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TEEN]247

　　最近被纸片人伤很深，需要一些真人治愈。

　　○传统剧情

　　生活了这许多年的老房子已经很久没来过了，文俊辉自小便觉得这里像与世隔绝，有自己的一套时光流动法则，外界已经过去几年，这里的一花一木却好像毫无变化。

　　客厅内，文俊辉挺直腰板，两手放在大腿面上，坐得端正。回老家是应文老爷的要求，但他人都坐下了才反应过来，爷爷只说叫他今天回趟老房子，却没说几点，真不像他的风格。

　　家里的阿姨已经上过三轮点心，文老爷还是没有出现，这也不像他的风格。

　　上点心的阿姨是在文家做了几十年工的妇人，文俊辉称她一句张姨。文俊辉自己是个好相处的，再加上分外悲惨的身世，张姨一直对他照顾有加。

　　文老爷还没回来，文俊辉便拉了张姨聊天，张姨讲的许多故事他都不是第一次听，但却还是乐意张姨重复地讲，大概是同他所认识的现实相差太大，他总不敢相信张姨讲的都是真的。

　　刚被领回来的时候文俊辉不是没有尝试过讨好一下自己的爷爷，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回应他的似乎永远都是一副冷面孔，久而久之，文俊辉也就放弃了。

　　张姨给他讲，文老爷从前不是这样的，其实他们爷仨性格很像。并非张姨一个人这样讲，但是他的父亲弃他远去，他的爷爷从不亲近，文俊辉没法相信。

　　文老爷出身书香门第，年轻时文家的家底是不如现在，但文老爷本人是个逢人都带三分暖的谦谦君子，爱笑爱热闹还爱同人吟诗作对，听起来像是个不折不扣的浪漫主义。

　　后来家里出了事，文老爷为了撑起整个家族便不念书了，下海经商。商海人心难测，他这才转了性子，但那是对外人，对家里人文老爷还是一副软心肠，人人都说，文家老爷是出了名的护短。

　　后来文家的大少爷出生了，和文老爷像得不得了，不光长得像，年轻时的性子也像，为人潇洒真诚待人一副热心肠，还比文老爷更爱做学问，书念得极好。

　　老爷同大少爷以前关系很好，比起父子，有时甚至更像朋友。老爷虽严厉，但是少爷自小便很优秀，老爷对大少爷发火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是后来啊，出了那件离家出走的荒唐事。张姨说，文大少爷其实不是传闻里突然有一天带着心上人离开了，在此之前让张姨印象更深的是一向开朗的大少爷突然消沉了好一段时日，然后突然跑出家门音讯全无好几周，回来时便带了个漂亮女人说要娶人家做妻子。

　　张姨也许算是整个文家难得对文俊辉母亲有印象的人，文俊辉总缠着他问母亲的样子，虽然得到的信息也不多，但总归给他这缺少亲情爱意的人生里增添了些光彩——印象中，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她还在的那些记忆都是很美好的。

　　张姨说，她瞧着那女人知书达理模样又好，她在大户人家做了这么多年的活，眼神尖得很，“那丫头出身肯定不错，也是家里娇生惯养长大的。”

　　文老爷是个很好的人，张姨一直觉得他没理由对这门亲事发那么大火，但事实确实如此，文老爷大发雷霆同文大少爷大吵了一架，然后两人的父子情似乎就这样决裂了。

　　大少爷在一个晚上带着妻子离开，文老爷性子恶劣了许多，还下了条规矩，不允许家里有人讨论大少爷的事情。

　　“那张姨你怎么就讲给我听了？”文俊辉是真心发出的疑问，张姨不仅讲，还是翻来覆去地讲。

　　张姨摆了个高深莫测的表情，“飞飞啊你可别嫌张姨嘴碎，张姨看着大少爷长大的，我一直都盼着他能和老爷和好。”

　　“但是啊，根本就是做白日梦嘛，那老爷和大少爷平时话都不说一句，怎么和好的嘛。”文俊辉狠狠点头，他感觉自己已经不记得父亲长什么样子了。

　　“我偷偷和其他人这么讲过，他们都笑我多管闲事，但是我一直在找办法的嘛。”

　　“嗯嗯，那后来呢。”张姨从前给他讲故事的时候就是爱留悬念，说到关键处便说该熄灯睡觉了，但文俊辉撒撒娇她也就接着讲下去，“后来，后来飞飞你就回来了嘛。”

　　“哎呦你们爷仨啊真像，长得像，小时候的性格也像，张姨啊就盼着你一点点长大然后能让少爷和老爷和好嘞。”

　　文俊辉每次听到她这么讲都要在心里吐舌头:张姨啊，你这可真是高看我了，还指望我调解这两位的矛盾，我不被他俩的这把火牵连到都算不错了……文俊辉不讨厌父亲，也不讨厌爷爷，有时候虽然也想如果他俩的关系没有那般恶劣，那他的人生是不是就会完全不一样。

　　他时常遗憾，遗憾他从未感受太多来自亲人的爱。

　　平日里张姨总是讲到这里就不再多说了，今天却好像还有点什么想说的。张姨天生一副笑脸，平时总是笑眯眯的模样，如今神色沾染了几分严肃和怅然，倒是让文俊辉觉得陌生了。

　　“飞飞啊，张姨知道不该提，但是张姨是真心把你和大少爷当自己的孩子，你知道的，从前老爷大少爷性格都好，突然有一天却变了脾气，你出车祸刚回来那段时间啊，张姨是真得很害怕以前的事情再发生一遍。”

　　文俊辉听了很多次父亲和爷爷闹翻的故事，却好像从来没注意过这个点，如今听她提了才反应过来。

　　倒是意外的巧合。

　　“张姨害怕你也突然转了脾气，你从小到大一直坚强，遇到什么事都不灰心，但是那几天啊、那几天的时候我真的很怕你变得比老爷少爷还要悲伤，张姨已经看了两次了，经历不住第三次了……”

　　悲伤？文俊辉捕捉到了特别的字眼，他以为所有人都会叫他疯子呢。莫名的，有种被人戳中心事的感觉，原来这件事再提起来他还是会痛，原来悲痛的风从未完全离去。

　　“但是啊我们飞飞果然够厉害，”张姨又眯起了一双笑眼，“特别坚强，张姨每一次看到你们受苦受难别提心里有多难受，但是我帮不上忙啊，我听见那些个嘴碎的人整天背后嚼人舌根真是气死了，真的幸好，幸好老爷还是那个心软的老爷，幸好有全家小少爷陪你，我们飞飞啊，从小就坚强……”张姨说到后面都有些语无伦次，她只是一遍又一遍说着“幸好”，眼睛里似乎多了些泪光。

　　文俊辉很少关心家里的事，他总觉得那一切同他的关系也不大，没人叫他做，他也省得清闲。他的人生一直都是不见前路，只瞧脚下。

　　不过，在遇到尹净汉之后他好像多了些人生目标，多了些方向。

　　文俊辉时常觉得自己白生在这么大一个家族，家族里那么多人，他叫的上的这么多年来好像不过他爷爷一个人，他反而是和家里做工的保姆司机园丁厨师保镖的关系更好。

　　每次听张姨念叨自己和父亲爷爷像，他都只是笑笑，如今听多了点东西倒乱了他的心思，为什么呢，到底是怎样的巧合会让他们走上如此相似的路呢？

　　他还在发呆，坐在身边的张姨却起了身，抬头一看，原来是爷爷。

　　文俊辉的爷爷长得浓眉大眼、高鼻短脸，确实和他很像，不过人瘦许多，气质也严肃许多。

　　文俊辉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同爷爷长得很像是他当初刚从学校请假被全圆佑领回来的时候，一天到晚失魂落魄的，人瘦了很多，脸色也憔悴了不少。

　　有天他不经意间照到镜子，乍一看自己同爷爷居然一模一样，吓得他那几天老老实实调整了作息和饮食——和文老爷一模一样这种事还是少发生点吧。

　　文俊辉觉得自己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和他长得很像的文老爷在他从学校回来那段时间天天对着文俊辉笑。

　　虽然文俊辉大概能明白他是想展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但是看着文老爷那别扭万分皮笑肉不笑的脸，文俊辉难受得直打哆嗦，觉得还不如被他冷脸看呢。

　　张姨已经走远了，文老爷示意文俊辉坐下说话。

　　“听完以后，有什么想法？”文老爷声音很低沉，文俊辉觉得倒还挺好听，自己以后能有这样的声音也挺不错。

　　“张姨心肠好，就是想得太多。”文俊辉微笑着说，自以为算是个不出错的回答，他就知道在这里聊天肯定瞒不过爷爷的眼睛，但他摸不清这老狐狸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能说得模棱两可一些。

　　“她没说错，不是巧合。”

　　“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装傻，我没想罚她。”

　　这两句话说出来倒是让文俊辉愣了一下，什么叫“不是巧合”？

　　文老爷年轻时念书得了近视，几十年来一直都戴眼镜，这会儿他坐在文俊辉的对面，把金边眼睛摘了又戴，文俊辉不明白，到底是要讲什么话才需要他如此斟酌。

　　“算了。”文老爷这句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随后他从脚边拖出个箱子，就是普通的纸箱，大概A4纸一般的长宽，不过很深，里面装了很多东西，文俊辉大概瞥了几眼，信件和文稿占了绝大多数。

　　“本来怕你接受不了，后来一想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再离奇的你不都经历过。”

　　文俊辉还没反应过来。

　　“那孩子叫什么来着……挺秀气的名字，让我想想……净汉，是吧，尹净汉。”

　　文俊辉彻底傻掉了。

　　从表情到动作，文俊辉没办法控制身上任何一个部分，他想开口却发现声音断在喉咙里，大脑失去思考的能力了。

　　文老爷闭着眼睛说话，现在只睁开一只看了一眼文俊辉，摇了摇头后便继续闭眼开口道:“我把你想的太脆弱，这是我的错……爷爷，对不起你。”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和你父亲身上时我们都走向了最糟糕的结局，我以为一切都会在你身上重演……我只是讨厌过去的自己……”

　　“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父亲……”

　　在爷爷的讲述中，文俊辉知道了一个有点狗血有点离奇，但对他来说，更多的是悲伤的故事。

　　无论是文老爷还是文俊辉的父亲，他们都拥有这种可以在梦境中同人交流的能力，像一种天赋，又像一种诅咒，毫无征兆的，在某个入睡过去的时刻，它就那样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文老爷年轻时遇到的那个人他视为知己，几乎什么都同他讲，两人一度相约去留学念书。后来，后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对方把自己家举报了，本来就是身份敏感的人家，在莫须有的罪名下整个家族分崩离析。

　　文老爷最困难的时候，想尽办法联系到了他自以为的最好的朋友寻求帮助，但是除了因为那人亲口承认后天旋地转般的崩溃感，什么都没有得到。

　　文老爷从此性情大变，他不敢再同以前那样天真。

　　后来，后来啊文俊辉的父亲出生了。

　　时光可以冲散很多东西，曾经的痛苦好像也不必时时刻刻背诵记忆压的自己喘不过气。

　　文老爷一直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直到同他无话不谈的儿子很长一段时间都隐隐约约藏着什么秘密，直到他兴奋地告诉自己，有个很心仪的姑娘，但是两个人是在梦里相遇的。

　　文老爷这个时候也心存侥幸，他想，时过境迁今非昔比，没必要把自己的痛苦施加在孩子身上，所以他同儿子讲了实话说了自己曾经的故事叫他引以为戒，但他最后还是叫儿子，喜欢人家姑娘万万不可怠慢，哪天还是要请姑娘来家里看看。

　　但是，好像不管他们怎么选，都是错的。

　　意料之外的悲剧再一次发生了，儿子心上人的家里出了大事，要强执拗的姑娘要去以身试险给自己家讨一个说法，文俊辉的父亲要陪着她去，赌上了自己的一生。

　　文老爷最在乎亲情，他最是厌弃不珍惜自己生命折磨身边人的家伙，接着便是耳熟能详的剧情。文家两父子大吵一架，断绝关系，文大少爷从此没有回过头。

　　“我刚见到你时，就在想，会不会我们家的每个孩子都要经历一遍这样的故事，你和他，我和他，你和我，都太像了。”

　　文老爷总是闭着眼睛讲故事，讲到关键之处停顿一下，睁一只眼睛看看文俊辉的表情，好像是满意了他的反应再接着讲——人人都说自己和爷爷很像，文俊辉好像明白了一点。

　　“所以这些年……”文老爷终于睁了两只眼睛看着他讲，老人的眼睛不比年轻人的清澈透亮，难掩其中疲态，“确实是爷爷对不起你，我总是透过你看自己和你父亲，忘了你从来都是你自己。”

　　“你刚出事那几天我以为悲剧又要重演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大概是那孩子出事了吧。”

　　“我试过调查他的事情，但可以说一无所获，我想这应该也是你如此崩溃的原因之一。”

　　文老爷不太清楚为什么文俊辉遇到的情况和他们俩都不太一样，但是那些在当时的他看来并不重要，无论过程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烂。

　　惨剧又一次发生了，又一次要文家人来为此付出代价。

　　文老爷是想做点什么，所以他答应接文俊辉回来不继续呆在学校，所以他禁止其他人对文俊辉背后指指点点，所以他努力表现出亲切感试图弥补这么多年来错失的亲情。

　　有点晚了，但也不算太迟。

　　“幸好啊，幸好你坚持住了，幸好……”文老爷现在的语气和张姨一模一样，这个“幸好”他们似乎都等了太久。

　　文老爷说自己初次见到尹净汉的时候，大概就知道他和文俊辉的关系了——也许是一种连锁能力，他第一次见到文俊辉的母亲时也有同样的感觉。

　　“所以您和净汉哥……”文俊辉一直很好奇当初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关于这些，净汉哥一直不肯告诉他。

　　“我直接问了他，我说，梦里认识的？”

　　“他说，嗯。”

　　？？？刚刚营造出的让文俊辉感叹万分的氛围似乎被什么打破了，出乎意料简单的对话过程，但是完全是净汉哥的风格。

　　而且自己同文老爷，还真是有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文俊辉突然明白了，全圆佑同自己与净汉哥在一起时的感觉，便是这般的无奈吧。

　　“他和我讲了很多故事，最后拜托我能不能让他多在你身边呆一段时间，我答应了，帮他在学校里捏了个身份。”

　　文老爷又只睁开一只眼睛看着文俊辉说话:“干嘛，你爷爷我这么多年看人很准的，一眼就知道是好是坏了。”

　　“我……关心你太少，对你的了解还不如那孩子的多，我想他留在你身边总归是好的……我以为不会再发生什么其他的事了。”

　　“然后呢，然后发生什么了。”文俊辉有点迫不及待。

　　“然后？然后发生的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是我要来问问你才对，突然有天那孩子消失了，突然有天你出了车祸，回来以后，什么都不一样了。”

　　故事到这里，就算是串上了，“大家忘了净汉哥……我以为，我以为除了我没人记得他了……”文俊辉看向地板，视线模糊之后白花的地板砖有点像已经不知道多久以前看过的、漫天白羽毛飘过的天空。

　　“原来还有人记得啊……太好了，原来还有人记得……”文俊辉已经不知道是哭是笑了，文老爷看着他的样子，熟悉的无力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文俊辉当时发疯得厉害，不用刻意调查文老爷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文俊辉每天发疯地寻找那孩子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文老爷记得，但是当时的他觉得，就算他还记得又有什么用，放任自己的孙子走上儿子那样不管不顾的老路？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他想，把这个人从文俊辉的世界里剔除出来也好，至少可以避免他像自己儿子那样，抛弃生他养他的家庭，也没能照顾好自己所构建的家庭，一个人毁了一群人。

　　但现在，文老爷明白自己终究还是错了，是他太自以为是，是他低估了情感的力量。

　　本来就是因为他和儿子太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他们这样自私的举动已经给文俊辉这个无辜的孩子带来了太多悲哀，如果文俊辉没有那几个朋友，后果不敢想象……

　　“爷爷，不知道能为你们做点什么，也……知道有些东西是补不回来的……”文老爷把放在脚边多时的纸箱推给了文俊辉，“你父亲这些年来同我没有什么联系，只是隔段时间寄些东西来，也不说寄给谁。我都没看过，现在你全拿去吧，以后还有寄来的我也会直接寄到你那边去的。”

　　“虽然我一直有派人看着他，但也只能是看着，这孩子到现在还在和我赌气，听说把自己照顾地一塌糊涂，好像是在做些重要的研究，但更具体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那孩子是生了什么病吧，所以你才朝着医学发展。”

　　文俊辉心想，姜还是老的辣，一下就让他给猜中了。虽然文俊辉不知道自己一个普通人能做些什么，但他还是想朝着阻止悲剧的方向而去，万一呢，万一真的有用呢？

　　“这些方面我不太擅长，但你父亲当年……是学了些的，或许你联系上他，还能有点帮助。”文俊辉这些年来从未想过自己这位堪比陌生人的父亲，如今听爷爷这么讲也只是点点头应和，并无再多想法。

　　“爷爷这次叫你过来就是想说点话，爷爷现在身体没以前好了，家里的那些事你要是不想管就不必管了，我都会安排好信得过的人，放心，该有的什么都有。”

　　“这么多年确实是爷爷做错了许多，不求让你原谅什么，爷爷就是想说，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家里永远是你的后盾。”

　　也就是在这一天，文家出了名的小少爷文俊辉第一次对这栋大房子有了归属感，他第一次觉得这里不光是个可以吃饭睡觉的地方。

　　文俊辉抱着箱子拎着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回到同全圆佑在一起的家里已经是第三天的事了。

　　他和爷爷几乎彻夜长谈，到底是在老房子里又睡了一夜才走。

　　临走前张姨给他塞了堪比超市进货量的点心、还往他身上套了三层厚衣服，叫他记得常回家看看。

　　文俊辉兴冲冲同全圆佑讲了所有的故事，从白天讲到了黑夜。

　　全圆佑边听边帮文俊辉分点心，点心太多，两人打算各自带点送给同学同事。他往文俊辉嘴里喂了块饼干，说道:“你知道的，我对你爷爷向来没什么好感，但我觉得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文俊辉嘴里还有东西不方便开口，他便侧了头用眼睛问全圆佑:是什么？

　　“你会一直有强大的后盾，所以，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好了。”全圆佑说这句的时候又往文俊辉嘴里塞了块饼干，虽然已经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但他还是有点受不了文俊辉总太认真的眼神看自己，怪磨人的。

　　哪怕有我所不知道的秘密，我也永远支持你。

　　“圆佑啊。”文俊辉好不容易才清空嘴里的东西，突然就扑了过去，双手揽住全圆佑的脖子，两个人抱了个满怀。

　　“嗯？”

　　文俊辉紧紧抱着全圆佑，他现在看什么都觉得好，天也蓝树也绿，楼下见了他就要咬的哈士奇都可爱了几分，“我真的太幸运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一直在走运，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真的是太好了。”

　　我会好好活着的，像所有爱我的人期盼的那样。

　　像净汉哥所期盼的那样。

　　文俊辉默默在心里说道。

　　两个人躺上床很久了，文俊辉一直在讲话，他是有点兴奋过头了，全圆佑以再讲就亲自下厨给他做便当为威胁才换来文俊辉的“再讲最后一个故事就睡觉。”

　　“圆佑啊，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刚见面时的事？”

　　“嗯，记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就是这两天和爷爷讲了很多话，想起了件有意思的事情。”

　　“是什么？”

　　“你还记得咱俩是在后花园相遇的吧，告诉你个秘密，其实爷爷当时和我说过，他说全家的那个小儿子你别离他太近，”说着文俊辉还模仿起文老爷的嗓音“小小年纪就那么阴沉，像个只会听话的假人一样，你别同他一起。”

　　“然后他其实叫我回房间的，但是有个人告诉我全圆佑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我答应他去后花园见见那个叫全圆佑的小孩。”文俊辉说着自己还笑起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想起来一点，我当时虽然答应了父亲，但因为下雨其实一点也不想去花园。我当时还想，要不假装肚子疼蒙混过去，最后也是有人叫我过去的。”全圆佑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接着说:“但是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不记得了。”

　　“……嗯，是有点奇怪，我也不记得了，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

　　文俊辉只苦恼了一秒便又笑起来，他揽着全圆佑的脖子亲了亲，“可能是天使吧，下凡安排咱俩相遇来了，来来一起说，谢谢天使。”

　　“谢谢天使，要是天使能让你早点闭眼睛睡觉我会更感激他的。”全圆佑说着手动给文俊辉闭上了眼睛，圆滚滚的眼珠在他温柔的手指下不安分地转来转去，全圆佑也有耐心，一直等他不转了才把手放下来。

　　晚安，明天会更好。

　　晚安，也许这一次，拯救不会来迟。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