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变与神明

　　白逸然前几日被异变的Beta袭击，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后，在柯瑞明的悉心照顾下，好的差不多了。

　　只不过右边肩部和手臂上留下了丑陋的伤痕，无法恢复。

　　“没事，算是男人的勋章。”

　　柯瑞明安慰似的轻拍两下他的肩膀。

　　“让Beta咬了是什么特别值得骄傲的事吗？”

　　“你这不是保护了我们不被咬吗？”

　　“可我太弱了。”

　　“也对，那就用来提醒你自己有多弱吧。”

　　柯瑞明冲他挑了挑眉，表情很是气人。

　　“你……”

　　白逸然一时语塞。

　　快到中午时刻，Beta花臂大汉进入羊圈，朝Omega们大喊一声：

　　“喂，有没有会做饭的？”

　　“怎么了？”

　　有人弱弱问了一句。

　　“上次咬人的Beta是厨房帮厨的，现在厨房人手不够了，大厨让我来问问。”

　　会做饭的人比Omega还少，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但是，有些Omega在上学期间会学习做饭，个别还做得很好吃。

　　“要是会做饭，是不是就不用待在羊圈了？”

　　Beta不置可否，只说了一句：“看大厨满不满意。”

　　天赐良机。

　　听到这里，几个Omega跃跃欲试。

　　“我会一点……”

　　一个Omega男生犹豫着举起了手。

　　白逸然认识他，他是首领最近颇为喜爱的对象。

　　“我也会。”

　　是一个女生。

　　“还有吗？”花臂问道。

　　白逸然和柯瑞明对视一眼，似乎在征求对方的意见。

　　柯瑞明用眼神示意他快点去，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

　　“还有我。”

　　白逸然走上前一步。

　　大汉打量了仨人一番，似乎很满意。

　　“就你们三个了，跟我走。”

　　三个Omega乖巧地跟随其离开羊圈，七拐八拐，走到厨房门外。

　　“张大厨，会做饭的人带来了，你看看。”

　　一个臂膀结实、厨师着装、腰部系了条黑围裙的Beta走出来，坐在门旁边的躺椅上。

　　他叼着烟，眼神不羁，给人的感觉倒像是痞子。

　　有几分像白逸然想象中柯瑞明中年的样子。

　　“噗……”

　　白逸然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赶忙捂住嘴。

　　“笑什么？先做两道菜，看看实力。”

　　张大厨阴鸷的目光扫过仨人，最后停留在白逸然身上。

　　“做什么菜都行吗？”Omega男生问。

　　“文思豆腐和松鼠桂鱼。”

　　“啊这……”

　　“怎么，没听过吗？”

　　“听过是听过，就是做起来太难了，我以为只是来帮厨的……”

　　Omega男生的内心：杀鸡焉用宰牛刀？

　　“给我帮厨就得这水平，不会做就回去吧。”

　　大厨不屑地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起身就要回去。

　　“等一下，请让我们试试吧。”

　　白逸然叫住大厨。

　　绝对不能失去这次机会。

　　“进来。”

　　三个人陆续走进去，观察了厨房一圈。

　　厨房由竹子和其他木材搭建，灶台则是用砖石水泥盖的。

　　南北通透，但四面有长竹帘堪堪挡住风。

　　天气好时，束起帘子，从外面就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看着灶台下燃烧跳跃的柴火，众人面露难色。

　　这些带着原始色彩的东西……好像只在课本上见过。

　　以前上烹饪课，学校里用的都是智能化新能源灶台，搭配全自动抽油烟机和洗碗机。

　　在这里，统统没有。

　　“食材都在这，火也烧旺了，你们就施展身手吧。彭二，椅子拿进来。”

　　大厨让原本帮厨的一个Beta青年把躺椅搬进厨房，躺下，悠哉悠哉地审视着Omega们。

　　白逸然二话不说，系了条红色围裙，撸起袖子洗了洗手。

　　随后上前查看食材。

　　其他人也都回过神，做起了准备。

　　文思豆腐的食材包括内酯豆腐、母鸡、泡发的香菇和黑木耳、火腿、冬笋等。

　　其他都有，一样没有。

　　“没有鸡……”

　　母鸡用来熬清汤。

　　“万一你们做坏了，还得赔上一只我养的母鸡，我可舍不得。”

　　大厨心安理得地解释，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白逸然叹口气，心想到时候只能用调料调出鸡汤味了。

　　松鼠桂鱼的酱汁是灵魂。

　　好在所需要的调味料齐全。

　　也有鳜鱼。

　　白逸然思考了一下做菜顺序。

　　决定豆腐先鳜鱼后，因为松鼠桂鱼放久了口感会变差。

　　其他俩人跟他想得差不多。

　　首先洗干净所有会用到的食材。

　　文思豆腐最考验刀工。

　　白逸然从放置刀具的地方选了一把最薄最锋利的刀，拿起刀试了试，还算顺手。

　　不仅要把豆腐切成细丝，配菜最好也切成2毫米的丝。

　　他决定先拿配菜练练手。

　　先把香菇放在砧板上，片成薄片。

　　右手拿刀，左手食指屈起，抵住刀面。

　　直刀落下，控制好速度和力量，刀随左手食指而动。

　　砧板和刀相遇，发出细密的碰撞声。

　　切好香菇，他拿起香菇丝看了看，还算满意。

　　毕竟被抓到羊圈后，再没做过饭。

　　黑木耳、火腿片和冬笋，都如法炮制切成丝。

　　把配菜丝颜色分明地放在一个空盘子里。

　　接下来是重头戏：切豆腐丝。

　　白逸然将鲜嫩软弹、白玉一般的内酯豆腐小心翼翼放在案板上。

　　然后片成2.5厘米左右的豆腐片。

　　从碰到豆腐的那刻起，白逸然就放轻放缓呼吸，像是害怕吓着豆腐一样。

　　直刀上下，切片再切丝。

　　切豆腐丝的过程中，他聚精会神，差点忘了呼吸。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豆腐、刀和切豆腐的手。

　　切好后，用清水洗去断丝，再放进水中。

　　“呼……”

　　终于切完，其他步骤就如探囊取物，不在话下了。

　　配菜丝焯水断生。

　　捞出菜丝，倒掉水。

　　重新烧水，放入鸡精，代替清鸡汤。

　　大火烧开后，转小火，放配菜丝，小火再烧开，放一小勺盐。

　　少量多次加入水淀粉，勾芡。

　　汤汁略浓时，放入沥干水分的豆腐丝。

　　用勺子背部轻轻搅动汤汁表层，利用离心力，将所有丝转散。

　　文思豆腐出锅。

　　白逸然把鲜亮的汤汁盛在黑色的陶瓷大碗里，盖上盖，保温。

　　他看了眼另外俩人，他们还没完成。

　　张大厨观察着三个Omega的一举一动，心中默默评分。

　　紧接着是松鼠桂鱼。

　　之前上烹饪课的常做的一道菜。

　　白逸然动作利落地刷干净锅碗。

　　拿出一个小锅，放入一定量的冰糖、白醋、番茄沙司、酸梅酱、盐和水。

　　搅拌均匀，烧开，放在一边。

　　提前洗好的鳜鱼去头，留鱼头的下半边，将来炸好就是“松鼠”部分。

　　用刀把鱼身两侧的肉片下来，不要切断鱼尾，去掉鱼骨。

　　片好的鱼肉打花刀。

　　先顺肉的纹理沿同一方向切斜刀。

　　切好后换方向切斜刀，片出交叉的刀纹。

　　在碗中磕一只鸡蛋，加入葱蓉、姜蓉、盐、白胡椒粉和料酒，搅拌好。

　　放进鱼肉，上浆腌制。

　　腌好后裹上生粉，改刀处的缝隙里也细细抹匀。

　　热锅起油，白逸然特地多倒了些油。

　　等待油温烧至六成热。

　　先下鱼头的下半部到锅中炸，此处肉厚，不容易熟。

　　再下鱼肉，鱼肉入锅的速度要快。

　　期间用勺淋热油在炸不到的鱼尾部。

　　待鱼肉炸到外层金黄时，捞出来装盘。

　　白逸然用了个白色的椭圆形大瓷盘。

　　“松鼠头”和“桂鱼身”相继摆好。

　　再把放温的酱汁重新加热一下，放入少许水淀粉勾芡。

　　等浇上汁就完成了。

　　“哐当！”

　　突然间，清脆的瓷碗碎裂声打断了白逸然浇汁的动作。

　　响声同样惊动正在躺椅上休息的张大厨。

　　他抬起眼皮看了看众人，不动声色。

　　汤汁四溅，在水泥地上向四周流淌，黑色的瓷碗碎片失去聚集能力。

　　Omega男生双手合十，神色慌张地朝白逸然道歉。

　　“实在抱歉，不小心碰到了你的菜。”

　　“你……”

　　说谎！

　　他当时明明把盛汤的碗稳稳当当放在桌上的！

　　白逸然攥紧拳头，怒视对方。

　　虽然很想揍对方一顿，但是当务之急应该抢救一下满地的汤汁。

　　他咬着牙，用扁平的锅铲和一个小碗收拢菜汤。

　　想方设法却只收集到小半碗。

　　等他手忙脚乱地把两道菜盛好，剩余俩人也都相继完成。

　　已经来不及重做，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仨人把两道菜品依次放在大厨面前的木桌上，后退几步，紧张地等待对方品尝。

　　白逸然不紧张，他心如死灰。

　　大厨拿起一双筷子，走到Omega女生做好的菜前。

　　先看了眼文思豆腐，眉头紧蹙，又用筷子扒拉了一下松鼠桂鱼，最后只尝了她做的酱汁。

　　再来到Omega男生面前，这下大厨只是看了看，甚至没有用筷子碰。

　　查验白逸然的成果时，张大厨夹起一小块裹着酱的鱼肉，放进嘴巴嚼了嚼。

　　“嗯，外脆里嫩，酸甜可口。”

　　对那少半碗文思豆腐，也毫不吝啬地做出评价：

　　“能达到细可穿针的，只有你一个。”

　　白逸然内心的死灰复燃了。

　　大厨站直身体，朝Omega女生抬了下头：“你，刀工太差。”

　　又看向Omega男生：“你不仅刀工差，还心思多。”

　　男生刚想辩解，却被大厨不留情面的话堵住嘴。

　　“你俩都回去吧。”

　　“等一下，大厨，刀工不好我可以练的，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

　　女生眼噙泪花，苦苦祈求着。

　　“你去问问帕拉，看他愿不愿意等你练好刀工再吃饭。”

　　看守羊圈的花臂大汉带走了垂头丧气的二人，留下白逸然听大厨差遣。

　　“时间差不多了，彭二，你和这个谁一起备晚上的菜。”

　　大厨朝屋外招呼一声，又转过头问白逸然：“你叫什么来着？”

　　“羊十三。”

　　“我问你名字。”

　　“白逸然。”

　　“行，以后你就叫白三。”

　　“嗯……”

　　“先把地上收拾一下。”

　　大厨盯着那摊汤汁和瓷碗碎片，示意白逸然。

　　看白三小心万分地捡起黑色大瓷碗残骸，大厨痛惜地感叹一句：

　　“我的宝贝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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