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荣光更迭

　　老迈的神父黑袍裹身，稍长的衣摆遮住了脚部，却不阻碍Giotto和沢田纲吉知晓神父走路的节奏。一听便知，冷静自若，对眼前的惨象持了视若无睹的态度。

　　“Tu ...... facendo qui.（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淡淡掀起眼皮扫过来，纲吉顿时一个激灵，某种极其恶心的感觉一下子升涌了上来。
　　神父……这就是神父……

　　一件漆黑的，盖住全身的黑袍，纯白的布，没有任何亵渎神灵的动作和思想。
　　这些，就是表面上的神父吗？

　　沢田纲吉从这几年慢慢接手彭格列以来见过不少的黑手党，也解决过一些不符合规矩的家族党派，虽然那些脸上狰狞着叫喊说总有天要剁了他沢田纲吉的人也不在少数，可纲吉却觉得，比起那些爱憎分明的黑手党毒瘤来说，现在以一副道貌岸然模样出现在他视线里的男人，更是连蝼蚁都会觉得恶心造作。

　　就好比……贴上一张伪善的面皮，他就真的能成为如此的人吗？
　　像是最最可笑的妄想，妄图凭借这种伪装的恶心手段来达成么。
　　眼眸一瞬不瞬，纲吉就这样用一双眼白通红的眼睛盯着出现的神父看着，一步一步抓得紧紧的。那种锋利的视线就像手中攥紧了把亮闪闪的刀子，一刀一刀剜刻在那人身上。

　　“Niente.(没事。)”Giotto松开手，移开步子直接挡在前头。声音清冷，站在Giotto后面的纲吉微微抬头，看到他姣好但是倏忽间变得冷漠的侧脸颊。

　　这句话不轻不响地从耳边拂过，就像是说给近在咫尺的纲吉听的。但是在疾缓从容的语速中像是有一束茕孓绽开的冷焰火，在心底埋上一颗响雷。

　　“Basta guardare a ciò che fanno.（只不过来看看你做了什么。）”
　　“Oh ~ Quindi tu dici, io l'ho fatto.（哦~那你说，我都做了些什么呢。）”老人脸色和煦，无辜的口吻带了几分无谓的戏谑。
　　Giotto不动声色地拉住想要冲上前去的纲吉，手牢牢束缚住褐发少年的手肘，头颅微微往漆黑栏杆那处歪斜，示意着那一地残骸却面色不改：“Beh, ci sono.（喏，都在那里了。）”

　　“Oh.（呵。）”和Giotto对峙着的人笑了。眼角细细碎碎的纹路随着眼角的拉伸而延展开，研磨出来的却不似先前的慈蔼，是令人憎恶得永远不想再看的奸佞。

　　变态。疯子。癫狂。
　　沢田纲吉自知国语学得不怎么样，可这三个词，他认为非常适合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

　　他看上去十分苍老的污浊眼睛缓缓地扫去一旁，只淡淡一眼便又回转过来，布满皱纹的脸上登时肆意地笑开，就像一朵舒展开来的大菊花。“Questo è solo il mio interesse per essa, devi controllarlo?（这只是我的兴趣而已，你们也要管吗？）”
　　他微颤的唇慢慢打开，吐出言语。嘴角四周的纹路随之扬起，加深。

　　他这样说。
　　纲吉突然用了力，挣脱Giotto拦截着他肘部的手，在Giotto的始料未及下跨步走上前去。瘦削的肩毫不动摇，Giotto下意识地蹙起形状姣好的眉，下一瞬呼出一口气来，嘴角漾开清清浅浅的柔和。小家伙，以为他看不见么。

　　虽说起伏的线条微妙得几不可见，不过距离那样近，他自然是全部都看在眼底。
　　真是倔强得令人心疼。

　　“Lei ha detto ...... Questo è 'il vostro interesse', giusto?（你说……这是‘你的兴趣’，对么？）”棕色的眼眸直直与老迈的鹰眼相撞，眼里迸泄而出的瑰丽流光竟与其尖锐的气势僵持不下。
　　阴冷的稀薄空气托起他变声期后变得温润风雅中带一点独特磁性的嗓音，在冷寂中恣意漫开。原本并不是很擅长的意大利语……在此刻听来却流畅得异常。

　　不再称呼那人为神父。那老者不甚在意地挑挑眉，耸耸肩，摊开布满裂纹的双手，似笑非笑的同时也再向前迈了两步，衣袍抖动：“Sì.（没错。）”

　　那么，无需再废话多语。

　　褐发少年在被此番言语震慑了一秒后很快冷静下来。他虽然功课不行，但其实不笨。再明显不过了，这个人、他的想法他不愿了解，更不会理解，但是他知道了事实，所以——

　　绝对不会原谅！

　　攥紧的拳头骨骼咯咯作响，深呼吸的气息滚过起伏的胸膛，褐发少年闭上眼睛，再抬首时，面上就如同镶嵌有旋着火焰的两生花！脚下猛然一错，老者啪嗒一声向后退去。短暂的慌乱之后又是镇静如初，眼神往外处一瞥，Giotto心神一震，立即想上前阻拦。
　　无论是纲吉还是Giotto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小男孩眨着漂亮的眸子跑到随时开打的两方阵营中间来，挥舞着嫩白的小手臂，稚嫩的喉咙里因喜悦而生生飘出几声碎碎的咯咯笑声。
　　额头中央燃着漂亮火焰的少年蓦地一楞，竟一下做不出反应。
　　然后，当反应过来时伸去了手臂想要拉过男孩儿时却早已来不及。

　　“他原本是很高兴地想介绍说，那些是他的伙伴们……吧。”Giotto沉下脸色，连嗓音也沉了稍许。因而平日里如钢琴曲一般澄澈无二的声音此刻显得充满了浓郁的戾气。

　　他用日语说的这句话，正是纲吉最熟悉的语言。

　　“Haha! Ha!......（哈哈！哈！……）”散乱的黑袍因迅捷的动作而掀起一角，随即落下。但也难恢复原样。老者突兀地开始桀桀发笑，露出森然冷光的牙齿。一时间，配合着地下幽冷的光线，沁凉稀稠的氧气，蓦地抖生一种仿佛可以蚀血拆骨般的诡谲氛围。

　　青色的筋络因用力而显眼地凸起，以大有即将破皮而出的气势张牙舞爪着，勾紧了关节的手掌卡在小男孩的纤细脆弱的脖子里，只要那手重重掐准了下去，一条性命也便随风而逝了。

　　他还纯真得什么都不懂。
　　就如同现在，性命垂危，死神的大勾镰刀就在他皮肤上流连了。他却仍浑然不知。
　　他们都死了，他也不知道，只当累了歇息着。
　　只当他们因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而讨厌了他。千方百计想要蹭过去和好如初。
　　所以带了他和Giotto下来见他们。
　　这种……介绍珍视之人的心意……
　　他有什么资格去践踏去侮辱？！——

　　艳丽的火焰在发上投下光影之隙，橙光灼灼。他的眼神中燃着熊熊焰光，却像日本的冬日里冷冽的风飒飒吹过。是渗透进骨子里的冷。

　　纲吉向前一步，眼底只有目标之物。再容不下其他。
　　好像被用男孩儿的性命威胁着的人并不是他，也并不存在一样。
　　不知何时戴上的手套迸射出绚丽的大蓬金橙光芒，他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去。可是再看手里仍握着男孩儿性命的老人，目光涣散好似灵魂飞去，滞留在原地的步子瑟瑟发抖。

　　短短三秒，突然的，老人拉扯着咧开了嘴角，更是添了一笔诡异。

　　……是有什么后招吗？！

　　尚来不及细想，脑海中的思绪顿时就乱糟糟地纠结成一团，未知的阻碍正扰乱着思路的正常运作。耳膜旁虚空处似乎有声波在一圈圈散开，压抑着轰隆作响。

　　正犹疑着审视表情诡异中夹杂着悠闲惬意的老者，他的模样给人感觉一切对于他来说都不要紧了，横在面前所有的阻碍他都能够信手拈来地完满解决一样。
　　沢田纲吉握了拳，沾着火焰的眼眸微微地眯起，仔细地寻找着一招制胜的突破点。同时也企图通过自己遗传自Giotto的超直感去看破已然陷入癫狂循环的老人。

　　想要弄清楚，他的此番表现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接着。
　　须臾一刻，脚下踩实了的地砖犹如搅和起了滔天漩涡一般，开始疯狂地缁裂垄断，轰炸开漫天蔽目的滚滚狼烟灰雾！

《[家教]荣光革命》
他帮助我建起荣光的城堡，可以说是最好的工匠。G2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