笑问他，是否知道有猎户家养狼狗。
　　他父亲是村长，他当然知道。
　　然后对方就让他将后山里的狼全换成村民养的狼狗，并给了他一笔不菲的报酬。

　　后山里的狼时常会打架，而且那群土匪连官兵都不怕，并不觉得会有村民胆敢在暗地里将他们养的狼换成狼狗。
　　起初，他的村长父亲并不同意，这件事一旦暴露，他们村子一定会遭血洗。
　　但他相信对方。

　　不多时，官兵包围了整个村子，有村民胆小，要逃，被当场斩杀。
　　“各位，今日之事，还需大家鼎力相助。若成功你们永不受匪患侵袭，所以我是不会允许有任何人走漏风声。”
　　楼静雪平静漠然地站在官兵前方，即使白衣的下摆溅了几点血迹，他整个人也显得十分干净。
　　“我不要，我不要为你做事，我怕死。要是被他们知道，我们村子就完了。”

　　“这不是为我做事，匪徒没了，是你们受到好处。不过有人牺牲也是在所难免，我看谁愿意再站出来。”
　　不远处的人已经尸首分离，头颅正对村民方向，瞪大的瞳孔森森盯着众人。

　　最终，这件事情顺利结束，匪徒没有察觉，村民也噤若寒蝉。

　　山坡上，少年想了想开口，“大人您为何让我留意恶霸掳来的小夫人？”
　　那人虽长得漂亮，却满眼算计，生生浪费了那一副好相貌，让人不耻为伍。
　　楼静雪平静答:“他于我有用。”

　　也对，大人虽然看着好说话，但在这些天为数不多的接触中，他也明白大人的性子其实很淡漠，仿佛万事万物都入不了他眼。
　　除了有用，否则那个漂亮花瓶怎么会引起大人注意。

　　楼静雪回到小院，就见楼昭还在他院子里可怜兮兮坐着。
　　不过他的表情却冷了下来，身上带着夜里的寒风，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楼昭说，“看来你已经想好了。”
　　楼昭不知道自己又在哪里惹了他生气，但有求于人，不管怎么样也得有个求人的态度，他语气软软道:“嗯，我想重新到你身边当仆从。”
　　他可不想当匪徒的新娘，也不相信楼静雪有办法让婚礼不进行下去。
　　比起这个，他更愿意去不久前自己欺负过的人手底下做事。
　　楼静雪垂眸，拂开楼昭抓住自己的袍袖，优雅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暂且在这里安分待着，否则出了什么事，我不会管。”
　　楼昭点点头，外面的人看见他就跟狼见了肉，他才不会随意跑出去作死。

　　三天后，在楼昭忐忑不安中到来，外面杀声冲天，楼静雪也不知去了哪里。
　　楼昭想趁乱逃走，刚出门就见外面官兵和土匪杀红了眼，后山里的狼嚎更是连绵响起。
　　他在门口犹豫良久，而不远处有人走了过来。
　　楼昭收回跨过门槛的脚。
　　楼静雪缓缓走近，身影渐渐清晰，撞进楼昭的瞳孔里。
　　身材颀长俊美的少年那双冰凉的眼睛，也正看着他。
　　楼昭抿了抿湿润的唇瓣，心里发虚，他会不会看出自己想要逃走，又觉得不可能，自己连门都没有出去。
　　但那双冰凉冷漠的眼睛看得楼昭心里直打退堂鼓，总觉得他看透了什么。
　　在巨大的不安中，楼昭率先移开眼睛，回到院子里。
　　言而无信总归是让人不耻的。

　　门口响起两个大小不一的脚步声，一个不疾不徐，一个有点急。
　　楼昭惊讶看去，这才发现楼静雪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那名青年跪在地上，哭诉道:“大人，您别杀我，是我告诉您山路地形，为了您，我更背叛了整个寨子，就让我跟在您身边吧？”
　　楼静雪冰凉的眸子看了地上人一眼，就这么轻轻一瞥，便让后者心里微喜。
　　他喜欢他，从在街上匆匆见了一面，他就无可自拔想要拥有他。
　　他不惜告诉他山寨土匪人数，兵/力部署。
　　然而楼静雪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回应。
　　就在楼昭准备安静当个看戏人时，却见楼静雪径直走向自己。
　　楼昭的眼睛不受控制看向他身后的青年，对方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黑暗扭曲，令人心生畏惧。
　　他必须死。
　　尽管楼昭并不认为楼静雪喜欢自己，但对方明显吃醋了，而且恨不得弄死他。

　　楼静雪说:“我才不见了一会儿，你就准备逃。阿昭，是我太宽容你了吗？!”
　　“我只是担心你安全，你孤身一人，平日里常读书，不懂舞刀弄枪，我怕那些穷凶极恶的土匪伤到你。”
　　“再说我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你，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容俱容，一损俱损。这寨子这么大，我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我担心你就像担心我自己。”
　　楼昭装作委屈用袖子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眼睛却一直盯着地上的青年，转移话题道:“那人你怎么处理？”
　　“他能背叛整个寨子，保不准会出卖你，这种人最好不要留在身边。”

　　青年急急解释道:“大人，您别听他胡说，我对您的心日月可鉴。”
　　楼静雪缓缓转身，冰凉的眸子看向青年，终于开口，声音如古音悦耳。
　　“我与你非亲非故，你又作恶多端，看在你曾帮我的份上，便赐你一个轻松的死法。”

　　“那他呢？”青年的手指指向楼昭，言语间满是不平，“他于大人又是什么？您听信他的话要杀我，倘若他做下错事，您会怎么惩罚他。”
　　这人死都死了，还要拉他一下，楼昭心里恨得滴血，但见楼静雪看向自己，面上还得装害怕委屈。
　　“他若是趁我不在，出了这个门，我会找到他，然后打断他的腿。”

　　青年点点头，他似乎觉得打断腿这种生不如死比起自己轻松的死法，实在是太惨了。

　　听到楼静雪毫无波澜的语气，楼昭眼睛危险地眯了眯。
　　楼静雪虽性子淡漠，却占有欲极强，凡是他的，宁肯摔碎了也不会给别人。
　　小时候，他缠着小楼静雪教他写字，不小心用了他的毛笔，生怕小楼静雪生气，他战战兢兢说以后再也不敢了。
　　当时，对方还微笑地安抚他，并且将毛笔给了他。
　　他那时将毛笔当宝贝生怕摔了，后来被下人们抢走，他还伤心了好久。
　　小楼静雪一直安慰他，并说还会送给他新的，不过幼时的他没再接。
　　因为这些好东西，即使小楼静雪送给他，他也保不住。
　　后来在楼静雪房里，他偶然发现那支毛笔孤零零地放在一个积灰的盒子里，而楼静雪再也没有用过那个牌子的毛笔。

　　楼昭默不作声思考，等楼静雪解决完地上的人，他接下来就该收拾背叛过他，为了名利跟着王琛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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