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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华光商厦底层一到四楼是商场，五楼以上是写字楼。走进商厦大楼，庞鲁鹰似的目光不动声色打探环境。
目光所到之处毫无异常，商场呈圆形布局，中间是大厅，逛街的人拎着购物袋有说有笑，推着婴儿车的年轻母亲在闲逛，店门口的营业员在热情拉客。他一介凡夫俗子，着实不明白所谓的无形力量，眼前人来人往，一切如常。
华光商厦的所有者叫闵绍庭。庞鲁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两年前一场官司，那时闹得满城皆知。两年前，闵绍庭新婚不久的妻子猝死家中，法医尸检结果是心脏衰竭。闵家财力雄厚，他妻子与他门当户对，其妻子的家族人咬定是闵绍庭害死，开始马拉松式的上诉过程，案件至今未宣判。
底层商场瞧不出异样，庞鲁决定上楼看看。商厦位于市中心，写字楼出租率高达90%，楼梯口等候电梯的人不少，庞鲁站在高层楼电梯前排队等候。
叮咚——
电梯两扇门打开，很快塞满。庞鲁打算随意按一层，想了下，要不去顶楼瞧瞧。他指尖按向50，奇怪的是，按键没亮，他又试两次，仍旧没反应。他疑惑地按49楼，数字亮起。庞鲁诧异，顶层不能去吗？
到49楼时，电梯里只剩他一人。庞鲁走出电梯，过道一米来宽，有些逼仄，头顶的乳白色自动感应灯光线充足，商贸公司、保险公司、金融服务公司……庞鲁绕着楼层走了一圈，有两间办公室空置。
他脑子里还在想50楼为什么上不了，想着想着脚步已停在安全出口处，他推开门，探头往上层楼梯看，沿楼梯走去50楼。然而当他走到50楼安全出口处，发现门锁上，推不开。
想起李旷说的这商厦邪门，他心脏陡然砰砰跳动两下，没多停留，下楼去49层搭电梯。
走出华光商厦，秋天午间的阳光暖暖照在身上，比起商厦里的凉意让人感觉舒适许多。他两眉间隆起一个疙瘩，虽说今日休息一天，可这心情没半点儿闲适。
五起异常死亡，绝不可能是自杀，但凶手是谁？这五起事件有明显共同之处。如果是他杀，再完美的作案也会留下蛛丝马迹，可是现场没有任何除死者之外的指纹、脚纹、物品。难道凶手真是超自然力量？
庞鲁停住脚步，仰着脖子，阳光刺眼他眼睛眯起，看不到华光商厦楼顶的尖顶，50楼能藏着什么秘密？
李旷说的第三处让他都感到些胆怯，因为，那里是一处墓园。庞鲁拿出手机，在电子地图上搜索墓园位置。双指在手机屏幕上放大地图，目光倏然迸发惊愕，昨晚爆炸的工厂，竟离墓园不远！庞鲁脚底生起一股恶寒。
他在路边找个长座椅坐下，条状的木椅椅面冰凉，拿起手机，拨出李旷号码，嘟嘟嘟响了快一分钟才通。
电话里颇为喧闹，李旷爽朗声音传过来，“老庞，有啥事？”
庞鲁问，如果真是诡异力量作祟，有何办法？
李旷沉闷片刻，“兄弟，我能力有限，当真帮不上忙。”
“没其他法子了吗？”庞鲁急着问。
李旷道，“只能看师傅他老人家愿不愿意出山。”李旷今日就在参加师傅吴为的七十诞辰。
李旷当初考上警官学校，却辍学去念哲学系，那才是尊崇自己本心。他从小对世界的未知力量充满好奇，坐在小区楼栋顶楼仰头看天时能发很久的呆。他在玄虚的古代哲学里找不到答案，大四去一家道院游历，认识了师傅吴为。
他始终认为这世界存在超自然力量，只是我们不知。他跟着师傅进山修行，见识到灵异世界，恐怖神秘危险重重。越是入道，越感到人类的渺小甚至可怜。走的久了，才真正意识到“道”这一字的分量，不仅是一种好奇，更是责任。只是他天资平平，不像师傅和大师兄，天赋异禀。
庞鲁挂断电话后，自嘲笑了笑，自己在做什么？
*
昔彦白天藏在客房衣柜里打瞌睡，正在甜甜的睡梦中，哐当——衣柜两扇门突然打开，他惊恐地见到白羽朝他飘过来，伴随一阵阴森森的冷风。
昔彦尖叫出声，他是不能动不能说话的塑料模特，束手无策地见白羽迫近。
白羽眨眼间移到他眼前，向他脖子处伸出手，昔彦腰间忽发出一道白炽光亮，白羽往后退了两步。
“昔彦，不听话是吗？”白羽面目狰狞起来，双指并拢置于唇边，嘴里念着什么，忽然双指指向昔彦，那护身符蓦地从模特身体里飞出来，在一团绿光包围下碎成粉末。
昔彦吓得眼珠欲裂，白羽细长冰冷的手指掐住他咽喉，“想对付我，你还嫩着。”
昔彦被掐得直伸舌头，眼球突出朝外翻白眼。他以为自己快被白羽活生生掐死时，这恶鬼终于松开手。冷汗从额头冒出来，他面如土色，白羽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此时也吓得他半死，狭长凤眸的眼尾流出两条猩红的血，血迹干涸，在他白得发光的脸上醒目恐怖。
白羽突然挥动宽大衣袖，伴随一阵狂风，昔彦从衣柜里飞出来，咚——撞到墙壁上，后背被撞，摔到木地板上，好痛，昔彦五官扭曲成一团，躺在地上哼哼地呻.吟。白羽再挥衣袖，他又陡然间飞起来，撞到墙上，摔到地上。如此反复四五次，整个人似被大卸八块，浑身骨头散架，痛不欲生。
他疼到发不出声音。白羽一定是疯了！这个恶魔！
白羽瞬间飘到他身边，抬脚踩住他胸口，往下一使劲，昔彦一阵猛咳，肋骨差点被踩断。“昔彦，最后限你三天，若收不齐，小心你的狗命。”
“项链在哪里？”昔彦喉咙里艰难挤出声音。“我不知道项链在哪？”
“古铭身上。”
房间安静下来，昔彦如散架的零件散落在地，每呼吸一下胸口扯着疼，骨头是不是裂开了，身体痛到麻木，好想爷爷。他会不会就这么痛死，他想见爷爷最后一面。
凌晨一点，昔彦抬起沉重眼皮，自己还活着，他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捂住胸口，摸着黑，走出古铭的房子，在门口按门铃。身体像风中的一片树叶，随时可能被吹倒。
古铭见到他时，冷眸里掀起惊涛，失声喊，“小昔——”
昔彦脑袋犯晕，软绵绵的腿脚撑不住身体，瞬间倾倒，如一团泥瘫软在他怀里。古铭横抱起他，他第一次被男人抱，头无力地歪在男人胸口，心里万分抗拒，可身体好痛，他无暇顾及。
他被轻放在古铭的床上。
“哥哥，好痛——”眼泪夺眶而出，泪痕爬满脸。他从没经历过这种痛，有一次偷窃后跳窗，没站稳摔水泥地面上，也就屁股和胳膊肘疼了几天。哪像今天全身像被狠揍了几遍。
“我们去医院。”古铭握住他的手，问发生什么事了。
昔彦泪眼朦胧，轻轻摇头，“我遇到车祸，哥哥你拿跌打药水给我擦擦好么，我不想去医院。”
古铭放开他的手，起身走出门拿来医药箱。
昔彦的额头隆起两个鼓包，嘴角红肿，鼻子乌青。古铭先给他脸上抹药水，昔彦五官拧巴着闭起眼睛，鼻端缭绕的是药水味和男人浓重的呼吸。即便古铭动作轻柔，他嘴里还是不停喊痛。
“是有些痛，忍着点。”古铭柔声道。
脸上擦好药水后，古铭替他脱夹克外套，他内里打底的是黑色长T恤，古铭要替他脱，昔彦犹豫不肯，男人没听他的。
唉，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有什么可在意的。都是男的，光个膀子而已。
瘦到可见肋骨的上半身也是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块完好的皮肤。昔彦嘴里哼哼唧唧说疼，弄得古铭不知从何下手，拿着蘸药水的棉签棒轻触一下伤痕，马上抬起手。
腿上也痛，然而脱掉裤子就当真尴尬了，古铭依然没有犹豫地替他脱掉黑色直筒长裤，他两条瘦长的腿暴露在空气里。古铭还替他脱掉一双臭袜子。
“怎么出车祸了？”古铭手上动作没停，拧着墨眉问。
“不知道。哥哥你不要问我，我全身都好痛，不想说话，呜呜呜——”
擦完全身的伤，用掉一整瓶跌打药。
恶魔白羽越来越疯了，该死的项链到底在哪？下次再这么折腾他小命准没。
古铭收起医药箱，要起身出门时，昔彦用力抬起手臂拉住他的手，“哥哥，你陪我，不许出去。”他脸上泪痕未干，混合着红药水，整一张大花脸。
古铭凝视他，忍不住扬了扬唇角，“哥陪你。”他要明天带昔彦去医院检查，车祸不是小事，昔彦不肯去。
“哥，你有没有玉石项链？”
古铭微愣，“问这个做什么？”
“你有没有吗？”除了直接问，他实在找不到其他办法了。
“没有。”
昔彦心中沉落，“哥，你确定不骗人？”
“我对珠宝没兴趣。”
昔彦的心彻底坠落谷底，垂眸不说话。古铭应该不会骗他，可是恶魔咬定在古铭身上。身上？身上？昔彦峨眉拧起，思索着。
“哥，我有点冷，你能不能抱我。”昔彦突然道。
古铭要打开空调，昔彦不肯松开他的手，古铭顿了会儿，俯身张开双臂轻轻环住他的身体。
“哥哥，你睡衣摩擦得我伤口痛，你脱掉睡衣好吗？”昔彦头枕在他胸口。
古铭尽管疑惑，却是依着他意思，一粒粒解开纽扣脱掉睡衣，一副荷尔蒙爆棚的身躯华丽丽出现在眼前，昔彦无心欣赏，他视线扫过古铭结实成块的胸肌腹肌，“哥，你转个身好么？”
“你想干嘛？”
“想去厕所，你背我去？”
古铭虽被这家伙弄得莫名其妙，却是步步顺他，转过身。昔彦的目光落在男人宽阔的后肩，瞳孔急剧收缩起来，古铭左后肩处赫然印着一块椭圆形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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