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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水,救人
瘦竹竿忙拦住她道:“这,郡主这不行啊,这水太深,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都不活不成了!”
温玉道:“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们在岸边看着。”
说罢,她直接跳进河中。
众人急得不行,瘦竹竿还算机灵,一边吩咐旁边去找熟知水性的人来救援,一边按照温玉的吩咐解外衣系绳子。
单说温玉下了水。
五月的河水依旧寒冷,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却也顾不得那些,只一头埋进水里,寻找宋玄的踪迹。
她水下潜一会儿,又上去换气,这样交替着不停找寻。
每浮上水面一次,便朝岸边问道:“看见他了吗?”
每次的回答都是没有。
温玉心下焦急,宋玄失踪已有一刻,越耽搁越危险。
她心中想着,便加快速度游着,正欲浮上去换气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一身青灰衣袍的宋玄正双目紧闭。
他腿上被水草缠着,不知死活。
她忙游过去,一摸头上,幸好簪子还在,便拔下簪子将水草割断。又使出全部力气,奋力拉起宋玄,将其拉出水面。
“看见了,看见了!”
张仁见二人双双浮出水面,一把拉过正焦急踱步等人来的瘦竹竿,叫道:“郡主拉宋玄上来了!”
瘦竹竿忙道:“快!快把衣服甩过去。”
温玉拖着宋玄游到一半的时候已经近乎脱力,她奋力抓住由衣袍系成的绳子,借岸上人的力气方才回到岸边。
温玉将绳子系在宋玄腰上,道:“快,先,先把他拉上去。”
几人忙将宋玄拖上去。
温玉见他被拖上岸,终于松了口气,这才让瘦竹竿等人将自己也拉上岸。
这时出去寻人的人还没回来。
温玉浑身湿透,衣服鬓发都在滴水,忙有人递上外袍给她披上,而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披上外袍便去看宋玄。
温玉走过去便问道:“如何?”
胖子道:“我们一直叫他,可他一直醒不过来啊!”
瘦竹竿让胖子靠边,自己上前一探宋玄的鼻息,惊道:“他!他没气了!”
这话一出,周围众人大惊失色。
温玉紧紧皱眉,道:“都让开。”
她看了眼一脸苍白紧闭双眸的宋玄,伸手探了探,果然已经没了鼻息。
她让人将其抬至平坦之处使其仰卧,使下颚上扬。自己则跪在宋玄身侧,一手掌根放于胸骨中下交界,另一手掌根与之交叠,垂直向下迅速用力按压。
见温玉的动作,胖子一脸疑惑地小声问一旁的瘦竹竿道:“郡主这是?”
瘦竹竿也不懂,只道:“自然是救他!”
一人甲听罢问道:“他都没气了,还能救活吗?”
瘦竹竿道:“谁知道呢,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正在这时,他猛地捂住嘴。
一旁的胖子面现不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待看见温玉做了什么,他不禁要喊叫出来。
“这——”
刚喊出一个字,便被一旁的瘦竹竿捂住嘴。
只见温玉深吸一口气,弯下身子将唇与宋玄的唇碰触。
“呼——”
温玉并未顾及旁人如何想,只她心下只有一个念头:
宋玄不能死,起码不能因此而死!
她口对口给他渡气,又反复按压他的胸腹。
在周围人瞠目结舌间,温玉重复交替这两个动作数次,半晌不停。
忽然,宋玄咳了一下,水从口中涌出。
这下众人也再没时间惊讶温玉的举动,纷纷凑上去。
胖子惊奇道:“活了活了,他竟然复活了!”
宋玄睁开眼时,只见众纨绔皆围绕自己,面上又惊又喜。
而一旁的温玉正死死盯着自己。
她此时精致的鬓发早已散乱开,头上的首饰也仅剩一枚发簪。
面色苍白如纸,鬓发和衣服都已经湿透,没了方才那股子娇蛮,倒有些似一朵还未彻底盛开便急于出水的芙蓉般,有些可爱。
他如今十三岁,已然懂得男女之别。想起方才唇上柔软的触感,他心中荡起一抹异样的涟漪。
温玉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见他醒了,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她冷笑道:“明明不会水,还要为了一把破剑去寻死,你真是个疯子。”
只她没有来得及再多嘲讽他,因实在撑不住,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温玉只觉头脑昏沉,想要说话,却因嗓子疼得不行没法子开口。
起身微微想要动一动,这才发觉手正被人握住。
温玉微微侧头,见握住她手的,竟是琴娘。
此时已是夜半,琴娘伏在她床边微闭着眼似已睡去。可察觉温玉慢慢将手抽出的动作,琴娘立刻醒了过来。
琴娘睁开眼,面露喜色道:“玉儿?你醒了?可是渴了?”
她将枕头竖起,扶她靠坐在床边,又起身倒了杯水递给温玉。
温玉接下喝了,不冷不热。
她张了张嘴,艰难道:“我......”
琴娘道:“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太医来过几次,好在只是风寒。”
温玉听罢点头,又指了指屋外。
琴娘新打湿一方帕子,将温玉额头上那个取下来,又将新的换上。
方道:“玄儿没事,只你们都染了风寒,他比你醒得还要早些。”
温玉这才彻底放心。
琴娘又道:“国子监来人时你父亲和我都吓着了,听张小郎君说,玄儿落水,是你救了他。”
她握住她的手道:“我真不知如何谢你。”
温玉见琴娘一脸真挚,心中有愧,沙哑着嗓子道:“事出紧急。”
琴娘摇头,轻叹道:“难为你这般小,河水冰冷,竟还要亲自去救人。玄儿年长你几岁,不能护你,还给你添了麻烦,我心有愧,却不知如何弥补。”
温玉道:“不必。”
她只能说几个字,琴娘却明白她的意思,又道:“只待玄儿好了些,会亲自过来谢你。”
她见温玉精神好了些,又问道:“可是饿了?厨房正炖着粥,还有一些小菜,一会儿我让人给你端过来。”
见温玉点头,她又扶温玉躺了回去,道:“那便先躺一会,饭菜一会儿给你送来,我不扰你,便先走了。”
琴娘起身告辞,临走不忘将窗子关一些,又朝正看她的温玉点点头,嘱咐醒来的伴春等人多加照顾,这才离开弄梅苑。
琴娘离开,却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苍竹苑看望宋玄。
苍竹苑并没有丫鬟,只几个手脚麻利的小厮照顾宋玄。
见屋内的烛火还亮着,她便敲门进了屋。
“母亲。”
宋玄见母亲过来,便靠坐起身,问道:“母亲这时来,想必是温玉醒了?”
琴娘并不答他的话。
只将一旁小厮熬好的汤药递给宋玄,见儿子将药喝完,这才问道:“可好些了?”
宋玄道:“多谢母亲关心,已然无碍了。”
琴娘接过空碗,放回一旁案上,又去看儿子。
宋玄道:“母亲为何这般看我?”
琴娘道:“你怎会溺水?”
宋玄道:“玩闹之间,佩剑不小心掉入河中,便下水去寻。”
“我问的是,你怎会溺水?”
琴娘的语调全无同温玉相处时的温柔,她神色冰冷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又问道:“为何不答?”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一把剑,你便荒唐地跳了河?”
琴娘道:“以你的城府,远不会如此。”
“母亲。”
琴娘打断了他的话,又道:“我也不知,熟知水性的你为何会溺水。”
宋玄道:“是因为......”
他话说了一半,忽又想到书中所云,遂不再说下去。
琴娘严肃道:“国子监的事,我听说了些。若遭人欺辱捉弄,便与其讲道理,若不能讲道理便使其远离,若都不能够,便光明正大的还报回去。”
她看了眼儿子,复道:“可你如今这般,和那些人又有何区别?只更甚罢了。你不仅是拿你自己的性命作玩笑,更是拿玉儿,拿我们的性命作玩笑。你们若真出了事,后果谁也不能承受!”
琴娘今日是真的动了气。
她自诩教子有方,以宋玄为荣。可今日他这般,究竟为何,她竟有些看不清儿子的心。
这也似乎是宋玄记事起第一次看母亲动怒,她一向待人平和,并不轻易将喜怒显露出来,他这一点也像极了母亲。
只如今,他真的过分了么?
琴娘到苍竹苑只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开,而弄梅苑在琴娘走后不久,果然有丫鬟将饭菜端了进来。
都是清粥和小菜,小菜难得爽口,温玉胃口大开,竟就着小菜连喝了两碗粥才罢。
一旁照顾温玉的伴春忙端水让她擦手漱口,待残羹撤下,伴春方道:“您方才吃的这些都是夫人亲手做的。”
见温玉面现意外,她又道:“一听说您和郎君的事,太尉和夫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去了国子监,这次真是吓坏我们了。”
一并来照顾的伴冬眉飞色舞道:“听跟过去的下人说,太尉发了好大的脾气,指责国子监的河边竟连个护栏都没有,还说大齐第一学府竟没有几个会水的人,存有如此短板实在不该,把祭酒司业什么的都责骂了一遍。”
她一边说一遍比划道:“那几个国子监大官,竟没一个敢吭声的!”
温玉道:“祖母那边呢?”
伴春道:“当时没敢让老郡君知道,后来等太医瞧过了方才跟老郡君说。老郡君白天也亲自来看过您,只您那时还没醒。”
温玉点头,又问道:那夫人呢?”
见她提及琴娘,伴冬不免要竖起大拇指道:“我是真佩服夫人,您睡了一天一夜,她便守了您一天一夜,她都不让我们帮忙,亲力亲为,连郎君醒了都没过去看看。”
温玉方回想起她方才的歉意,又想起宋玄对那柄剑的执着,抿了抿唇道:“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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