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澄]谣故(完结)

　　江澄没再留人，而是直接把丫丫送回了清河，交给了聂怀桑。
　　而蓝曦臣，在后面跟了一路，却始终不肯现身。
　　江澄忍不下去，“你究竟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蓝曦臣现身出来，脸色很不好，似因急速飞驰触发了心疾。
　　他低咳两声，缓缓走近。
　　瞧他脸色惨白的模样，江澄忍不住蹙了蹙眉。
　　“不是有话要说，现在四周无人，说吧。”
　　蓝曦臣沉吟片刻，薄唇轻启，“你跟聂姑娘，如今发展到了何种地步？”
　　江澄不解，“你管得是不是有点太宽了？”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你们，有没有……”
　　见他欲言又止。
　　“说清楚，有什么？”
　　“你可曾吻过她？”
　　江澄头皮一紧，联想到一些不太愉快的画面。
　　“你是有病吧！有病治病，别尽跟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跟丫丫清清白白，她只是个小丫头，我不允许你诋毁她！”
　　蓝曦臣忽然松了口气，“或许我真是病了。”
　　江澄看着他苍白的面色，嘴角抽了抽。
　　“这段时间，我总是寝食难安，只要一闭眼，便能想起那一晚所发生的事。”
　　江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
　　“都说让你把那件事忘掉，不许再提！”江澄凶巴巴揪住蓝曦臣的衣襟。
　　蓝曦臣任他揪着，“如何能忘，你可是我第一个……”
　　“闭嘴！”江澄又羞又恼，重重推了他一把。
　　蓝曦臣站直了身体，“你不是问我来做什么？”
　　江澄是问过，可对方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蓝曦臣解下头上的抹额，递到江澄面前，郑重道：“我来负责。”
　　江澄瞳孔剧烈收缩，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一时不敢相信对方的所作所为。
　　“你是真疯了、还是被人夺了舍？”
　　“我没疯，也没被夺舍，蓝涣并非不负责任之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做不到！”
　　江澄冷冷扫了那抹额一眼，背过身去，“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刚才的话我就当做没有听见，蓝宗主请回吧。”
　　正要离开，蓝曦臣便道：“为何要拒绝，你对我，不是也有好感？”
　　江澄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他顿足回首，指着自己问道：“我对你？好感？”
　　他哈了一声，“我对蓝家人有好感？会对一个欺辱我的人有好感？蓝曦臣，你是闭关把脑子闭坏了吧？”
　　蓝曦臣丝毫不理会他的揶揄，反而一步步逼近，“若对我无意，为何总是跟踪偷看我？为何会抱着我的衣服闻？为何会……会对我的吻有反应？”
　　那天，江澄确实对蓝曦臣粗暴却生涩的吻起有了反应，事后他一直借口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江澄深呼吸压住心中的怒火，“第一，我从未跟踪偷看与你，仅有的两次我已经跟你解释过；第二，你衣服上的熏香我只是单纯觉得好闻；第三……，那日我喝了花楼的酒，本就起了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与你的……吻无关。”
　　“你说谎！”蓝曦臣捂着心口倒退两步，靠在树干上，呼吸短促，面比纸白。
　　“不是这样的，不是，你的眼神骗不了人，你喜欢我，喜欢噗——”
　　他忽然呕出一口鲜血。
　　江澄心头一慌，急忙过去扶住蓝曦臣逐渐滑落的身体，“你怎么样？”
　　蓝曦臣趁机抓住他的手，露出一个惨白的笑，那带着鲜血的笑容，狠狠刺痛了江澄。
　　他颤抖着牢牢抓住江澄的手，沾血的云纹抹额将二人的手缠在一起。
　　“晚吟……”蓝曦臣虚弱地唤了一声，眸中似有千言万语，未来得及吐露，便晕死过去。
　　江澄抱着昏迷的蓝曦臣，去找了附近的大夫。
　　大夫用银针扎了好一会儿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松了口气。
　　“他这身体不宜再过度使用灵力，你们这帮修士啊，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回想起曾经有人说过蓝曦臣活不过两年的话，江澄莫名不安。
　　“他的身体，究竟如何？”
　　“是心疾。”大夫一边收拾一边回答：“应该是受过什么强烈刺激，又强行闭关修行，才会经脉逆转，致使心脉严重受损。”
　　“能不能治？”
　　“难！”
　　江澄知道不简单，不然蓝家上下也不会那般束手无策。
　　大夫走后，江澄坐到床边，细细描摹着蓝曦臣苍白绝美的面容。
　　·“那我你感不感兴趣？！”
　　·“我来负责！”
　　·“你的眼神骗不了人，你喜欢我……”
　　江澄轻轻碰了碰蓝曦臣的额头，“蓝曦臣，你这脑袋究竟都在想些什么，我都说过不跟你计较，你要负什么责？”
　　“对个男人负责，你是要气死你叔父不成？”他碰了碰蓝曦臣纤长的睫毛，“还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你？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自恋？”
　　“你有哪里值得我喜欢？这张脸？”江澄戳了戳他仍旧消瘦的脸蛋，“好是好看，可终究是个男人，我不喜欢男人。”
　　蓝曦臣昏迷中皱了皱眉，江澄迅速缩回手，他又不动了。
　　江澄回忆起跟蓝曦臣相处过的所有点滴，初见的、偶遇的、有所交流的……
　　还记得上次被三头鸟啄得七荤八素时，蓝曦臣从天而降，斩断了三头鸟的一只爪子，搂着自己的腰稳稳落地。
　　二人并肩战斗，不消片刻，便将那三头鸟诛杀。
　　江澄体力透支，烧得站不住，是蓝曦臣揽着他让自己靠在他身上和肩头，温柔的在耳畔问他可好。
　　江澄难受的摇了摇头想要自己站起来，最终还是跌回蓝曦臣的怀抱。
　　蓝曦臣扶他坐下，喂他吃了两颗药丸，又输送了些灵气过去，江澄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醒来便躺在了客栈。
　　掌柜说，是蓝曦臣抱着他来的，还说当时蓝曦臣面色苍白，问他可要住店，蓝曦臣说有事，留了银子便走了。
　　之后他遇到昏迷在路上的蓝曦臣，在山洞，慕容雪突然发难，蓝曦臣第一时间护住了他，那时，熟悉的气味窜入鼻腔，江澄便回想起上次相遇。
　　再之后因为谣言，二人相处极为尴尬，蓝曦臣一直很温柔，对谁都温柔，却很少对自己温柔。
　　那次野外为自己揉脚，江澄心里感触：这个人，竟然会为自己揉脚。
　　后来清谈会归还银铃加之晕倒，迷糊中意外的吻与拥抱，江澄无比震惊，震惊之余，心头生出一丝陌生的悸动。
　　只是这份本就微弱的悸动，被围观群众的闯入气得一丝不剩。
　　“算起来，你在我面前晕倒了三次，是不是存心想讹我，嗯？”
　　抹额在枕边叠得平平整整，江澄想起蓝曦臣解下抹额递给自己时的情景，忍不住伸手触碰。
　　上面还有蓝曦臣呕出的血渍，在雪白的抹额上显得极为刺眼。
　　江澄顿住了，蓝家的抹额，不能乱碰，更不能乱收。
　　他留了些银两，给蓝家去了信便回了莲花坞，只是心情尤为沉重。
　　那晚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在跟谁拜堂，他左看右看，都没看到新娘。
　　待他看清楚上座的长辈时，惊了一跳。
　　蓝启仁坐在那里抹泪，一直喊着曦臣、曦臣啊……
　　旁边站着蓝忘机和魏无羡，他们还是一身白衣，只是云纹抹额变成了孝布。
　　这时有人催促他跪下，“带泽芜君给长辈磕头啊。”
　　江澄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抱着一块牌位，等他看清楚牌位上的字，便从噩梦中惊醒。
　　他浑身汗涔涔，拼命的呼吸。
　　要死，怎么会梦到这个……
　　蓝曦臣？死了？
　　江澄抓起剑风驰电掣赶到蓝曦臣歇脚的那家药庐，睡梦中被叫醒的大夫打着哈欠说人已经被接走了。
　　“他醒了没？”
　　“醒了，就是身子有点弱，来接他的人要带他走，可他非要去……去云梦，对，一个叫莲花坞的地方，后来还是软绵绵地被人弄走了。”
　　江澄松了口气。
　　大夫说：“别太担心，只要好好调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江澄目露凶光，“他不会死！”
　　大夫一怔，“是！一定会好起来！”
　　【云深不知处·寒室】
　　“忘机，他说他不喜欢我。”
　　“嗯。”
　　“所以，才会在我说要负责的时候，大发雷霆。”
　　“兄长。”蓝忘机道：“他喜欢女子，所以才会相亲。”
　　蓝曦臣捂住胸口，“可我这心，为何总是不安，你回来告诉我你看到他带着姑娘逛街，举止亲密，我不信，所以，要亲自去看看。我尚且做不到与别人有过肌肤之亲后，心无旁骛的去娶别人，他怎么可以。”
　　“人不能总活在回忆里，他是一宗之主，早晚要娶妻生子，为江家延续血脉。”
　　蓝曦臣重重咳嗽两声，他紧紧攥住弟弟的衣袖，“忘机，他是不是嫌我是个病鬼，时日无多，所以……”
　　“兄长。”蓝忘机安抚的覆上他的手，“别想太多，他或许真的不在乎，兄长又何必执着。”
　　“可我一想到他要娶妻生子，便心有不甘，寝食难安，忘机，我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心疾的影响？”
　　“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明日再来看你。”
　　这个时候，蓝曦臣忽然很想苏云央，想跟她说说话。
　　她总是很懂自己，也很会安慰人，或许，她能教自己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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