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祸水(女尊)

作者:洛阳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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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折


      九月初九重阳节,愍文帝于永乐大典祭祀后为东宫赐婚,赐储姬娶丞相府嫡公子为正君,纳大理寺少卿容家嫡公子为侧君、刑部尚书苏家庶公子为宝林、陇右节度使云家庶公子为才人。

      储姬娶夫,岂料圣人一道圣旨下来,令鸾仪一娶娶了四个,东宫的位阶分别是正君、侧君、宝林、才人,如今甚么位上都有小郎君,也算是热热闹闹了。鸾仪听皇妹、臣子的恭贺声,暗道为了制衡前朝,东宫免不得三夫四郎。但她身为赵鸾仪,此生只会碰纯玉一人。

      东宫迎娶正君,自然礼数繁琐,从祭天拜祖、三书六礼一样样走下来,几乎忙了个天翻地覆。好在新上任的东宫宦娘花赏人行事条分缕析、游刃有余,这才不曾误了良辰。鸾仪见花赏人八面玲珑,又派人打探过她的底细,便将她封为东宫总管宦娘。

      孟家儿郎嫁入东宫,这是百年难遇的喜事儿。自与皇家递换庚帖后,丞相府内铺陈一色鲜红,绸缎勾檐,灯笼垂角。曲氏一壁在前逢迎宾客,一壁下令煮一千只红皮糖水蛋、一千只元宝面鱼儿酬赏下人,阖府同乐。

      “喜服怎么还未换好?快些!快些!吉时都快到了!”就连吴公公也换了身儿喜庆的褐红水田衣(1)长比甲,见碧液小筑的梳头公公手脚不利,自个儿夺过去给纯玉换衣裳。

      梳头公公捧过一只躺在垫了红宣纸的漆盘里的金璎珞:“公公,莫忘了如意璎珞。”

      “还有金丝靴。”

      “金钗!金钗在何处?”

      纯玉枯坐两三个时辰任由公公梳妆,早饿坏了五脏庙,奈何不知甚么缘故,今儿碧液小筑见不到一碟点心。纯玉高声喊道:“永安,给你家公子去小厨房拿点儿东西吃,最好有汤有水的,饿到这个时辰,可磨死我了!”

      不知何时曲氏带着庭昭走来了,曲氏摇头,示意永安不许去厨房:“按照规矩,新出嫁的小郎君可不许用膳喝水,否则今晚的婚典足足三个时辰,闹起内急可如何是好?”

      纯玉无奈道:“三个时辰?恐怕我抬不到洞房,就先饿死了。”

      曲氏思忖须臾,终究是心疼,低声道:“罢了,吴公公,给公子拿些团圆酥饼垫垫肚子,点心尚可吃一点儿,这水是万万不能喝的。你也别觉得委屈,但凡是男儿家,谁都得走这么一遭。”

      纯玉只好先吃些的玫瑰核桃馅儿的团圆酥饼,那酥饼本是招待宾客的,故做的精巧细致,双面皆用胭脂红绘了“花月团圆”的字样。可惜酥饼香甜归香甜,却不垫饥。

      末了,纯玉一把抱过趴在红木螺钿梳妆台底下的兔子,笑盈盈道:“我要让墨儿跟我一起嫁过去!”

      “不许胡闹!”曲氏剑眉倒竖,因恐头风发作的缘故,他额前套了灰鼠皮嵌青松石抹额,“平日里犹能顺你的意思,今儿东宫娶亲,是国婚!你敢出什么岔子,我揭你的皮。”

      纯玉抱紧了养得肉乎乎的兔子,笑道:“我不管!我要跟我的墨儿在一起,否则可就不嫁了。你们让孟庭昭上花轿,给东宫交差罢!”

      庭昭:“其实我今儿不想揍你。”

      东宫婚飨,须经过亲迎、合卺、解缨、结发,纯玉手持云绸金缂丝却扇半遮花面,眼见正殿拿着鸦雀无声的东宫礼官,只觉得自己和燕姬姐姐仿佛一对儿囚笼中的鸟儿,被人参看。

      “南平国姥府礼,主礼金芙蕖摆件儿一对,副礼无数——”

      “陇西骠骑将军礼,主礼御贡玄绫九十匹,副礼无数——”

      “刑部尚书礼,主礼菩提木送子观音一尊,副礼无数——”

      ……

      纯玉听着礼官一样样道出百官贺礼的珍贵不俗,他却有些失望,暗道自己忍饥三四个时辰,却无人赠上糖糕贡果,着实难过。

      拜过先祖与圣上,吴公公为纯玉捋了捋红盖头上的流苏,与众宫侍簇拥他入洞房。纯玉目不能视,只好攥紧喜绸,低声儿道:“公公,我好饿啊,我真的好饿啊。”

      吴公公低声道:“我的小祖宗,盖上盖头便不许言语了!你再忍一忍。”

      行过牡丹长亭与太液池柳,一行人停步于东宫正君所居的紫鎏宫,宫中雕梁画栋,紫檀为檐,鎏金作梁,亭台皆挂红绸,纯玉正将盖头掀了个角儿,吴公公眼疾手快,登时拽下来了:“这盖头只有帝姬能碰,小公子不许任性。”

      纯玉气急:“公公究竟是我的人,还是帝姬的人?”

      “方才老奴不许公子开口,眼下这规矩忘得一干二净。”吴公公无奈地将他扶坐在金丝楠木拔步床上,“妻家不比娘家,由着公子浑闹。公子身为储姬正君,一言一行须得端庄自持,切不可让旁人耻笑了去。”

      正殿内早有个积年的老公公等在榻前,见纯玉来到,那老公公行礼道:“老奴棠氏,给正君千岁请安。老奴便是紫鎏宫的教引公公,往后来指点千岁的规矩。”

      吴公公见紫鎏宫另有一个位高权重的老公公,心中自是不虞。却也不好发作,只笑道:“棠公公可是宫中服侍过宠君的老人儿,公子应当潜心习学皇家规矩才是。”

      纯玉笑道:“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罢!反正你们既不给我东西吃,也不许我言语。”

      棠公公清一清浊嗓:“储姬内帷之事,亦是国之雍重。千岁身为储姬正君,也要遵循祖宗定下的规矩。每每殿下移步紫鎏宫临幸千岁,千岁须提前两个时辰预备,沐浴汤泉,更衣入榻——”

      纯玉正在偷云锦鸳鸯被底下的撒帐(2)桂圆吃,闻言,他忍不住问出声儿:“这——怎么是你们给我脱衣裳?不该是殿下亲自脱衣裳吗?”

      吴公公暗自觉得丢人,好一个刚出阁的小郎君,竟一口一个“脱衣裳”,好不害臊。

      棠公公娓娓道来:“殿下乃是储姬,储姬是国本,唯恐伤及储姬性命,千岁每回侍寝,奴才们都要验身,唯恐夹带暗毒利器。不仅如此,千岁侍寝之时,会由老奴或者旁的彤史(3)内官守在屏风外,无论千岁承几回雨露,如何承欢、承欢几个时辰,这些都要纪录在册。”

      纯玉:“……”

      这些床帏秘事都要由人纪录,他现在回丞相府还来得及吗?

      为燕姬姐姐,忍了。

      棠公公高声唤道:“银壶,冰砚,来为正君千岁宽衣。”

      纯玉平躺在更衣榻上,由宫侍脱去繁复的嫁衣,以香膏为他擦身,也不知那明黄珐琅盒里的香膏是甚么机巧,只擦上肌肤,那霜雪似的肉皮儿登时含了层雪光,莫说是女人,连男子都要爱不释手。银壶和冰砚是专门被调.教来做这个的,为纯玉全身上下都擦了个干净,私密之处皆不放过。二人又细细按揉纯玉的关节,引体令柔。

      棠公公淡淡道:“往后便由这两个宫侍为千岁按揉身子,一日两回,不可轻易停止。只有日复一日的按揉,才可令千岁身姿姣好,柔弱无骨,侍寝后也更易有身孕。”

      事毕,四个宫侍将遮着盖头的纯玉置于婚床,把那雪酥酥的身子以鸳鸯衾被裹住。棠公公低声道:“吉时将至,殿下即刻便至,请千岁稍候片刻。”

      须臾,凤冠霞帔的女子以团扇拨开鸽血红玛瑙珠帘,信步往榻前走去。棠公公、吴公公、银壶、冰砚一行人悉数行礼后退下,只余棠公公守在画屏后。

      鸾仪在拔步床前坐定,撩起殷红的盖头,盖头下的少年唇角儿沾满了核桃、桂圆、丹枣的痕迹。

      她想都不用想,便知晓,他定是等的犯饥,才偷偷吃了这好些撒帐果子。

      原本纯玉正饥肠辘辘,一见眼前红衣仙姝,登时惊得吐息都忘却了。鸾仪向来素淡,若非婚仪,纯玉从未见过她穿这般艳丽的丹色,匀这般夺目的胭脂。她额间又点了一痕凤凰花金箔钿,眉目流转间仪态万千。纯玉呢喃道:“姐姐……”

      鸾仪却不言语,欺身将他桎梏于身下,玉手轻轻解开少年繁复的嫁衣。肌肤相贴之际,纯玉骤然想起上一世嫁与未央之时,同样是无数繁文缛节,同样是满眼刺目的红,无数妃色的锦缎仿佛要将他淹没,未央毫不怜惜他是初次承欢,事后纯玉问她缘故,未央只淡淡道:唯有如此,她才感受到彻彻底底得到了他。

      后来,未央与他的所有交.媾皆是如此,无一例外。

      原来,赵未央从未爱过他,只将他看作玩物。

      “怎么了?”鸾仪抬手,他一滴泪缓缓落在她指尖,晶莹剔透。

      纯玉却扑到她怀里,枕着当朝储姬的丰满酥.胸:“我怕……姐姐,我怕……”

      “棠公公不是已经教了你,应该如此侍寝?”鸾仪安抚着受惊小鹿似的少年,温声道:“不会很痛,你不要怕。身为储姬与正君,今夜你我必须事成,否则天下人定要诸多议论。”

      不知什么缘故,纯玉越发委屈起来,他握紧金丝楠木镂花床栏,哭得梨花带雨:“可是我怕……我真的害怕……我害怕把自己交给一个女人……我想回家!”

      方才已有贴身宦娘服侍未央卸去凤冠霞帔,此时鸾仪只着酡红绣龙凤呈祥鞠衣(4),青丝里只留有红玉髓额饰品,她盛妆未濯,额角与面颊犹镶嵌十二颗珍珠,这珍珠妆点在她面孔上,更添几分威严与清冷。

      纯玉知道,他扫了她的兴致,遂不敢再哭,只委屈地缩在缂丝衾被下,不敢出言。

      鸾仪神色如旧,她信手取来拔步床侧暗格里的掐丝如意金簪,刺入自己指尖儿,使血珠落在锦褥里,滴成落红的模样。

      随后鸾仪摘下攒金点翠护甲,安抚似的摸了摸纯玉的眉眼,示意他不要害怕,须臾后她拂起软烟罗,径自往外间走去。

      纯玉忽然后悔起来,他既不肯侍寝,岂不是把她往另外几房郎君房里推?

      一想到此,纯玉更觉得委屈起来,眼泪滴滴落下,洇染了凤穿牡丹的绣枕。

      鸾仪走出画屏,守在屏外的棠公公与几位彤史皆跪拜在地:“奴才等见过储姬殿下,殿下长乐无极。”

      鸾仪一壁漫不经心卸下自己的四枚护甲,一壁淡淡道:“今夜正君已承云雨,落红在床笫之内,尔等可曾记住?若外头多一句闲言碎语,便是你们五个不要自个儿的性命。”

      彤史们不敢多言,唯有资历尚老的棠公公敢分辨出声:“殿下……这——这不合祖宗规矩。”

      此时鸾仪由着宦娘花赏人服侍摘下抢金宝相花红珠耳珰,她只抬眸扫过一眼,轻声道:“这是东宫,本殿的懿旨便是规矩。”

      花赏人高声道:“殿下已入主东宫,你们不过是服侍正君的洒扫奴才,岂能违逆殿下的意思?”

      知晓纯玉不愿云雨,鸾仪也不动气,她信步往月洞门走去,欲在书房的小锦榻上暂度一夜。岂料才刚走出几步,腰肢便被香津津的臂膀抱住,纯玉轻声恳求:“姐姐别走,别走。我……我愿意服侍姐姐。”

      鸾仪万万想不到纯玉如此,一时怔忪在原地。那厢纯玉声音又娇媚几分:“姐姐,你不要我吗?”

      鸾仪黑曜石似的眼珠沉了沉,泛起即将攻略城池的急切之色。纯玉只觉得身子一紧,登时被女人横抱而起,待他反应过来时,人已被抱入朱砂红的衾枕内。

      一夜旖旎。

      翌日,纯玉羞红了脸将滴落血珠的白绢递给棠公公,棠公公接过白绢,在《彤史》上如实落笔:储姬大婚之夜,幸正君孟氏再三,宠之再宠。云雨毕,孟氏身躯倦乏,不得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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