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今天也在内卷[西幻]

　　任璃不带任何感情的吩咐，让青澜觉得自己像个工具人。

　　好吧，身为魔鬼仆人就要对主人言听计从。于是他板着臭脸挤过聒噪的人群，来到洛斯面前。

　　“喂，我家主人要见你。”青澜抬起下颚，微眯着眼，像只潜伏在危险森林的野兽。

　　洛斯正被一群人包围着，像一只兔子被恶狼围攻。他见到青澜后像是看到救星，直接躲在对方身后。

　　青澜带着洛斯来到了他跟任璃落脚旅店附近的餐厅，任璃早已等候多时，正坐在一张桌子前，侧头静静看着窗外，眸色深邃，侧脸轮廓分明，身上疏离冷漠的气质愈发浓郁。

　　“你好，你就是任璃吧！你是我的偶像！”洛斯看到任璃满脸欣喜，然后火速从背包中掏出笔记本，看起来是想让任璃给他签名。

　　面对洛斯的热情，任璃看起来有些不适应。青澜下意识挡在他俩中间，想要替任璃拒绝。

　　“求求你了，给我签个名吧，我真的很喜欢你。”洛斯见状就垂头丧气，愁眉苦脸，看起来委屈巴巴。

　　气氛有些僵持，最终任璃心想着自己既然有求于对方，那就没必要弄得那么尴尬，于是轻咳一声接过洛斯手中的笔记本，潇洒流畅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洛斯很高兴，小心翼翼地将笔记本合上并装进包里。

　　“今天找你是有事想请你帮忙。”任璃步入正题。

　　洛斯：“请说。”

　　“我听了你的演讲，你说魔鬼可以通过改变自身结构从而控制魔力变化，这是真的吗？”任璃轻声道，冰蓝色的眼眸宛如澄澈的汪洋，十分迷人。

　　坐在一旁的青澜一惊，他好像知道任璃为什么要见洛斯了。其实他知道任璃也有在做这方面的实验，但通过彻夜通宵的研究情况和从未舒展的眉眼来看，对方的实验进展并不顺利。

　　所以任璃是为了自己才决定见洛斯的吗？

　　这个认知不可谓不惊喜，青澜正襟危坐，目光惊愕，兴奋得差点露出尾巴。

　　“我的大脑和演算出来的公式告诉我，这是可行的。”洛斯微微一笑，在谈论到自己擅长的东西时，他浑身散发着无比耀眼的强大气场，跟刚才唯唯诺诺的小屁孩气质截然不同。

　　“那要如何改造自身结构？”任璃身体往前倾，这是他产生兴趣的信号，“魔鬼的魔池纹路就相当于人类基因，但纹路过于复杂，不能像改造基因一样重塑纹路。”

　　任璃之所以那么肯定是因为这个办法他试过，失败了。

　　“自然不能重塑纹路，”洛斯摇头，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可笑，“需要重塑的纹路都是残缺的纹路，相当于不完整的基因。对于这一类失败品，只能剃除，这才符合优胜劣汰的自然准则。”

　　“那你如何改造魔池纹路不完整的魔鬼？”

　　“自然是把其他魔鬼完整的魔池纹路移植到对方身上，”洛斯轻笑，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这是我研究出来的最好的办法。并且这个办法也可以用在人的身上，毕竟人跟魔鬼一样都可以成为容器，唯有魔池纹路才是生生不息的能量源泉。如果能把魔鬼身上的魔池纹路移植到人类身上，那么人就可以使用魔力。”

　　“你这个想法有些疯狂，你能确保你制造出来的到底是人还是什么？”任璃暗暗一惊，眉目紧蹙，“这个研究有悖于人伦道德。”

　　洛斯的这个观点可没在论文中提出，如果提出了，那么他一定会被联邦中的顽固保守派视为眼中钉。

　　“很疯狂吗？”洛斯无奈耸耸肩膀，然后咬着自己面前奶茶的吸管，“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我这个想法的。”

　　“为什么？”

　　“因为你也是如此疯狂的人啊，”洛斯一脸认真，好整以暇地托着下巴，“身为皇家科研院最年轻有为的科学家，你明明有着光明道路可走，却偏偏喜欢研究魔鬼，最后被科研院驱逐，我一听你的事迹就觉得我们会是同类人。”

　　“主人跟你才不是同类人呢。”青澜在一旁没好气道。

　　自从他听到洛斯想把魔池纹路移植到人类身上的时候，他背后就蔓延起一阵恶寒。什么时候人类已经不再对魔鬼避如蛇蝎，而是将它们当成可以随意玩弄的试验品了？

　　“呵呵，我们就是同类人。”洛斯笑得很暧昧，湛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一言不发的任璃，“任璃，二十二岁，皇家科研院的在职科学家，因为所选择的科研方向是魔鬼研究，所以被皇家科研院排挤在外。你生性早熟聪慧，简直就是天才。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自学完大学课程，然后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为你的养父撰写科研论文，成为你养父的枪手。后来在你十岁的时候，养父莫名其妙发生了人体自燃，死在了科研院颁奖仪式上。警方来到你养父家调查，这才在地窖里发现了你，得知原来那么多伟大的发现全是你一个人研究出来的。”

　　“虽然你逃离了你那变态的养父，但是在皇家科研院的日子也并不好过。那些人依旧只把你当成研究的机器，以为社会做贡献的名义逼着你满足他们的虚荣心和私欲。那些久居上位的顽固派，不过是脑袋空空，故步自封，尸位素餐，却又有着极强欲望的井底之蛙而已。未来人类的新纪元应该由我们去开启才是，我们才是能改变一切的人。”

　　洛斯越说越激动，眼里冒着熊熊火焰，让人无法直视。

　　任璃依旧坐在原位上，俊脸紧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就连呼吸都略微停滞了。

　　青澜察觉到任璃情绪不对，立刻握住对方蜷缩在桌底下的手。

　　那手非常冰冷，怎么捂都捂不热。

　　“你调查我？”任璃弯唇，眼底却没有笑意。

　　“当然了，我说过你是我的偶像，所以对于你的一切我都趋之若鹜。”洛斯轻笑，眼神笃定，开始像魔鬼一样循循善诱，“你不也在研究魔鬼吗？所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也是为了你才走上这条路的。”

　　“你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青澜忍不住了，他拉起任璃就要往外走，临走前还看了对方一眼，颇有警告意味。

　　这个洛斯，歇斯底里的模样倒是比魔鬼还疯狂。

　　回到旅店后，任璃一言不发。他开始颤抖着抱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开始被冻得乌青，纤翘睫毛上结着冰晶。青澜暗叫不好，立刻脱下衣服将任璃抱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对方。

　　任璃病情发作了，他其实是名冰血症患者。

　　冰血症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疾病，病因是基因缺陷。患上冰血症的人体温要比常人低很多，他们的血液没有温度，会根据心情变化而发病，发病后血液会结成冰在血管里造成淤堵，从而致死。

　　这就是为什么任璃一直跟着克里斯在一起的原因，任璃需要人工智能为自己提供二十四小时较高温度的环境，所以去到哪里都带着对方。但这次会议是在城里举办的，克里斯的房车进不来，也就不能为任璃提供温室。而克里斯认为青澜会导致任璃情绪起伏过大，增加对方发病的风险，所以对他抱有敌意。

　　“主人，你冷静一些，冷静一些。”青澜感觉自己怀中抱着一块巨冰，寒气透过肌肤渗入血管。他看到到任璃表情呆滞，眼眸早已失去了平日的淡定，就像一个木偶一样时，自己的心终于开始慌了。

　　“主人，别想了，看着我，你看着我！”青澜想要换回任璃的理智，不希望他陷入深渊回不来。于是他捧着对方冰冷的脸颊，动情地吻了上去。

　　温暖的气息从青澜口中缓缓渡到任璃身体里，像一股暖流直达心脏，然后挥发着热度一点一点融化快结成冰的血液。

　　窗外停靠着一只黑色的乌鸦，它黑豆一样的眼睛注视着相拥相吻的二者，最后挥动翅膀飞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任璃面色开始红润，微眯的眼睛缓缓睁开。

　　“主人。”青澜停止亲吻，紧紧抱着任璃，像是怀抱珍宝一样不愿松手。

　　“他说的全是真的。”任璃安静趴在青澜怀里，享受着对方的带给自己的温暖，“以前的我就是被当成一个工具，为他们扬名立业。”

　　太多的话任璃也不想说，反正那段黑暗的记忆一直如影随形，这些年来更是如梦魇一样仿佛折磨他。洛斯今日的话，让他重现那段黑暗，明白自己过去为鱼肉的日子。

　　“那你恨他们吗？”青澜声音沙哑，在任璃耳畔边低吟，“如果你恨他们，我可以替你······”杀掉他们。

　　“不用了，这既然是我的梦魇，我自然会有我的办法去解决。”任璃掀开眼皮去看青澜，眼眸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现在最关键的是你的事情，洛斯在研究魔鬼身体结构这方面颇有建树，我想跟他合作，看看能不能补全你残破的魔池纹路。”

　　其实任璃也问过青澜为什么他的魔池纹路会破损，但这一点青澜也不清楚，或许早在一百多年前在图尔博郊外醒过来时，他的纹路就已经破损了。

　　看来一切的一切，都在图尔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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