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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难
自然村(当时叫小队),在中国是最基层的行政单位,村里的干部也是最基层的干部,负责代表村民们办理村内外事务,这些干部经常和公社、县里的各级单位打交道,有的确实是尽心为民,有的干部借机谋点私利,但有一点大家的感受都是一样的:办事艰难!
买种子、农药、买鱼苗……都是从别人手里求取资源,人家可以早点卖你、也可以晚点,东西可以好一点,也可以差点,这个标准完全掌握在拥有资源的人手里。
送公粮、送蔬菜、送公猪(计划经济时期摊派到各村的指标)……,粮蔬和牲畜的定等、称重……,标准都在人家手里。建国碰到各种“吃、卡、要”,有的含蓄、有的直接,有的温柔,有的蛮横----直接的、居高临下的占大多数。
为了能给村里办些实事,建国和几个村干部不知道受了多少“窝囊气”。
冬天地里没啥活儿,为了给村里“创收”,柳河村的干部们商量着让队上的马车到三河镇酒厂跑运输。
当时是计划经济,给任何单位运东西都得到镇上的运输管理站定结算标准、盖章、交手续费,拿到盖章后的凭证才能到酒厂结算运输费。---当时管马车的是运输管理站的马车社(“社”相当于现在的科室)。
建国定期拿着酒厂的账单到马车社盖章,管结算的是个年轻的会计,叫郭子正。
建国办事一向赶早不赶晚,想着早点盖好章,还得到酒厂结钱。到马车社的时候,郭会计还没上班,天太冷了,建国在门口来回走动,以免冻伤了脚。
郭会计来了,戴着绿色的大围脖,短的一边朝后,长的一边朝前,一直搭到膝盖上----那种粘毛围脖5块钱一条,当时苞米7分钱一斤,水稻1毛3一斤,这个围脖在建国看来是个“天价”的“奢侈品”。
郭会计面无表情,直目瞪瞪地打开了门,背对着建国说:“去打壶水!”
建国打水回来,把结算单据给郭会计,然后站在那里等。
郭会计摘下手套说:“把地扫了!”
建国每次来马车社都发愁,总被这个“绿围脖”使唤,虽然生气,但人家不给盖章,队上就结不到运输费,老百姓都等着现钱过年呢!
建国硬着头皮扫好地,“绿围脖”冲墙角努努嘴:“把垃圾倒了!”建国气得要命,还是隐忍着把垃圾倒了!
等建国把结算单放到他桌子上的时候,郭会计抬头问:
“也没带点啥?”
建国一愣,心里大骂了一句。
“绿围脖”注视着建国说:“回去取点东西给我!”
建国光火了,真想把结算单“啪啪”摔到他脸上。
自己三番五次受点气也就算了,就这么个事,还要刮老百姓一层皮,成什么样体统?他拿起结算单气哼哼地跑到站长那里,把这么长时间是如何被郭会计“奴役”的,噼里啪啦地都“倒”了出来。
虽然说得义愤填膺,但建国没说郭会计要东西的事,他想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果后面“绿围脖”态度好了,就翻篇,要是不改,下次再给他“奏一本”。
站长安抚了建国,连说:“郭会计不对,他这么做肯定有问题,别生气,我批评他!”
站长带着建国盖好章,送建国出了管理站。
自此后,“绿围脖”不敢“支使”建国了,更不敢要东西了,但每次盖章,态度都很不好,建国能感觉到他眼里的“敌意”。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真菩萨要拜拜,要是人人都装菩萨,真是拜不起,农民的收成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汗珠子摔八瓣换来的,也不能随便“奉送”。
到各个“卡口”办事,蔬菜、瓜果、猪肉、粮食都“供奉”过,虽然心疼,但有时候确实太难了,不给点东西,有些事就生生卡在那里办不下去啊!
一天天,一年年,看着人脸色办的事多了去了,建国和干部们商量着见招拆招,想尽各种办法,利用最少的资源把事儿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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