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月

作者: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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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膑回齐(十)


      清源从台上走了下来,朝着墨月儿走去。
      一时有些恍惚,好像还是在山中岁月葱茫的日子,只是那时眼前的少女还要小些,身量未足的样子,墨家的轻功练不来,站在树下,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偏着头,清澈的眼睛望着他,脆生生的叫道:“清源师兄,下来吧。”
      楚晓销眼见清源真的下来了,神情黯然,莫说清源有瑶瑟公子的美名,就是周朝王子的身份,魏王也不能真判她们输吧。哼,墨月儿那个死丫头,到哪里都和自己作对。连周朝王子也被她大呼小叫的喊了下来。
      墨月儿看着清源走下来,心中欢喜万分,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傻乎乎的一笑,“周朝小王子,还真下来了啊?”清源被问的一楞,不是你让我下来的吗,又见她笑得眉飞色舞,光彩照人,知道她打趣自己,见她发上的丝带落在肩上,伸手轻微一扯,墨月儿发带被拉,头上一吃痛,忍不住叫了一声,用手模着头,娇笑道:“你又来这招。”这是在山中常玩的把戏,每次墨月儿惹清源生气,清源便扯墨月儿的头发或是发带,清源身手太好,墨月儿可说毫无胜算,防不胜防。
      清源、墨月儿二人对话完毕,才惊觉这里不是神农山墨家总院的非乐阁,是魏国仓演宫的欢庆台,上面坐的是魏王,四周坐的是各个诸侯国的王子公主丞相以及各色闲杂人等。奇怪是现下这么多人,真的静的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墨月儿转头望去,各人都眼现惊异,嘴巴都成o型了,墨月儿神经就是再大条,也经不住大家这样看啊,想到刚才和清源的样子,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情又是什么,想到这里,血往上冲,脸都红完了。
      还好魏王见多识广,见下面沉默一片,只好打了圆场,笑嘻嘻的问道:“难的三殿下助兴,本王今岁之寿辰不可谓不贴金啊,不知有何赐教啊?”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假惺惺的附和。
      墨月儿遂向楚晓销问道:“是你们先来,还是我们?”
      楚晓销冷哼一声,“有区别么?”拉着楚晓魂站到一边,将大厅让给墨月儿二人。
      墨月儿从怀中摸出靡音叶,狡黠的向清源眨了眨眼,清源心知肚明,取出玉笛,薄唇轻抿,一丝清音悠悠,似从天边幽鸣而来,墨月儿微微一笑,抿叶而和。
      等到前奏已过,墨月儿放下靡音叶,轻声吟唱:
      桃源云漫故道小村在
      红颜轻弹古曲远传
      一梦十寒仙山中觅情难
      望断天涯少年叹
      并双剑舞云端
      奢求一世不孤单
      人去留 心还在
      仙语不绝绕群山
      白鹤飞黄沙漫
      红尘一笑一悠然
      此生尽
      来生还要续仙凡

      这是山中常玩的把戏。
      彼时,山风凛冽,衣袂飘扬,他们并肩站在峭壁上,眼前便是无限的大好风光,山石嶙峋,树木葱郁,水天一线,只可惜,却难以迈步,那一步,万丈深渊。
      墨月儿忽生感慨,迎风而歌,唱了这首《梦回仙游》,还讲了赵灵儿和李逍遥的故事,清源早知她的不同,亦不问歌者来处,只是站在一旁,静默而听,唱完,听她轻声问,清源师兄,人是有今生来世的,你相信吗?清源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无声而笑,内心中,有一种决然,墨月儿,我不要来世,只要今生。
      谁知清源次日便谱了曲子,二人便常在一起,琴瑟和鸣,后来被老墨子听到,墨家以非乐为主张之一,清源连忙请罪,墨子亦只是长叹一声:“罢了,此音太悲,易伤心智,还是少和吧。”
      墨月儿、清源二人今日均是一袭白衣,如落入人间的雪与霜,冰魂雪魄一般,这样的相貌风骨,林立于大厅中,笛吟轻唱,一曲而毕,二人凝视而笑,好一幅神仙眷侣图。
      楚晓销、楚晓魂姐妹二人面如死灰,隔了半响,楚晓销叹了口气,道:“你有什么要求?”
      众人才像回神一般,喝彩声此起彼伏,魏王兴奋的脸都红了,御案一拍,传房契、地契,清月龙珠两枚。
      墨月儿喜滋滋的将房契、地契收了,还不忘对清源道谢一声,清源苦笑不得。清源吹出此曲前奏的时候,墨月儿本来还担心该曲用来做寿好不好,谁知效果这么明显。
      这才对楚晓销说:“我现在还想不出来,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一面又询问清源的意见,清源笑道:“你决定就好了。”想必这两姐妹恨不得将墨月儿挫骨扬灰了。
      等墨月儿回到座位,黄子阁一副不认识墨月儿的样子,笑道:“你去了墨家,果然还是长进了。”又问道:“那个周朝三王子真是你的清源师兄?”
      墨月儿得意道:“那还有假的。”
      “我原以为只是传言,说周朝送了个小王子去墨家,想不到还是真的。”黄子阁摇头道。“话说回来,近年来墨家的实力可不是越来越不可小觑了。你在墨家还学了什么?”
      墨月儿嘻嘻一笑,用小龙人的歌声唱道:“就不告诉你。”
      黄子阁正喝茶呢,本来也有打探墨家深浅的意思,遂装作不经意的问了句,被墨月儿这样拆穿,一口茶不能喷出去,一下子梗入食管,连声咳嗽了好几声才止住。转头看见墨月儿笑得前仰后俯的,自己也觉得好笑,他本是持重之人,也就不再问墨家之事了。
      黄子阁拍了拍大笑的墨月儿,指着台上道,“你看,魏王怎么脸色煞白,正起身要走了。”
      墨月儿一见魏王惊慌失措的样子,便理所当然的向赢颜轩望去,见赢颜轩也正朝自己看来,还是冷着脸,嘴角微翘,脸现得意之色。知道事成了,心中高兴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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