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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起波澜
正心烦意乱的时候，安静了片刻工夫的郑维筠又开始烦他了。
“对了，我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你想不想知道？”郑维筠伫立在轿辇一旁，神神秘秘地凑近他小声说道。
“不想！”林樾想都不想地一口回绝。
郑维筠一口气哽在了喉咙处，不上不下地实在憋得有些难受，他只好循循诱惑道：“关于方乾钰他们的事情。”
“呵……”林樾嗤笑一声，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道，“我对他们的事情不感兴趣，无外乎又是那些冠冕堂皇的事情，我可没那个闲情逸致……”
“这次不是。是他和沈二小姐的消息……”
闻言，林樾整个人不经意地端坐起来，顺手接过旁边小厮递过来的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小口，才假装自然地问道：“他和沈二小姐怎么了？”
郑维筠道：“大概前几天，有人看到沈府的马车跟着他一块儿出了京都，一路往东去了。”
“确定没看错吗？是沈府的马车？前几天……不就是方乾钰正好前往庐州赈灾的是时间吗？沈府的马车为何会跟着一起？”林樾奇怪道。
“那马车上有丞相府的徽记，肯定没错，这也正是我想跟你说的消息。”
郑维筠不免有些得意洋洋，他就知道林樾肯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继续道：“丞相夫人章氏祖籍庐州，听闻年前便回乡省亲了。前几天恰好听我爹说起了庐州的灾情，所以我估摸着沈府肯定是想将丞相夫人接回来。”
“那你怎知那马车里坐着的便是沈二小姐呢？”林樾不免好奇，京都距离庐州少说也得有好几千里路，一路餐风露宿的，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能受得了这苦？
“我猜测的。”郑维筠说道。
林樾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简直堪比天下最锋利的刀子。
郑维筠挠了挠头，眼睛四处乱瞟着，讪讪地笑道：“你自己想想，沈丞相怎么可能会放心让沈庭则一个人去呢？就他那炮仗性格，一点儿就着，指不定还没出京都，就跟人闹起来了……那就肯定得有人看着他，方乾钰身负皇命，只怕有心无力，所以就只能是沈二小姐跟着一起去了……”
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句简直都快听不清了，这个解释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胡扯，更何况是一向心眼儿巨多的林樾呢。
“你说的有道理。”林樾慢条斯理地说道。
谁知道他竟然来了这么一句，郑维筠脸上的表情顿时有点怔愣，究竟是他幻听了还是这位大爷今天吃错药了？
那怔愣也仅维持了片刻，他还有更重要的话想说：“那你想不想也顺便去庐州逛逛？虽然说庐州最近旱情严重，但那仅是周边地方，庐州城内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昌盛，那边有无数美酒佳肴，珍馐如数，还有各式各色的美女，皆与京都不甚相同……”
“是吗？郑二，这可不像是你往日的行事风格。怎么今儿个，这么想方设法地撺掇我往庐州去。”林樾略微诧异。
“哪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能叫撺掇呢？我这不是看你连日来郁郁寡欢的，真心实意地想帮你么？”郑维筠说道。
“呵，我还不知道你郑二么，平日里我想去倚翠楼喝个花酒，你都要三番五次地阻拦我，今天倒是格外地为我着想……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这么想离开京都？今天要是不跟我说实话，这事儿可没完，我定要去太后跟前告你一状，就说你撺掇带坏我。”
郑维筠顿时哭丧起脸来，破罐子破摔道：“还不是因为我爹！他非要让我与李将军家的那个悍妇相看，想让我娶她，窗都没有，更别说是门了！”
林樾顿时了然，怪不得郑二今天如此反常，原来竟是因为她。听说前不久，李将军刚举家从北境边上班师回朝，难怪他这么着急离开京都。
“去庐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林樾故意放慢了语速，吊足了他的胃口。
“只是什么？”郑维筠急切地问道。
“只是近期小爷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等过段时间再说罢。”林樾懒懒地说道。
“怎么还过段时间呀，这几天不是刚刚好么？”
“此行庐州少说也得一个多月，一些事情我不得提前安排打理好么……尤其是太后那边，她老人家最近又不知听信了哪个老头的谗言，对我简直是严加看管。”提起这个事情，林樾就觉得有点儿冒火儿，待他搞清楚到底是谁背后嚼舌根，他定要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如此，那就先缓缓，不过你可要尽快呀。毕竟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想你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往火坑里跳……”郑维筠忧心忡忡地叮嘱道。
“郑二，你说这话我可就要为李小姐打抱不平了。李氏一族世代衷心守卫我大乘边境，佑我大乘子民免受烽火战乱，怎么人家好好的一个世家小姐到你嘴里竟成了火坑？”
别的世家大族在他眼里多是酒肉肥肠一类，多数子弟靠着祖上世代累积的阴德庇佑，就感觉向来好似高人一等似的，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世族掌门人，仗着资历与先祖的名望，于朝政、于黎民百姓各种指手画脚，满口仁义道德、苍生百姓，其实所作所为皆为己利。
唯李氏一族是世家大族中鲜有的清流之一，祖上发迹于草根阶层，所有的荣耀与名望皆是靠着战场上出生入死，勇猛杀敌一点一滴积累而成的。
“我……”郑维筠小声咕哝了几句，才好似赌气一般地说道，“反正我是敬谢不敏，你要是喜欢那李小姐，那你娶她好了，我举双手赞成！”
林樾闻言顿时气笑了，生生忍下了想暴打他一顿的冲动，才慢条斯理道：“竖子无知，看来古人常言宁与智者争高下，不与傻瓜论短长所言非虚呀。”
郑维筠：“？？？”
我虽然学术不精，但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内涵我。
＊＊＊
一个月时间转瞬即逝。
林樾、郑维筠几人一路游山玩水，吃喝玩乐，晃晃悠悠地才堪堪抵达庐州府地界。
虽然沿途还有不少逃荒的难民，但此时所见的场景画面可比两个月之前沈庭漾他们那会儿看见的要好得多。
马车上，因为长时间的赶路，林樾神色有些肉眼可见的萎靡不振。
他猛地放下车窗上的帘子，不耐烦地对着一旁同样神情恹恹的郑维筠骂道：“我真是听信了你鬼话,睁大你的眼睛好好四处瞧瞧，这就是你所谓的繁华昌盛？”
郑维筠心里有鬼，躲在马车一边悄咪咪地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是不吱声。
当初本就是他随口一说，目的就是为了能让林樾带他出京都，就算是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然以他爹那顽固的性子，怎么可能肯轻易松口。
不过这事肯定不能让林樾知道，以他那记仇的性格指不定何时就会报复他。
见他好半天没动静，林樾心中累积的火气逐渐冒头，一拍茶案，语气十分暴躁：“这会儿倒是装起了哑巴。郑维筠……你能耐得很，能耐得很！”
郑维筠更不敢出声了，耷拉着脑袋，也不敢看林樾一眼，只在心里默默祈祷能赶紧到达庐州城内，要不然马上就要被他凛冽的眼风给凌迟了。
好在没过多久，马车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庐州城已近在眼前。只是不知是何缘由，城门口竟然已经封锁，且派有重兵把守。
他们的马车刚一靠近，便被人勒令停止，林樾的火气可以说是更旺盛了，噌噌地往上涨。
一看势头不对，郑维筠赶紧安抚：“别着急，我下去看看情况……究竟是谁这么不长眼，敢拦我们的马车！”
刚一下车，就瞧见车夫跟守城的将领争执不下，郑维筠立即上前道：“怎么回事呀？为何不让我们进去，知道马车里面坐着的是谁吗？还不赶紧打开门让我们进去！”
守门的将领长得孔武有力，黝黑的脸上满是正直与勇毅，毫不退让道：“石大人有令，庐州城七日之内只出不进，闲杂人等速速远离！”
“闲杂人等？”郑维筠被气笑了,“本公子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作闲杂人等……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了，这可是成安王府的马车，里面那位可是成安王世子！”
“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守门将领崭然不动。
“你……”郑维筠眼看着要爆发了。
突然一阵迅猛凌厉的拳风自身后袭来，一击便击中了守城将领的面门，愣是将高大魁梧的人打得生生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动手了呢。
郑维筠慢慢回过头，就看见林樾一脸戾气地站在他身后，脸上布满怒气与不耐烦。
大概静默了一瞬间，等所有人再次回过神的时候，林樾他们几人已经和守城的一众将领厮打在了一块儿，场面混乱得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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