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恩

　　医院病房，医生看着面前幽幽转醒的方远，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竟然活过来了？！
　　睁开眼睛地看着周围围着的一群人，有些错愕，他不是死了吗？他没死那宋然…
　　“祖宗，你不要命了？别折腾了！”
　　蒋凡站在床边看方远想要起身，急着按住了他的肩膀，医生看方远精神状态不错，简单向蒋凡交代几句，带着人出了病房。
　　“宋然呢？”
　　宋然…蒋凡摸了摸鼻子，无辜地摆了摆手：“我来的时候瞧见他被他哥抱走了，我不能拦着人家不是。”
　　“抱走？他怎么了？”
　　蒋凡心虚地移开视线，现在告诉他当时的情景，他不得现在就冲出去！
　　“他…他可能没缓过来，没事儿啊～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方远闻言安静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蒋凡在说谎，宋然一定是出事了。
　　“201床，方远家属去楼下缴费。”
　　“好。”蒋凡冲着门外说完，转头看向方远：“老实呆着啊，别乱跑。”
　　方远没回答，蒋凡一出门方远便拔掉了针管挣扎着起了身，他要去找宋然，如果他还活着，那宋然一定出事了。
　　另一边，宋程带着宋然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居民楼前，楼道上的墙角堆积着大大小小的蜘蛛网。宋程抱着宋然三步两步走到顶层的一户人家门前，急促喘气地敲着门。
　　良久，一个带着花镜的老人缓缓打开了房门：“进来吧。”，说完转身进了屋子，似乎对宋程的到来早有预料。
　　宋程动作轻柔地把宋然放在床上，眼神凌厉地看向面前和蔼的老人：“你不是说方远能替他挡生死劫吗？为什么我弟弟现在变成了这样！”
　　“生死有命，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自己的选择？宋程听到这心里明白了大半。他最清楚他弟弟的脾气，想来他这个弟弟肯定是为了救那个小子动用了禁术。
　　“怎么可以救他？”
　　老人坐在摇椅上，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宋然：“方法很简单，只需要你输送给他一点妖力即可。”
　　“如此即可？”虽然难以置信，但宋程还是大步走到宋然床边，捻决输送起妖力。
　　红色的光顺着宋然的胸口散到了各处，慢慢地宋然紧皱着眉头缓缓舒展，嘴唇渐渐有了血色，在感受到他气息平稳之后，宋程收回了妖力。
　　“为什么我弟弟身上…”
　　老人看着面前错愕的宋程，云淡风轻地说道：“回春术，妖族禁术。施法者使用此术轻则修为全无，成为凡人；重则当场毙命，魂飞魄散。”
　　“凡人？你是说宋然成了…”
　　老人淡漠不语，慢条斯理地泡了壶茶：“你都听见了？”
　　顺着老人的视线，宋程回头看见醒来的宋然低着头坐在床边。
　　“方远替我挡生死劫是什么意思？”
　　宋程欲上前的脚步一滞，没底气的开口：“你说什么呢？睡傻啦？”
　　“方远替我挡生死劫是什么意思？”
　　宋然红着眼圈又问了一遍，他见宋程沉默不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呢喃着：“原来是这样。”
　　“你要去哪？”
　　宋然没回答，表情冷漠地甩开了宋程抓着自己的手，直直的出了门。
　　老人招呼来不知所措的宋程，递给了他一杯茶：“一切皆有因果，他不会有事的。”
　　因果？宋程盯着茶杯有些慌神，如果当时他不同意宋然下山，不让他去报恩…那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方远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刚接通宋程就听见了电话那头急切的声音：“宋然呢？”
　　“你说呢？你不是保证他不会出事儿吗？”
　　“宋然出了什么事！”
　　蒋凡缴费回来看着空荡荡的病床满是无奈，他就知道会是这样。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倔呢？
　　冬天天黑的总是很早，喝完茶，宋程心里明了了许多。事已至此，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宋然的安全，寻求他的原谅了。
　　宋程刚走不久，方远便照着地址赶了过来。
　　门一开，方远看着面前的老人，诧异地愣在原地：“师傅？”
　　“无虞，好久不见。”
　　屋子里，青云道长给他重新沏了壶茶。
　　“师傅…宋然人呢？”
　　青云道长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递给了他：“之前你大闹道观是为了他吗？”
　　方远双手接过茶，如是地点了点头：“师傅…他在哪，他怎么样了？”
　　青云道长见他三句不离宋然，和蔼地笑道：“许久未见，怎么连问候都没有了？不认师傅了？”
　　“当然不是，徒弟心中有师傅，只是宋然现在情况未知，我实在……”
　　“他成了凡人，在哪儿我不知道，但现在他没事。”青云道长将事情始末缓缓道来，听完后方远原本没血色的脸上更苍白了几分。
　　半晌，青云道长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无虞，许多事皆有定数，你想要的结果不一定是对方想要的。”
　　“他想要的…”良久，方远恭敬地躬身：“师傅，我……”
　　青云道长笑着扶起方远，打断了他的话：“不用多说了，快去找他吧。”
　　看着方远的背影，青云道长欣慰不已，他的小徒弟真的变了许多。
　　…………………
　　宋然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迷迷糊糊地向前走，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熟悉的路口。
　　冷风直吹着路上的行人，在清一色的羽绒服中，方远单薄的病号服尤为显眼。
　　沿路找了许久，脚步踉跄地站在石道上看着远处大厦的灯光，心有所想地伸手招了辆车：“华钰小区。”
　　天更加黑了，方远从电梯里走出来，看着蹲在门口抱成团宋然，心疼地上前抱住了他：“没事了，没事了。”
　　闻着熟悉的味道，宋然缓缓抬头，他看着面前方远，眼睛更加红了：“骗子，你说不会离开我的，大骗子，你…”
　　方远轻轻地擦着他的眼泪，看着他肿起来的眼睛，方远感觉心都要碎了。
　　“不哭了，好不好？我不会再离开你了，真的我发誓！不哭了，好不好？”
　　宋然听他温柔轻哄声鼻子更加酸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方远看着他眼中的血丝，低头吻住了他的眼睛。
　　从眼睛到鼻尖到嘴唇，方远轻轻地吻掉了他的泪珠，撬开了他的唇，呼吸变得灼热，宋然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他们争夺着彼此的气息，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这个人的存在。
　　许久，暧昧的声音才渐渐平息。方远擦了擦他的嘴角，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现在可以带你回来家了吗？”
　　“嗯。”
　　………………
　　早上，宋然醒过来看着熟睡的方远动作熟练地钻进了他的怀里。?这几天，方远一直在陪着他，他心里的不安随着这几天方远的陪伴渐渐散去了。
　　“醒了？饿不饿？”
　　方远轻搂着身边人的腰，亲了亲他的额头。
　　“不饿，我们在躺一会吧！”
　　两个人就这样赖了半天床，直到中午才起。吃完饭，宋然躺在方远的腿上看着电视，方远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发。
　　“谁来了？”
　　“不知道，我去看看。”方远刚想起身，就被宋然按在了沙发上：“你在这，我去。”
　　推开门，宋然看着门口大包小包的宋程和打扮亮眼的蒋然，抿了抿唇，他拿出了两双拖鞋放在地上就转身回到了方远身边。
　　门口的两个人默默地穿上鞋走进了客厅。
　　“宋然，你怎么样了？哥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蒋凡看着平时狂拽的远洋集团董事长现在满脸堆笑的模样，差点惊掉了下巴。
　　“哥，我没生气，我只是气我自己，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
　　宋程看他弟弟不生气了，紧绷的心松了口气：“哥知道，哥知道，不生气就好。”
　　宋然看着他哥明显疲惫的样子，心中有些酸涩，他迈步上前抱住了宋程：“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知道就好。”宋程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挑衅地看了眼不远处的方远。
　　方远接收到他的眼神，笑着点了点头。宋程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恨得牙痒痒，他弟弟怎么能喜欢上这么一个人呢？
　　“你怎么来了？”方远踢了脚坐在沙发上看戏的蒋凡。
　　蒋凡心疼地拍了拍自己新买的裤子，忍住想打他的冲动：“方家出事儿了，方言入狱了之后方家破产了，听说方老爷子身体不行了。”
　　方远淡淡地点了点头，似乎一切都已经料想到了，只是便宜方言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边那位已经在监狱里找人好好‘照顾’方言了。”
　　那位…方远转头看向宋程，拘谨的躬身：“谢谢哥。”
　　宋程带着笑的表情听见方远这个称呼僵硬在了脸上，他倒是自来熟：“方家出事了，你像没事儿人一样，真是薄情呢？”
　　“方家人害死我父母，于我而言方家出事是好事。”
　　“那你这么多年？”
　　方远：“伪装而已。”
　　方远果然是心机颇深，这样的人和他弟弟在一起…他弟弟岂不是被吃得死死的，他刚想再开口就瞧见了宋然威胁的眼神，真是弟大不中留。
　　“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庆祝一下！”
　　蒋凡的提议瞬间俘获了宋然：“好啊！”，宋程、方远见宋然开心也跟着点了点头。
　　晚上，宋程叫来了吴珊，吴珊看着方远很是满意，虽然是个男孩子但她能看出来他对宋然很好，这顿饭也因为蒋凡的存在，比往常热闹了许多。
　　窗外月亮圆圆的挂在天上，热气缓缓升空，温暖的灯光下方远心里缺补地角落被填满，他找回了年少的悸动，在偌大城市中拥有了属于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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