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憨总裁养了个小狼崽

　　两人蜜里调油地过了一段时间。

　　金程喜欢在书生读书时闹他，书生往往瞪他一眼，再投身书本中，可还没读几个字，手上又传来痒痒的感觉。

　　后来，在金程几近直白的暗示下，小书生明白了他的意思。金程再闹他的时候，他亲他一下，金公子就可以安分一会儿。

　　金程也想过要不要告诉书生实情，可往往话到嘴边，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话就说不出来了。金程想，就这样吧，等书生赶考回来，我就告诉他。

　　时间过得飞快，书生要进京赶考，于是与金程暂时分别。

　　书生回首，朝金程挥了挥手：

　　回去吧，我要走了。

　　金程轻轻抱了书生一下：

　　早些回来，我相信你一定会为人所识。

　　书生轻笑，抓了抓金程的手，然后背着行囊离去。

　　半月后，金程外出归来，看着街道上一闪而过的人影，他连忙叫停马车，匆匆追上去。

　　金程掰过书生的肩膀，看着他一下子消瘦的脸庞很是心疼：

　　你遇到麻烦了吗？怎么在这？

　　书生低着头，有些哽咽：

　　路上我遇到一伙强盗，什么都没说，就一伙人上来打我。盘缠没了，我的右手也废了，不能再写字了。

　　金程抬起书生的头，直盯着他的鹿眼，抬手敲了他的脑袋一下：

　　书呆子，右手不行，你可以用左手啊。

　　对啊。

　　书生眼中瞬间充满了光亮。

　　既下定决心，书生便开始刻苦学习用左手写字。而体念书生辛劳，金程以外出办事之名，一直陪在书生身边。

　　然而，几日后，不知为何，流言骤起。

　　外人道，书生纠缠金家大公子，不知廉耻，白读了圣贤书。大公子一时不察，为其所惑。只是可怜李氏，竟被一个男子抢了丈夫。

　　众人不忿，将污秽之物泼在书生门上。

　　金程有事外出，得知后已是傍晚。他来到书生家中，被眼前混乱的场景惊到，只是里里外外都没有书生的声影。

　　这时小厮来报，老夫人找他。另附老夫人话，回到家，自然能见到他相见之人。

　　金程快马加鞭赶回。一进门，冯氏、李氏、书生，都在。

　　孽障！冯氏拿过身旁的拐杖，一把砸在了金程身上，然后被人搀扶着离去。

　　李氏看了金程几眼，好似有些虚弱：

　　我去看看母亲，你也不必自责。

　　谢谢。

　　金程原本以为迎接自己的是狂风暴雨，没想到老夫人竟只骂了他一句。

　　书生告诉金程，在他没回来之前，李氏替他求情了，并说服老夫人让书生留在金家。

　　金程轻叹一声，我负了她。

　　但我也负了你，你不生气吗？我骗了你。

　　书生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也不想的，我会陪着你。

　　金程一把抓住书生的手：

　　谢谢，谢谢你愿意留下来，我会对你好的。

　　好。书生对他笑了笑。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书生的身体却每况日下，面色憔悴，弱不胜衣，更是无力提笔写字。

　　金程心下焦急，却无计可施。大夫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

　　金程不懂书生有什么心病，问他，他也不说。只是两人进食时，书生呕吐的频率增加，最后竟闻不得一点腥味，只能勉强喝些白粥。

　　一日，金程回家，见书生坐在窗边喝药，眼神黯淡无光。

　　他想，他真的很久没看到书生笑了。

　　金程拿过披风披在书生身上：

　　不是说不想喝吗？

　　嗯。李姐姐专门为我熬的，我不好辜负她的心意。

　　书生将最后一口喝尽，看向窗外的竹子。

　　金程叹了一口气，看着书生孱弱的背影，缓缓开口：

　　我带你离开吧，我们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只有我和你。

　　到时候，我也为你种十里竹林怎么样？

　　闻言，书生转过身，怔怔地看着金程。

　　良久，书生倾身抱住金程，将脸埋在了金程腰间。

　　好。

　　*

　　六月七号，到了约定的日子，金程也有些紧张，早早地外出安排事宜。金程知道老太太不会同意他离开，所以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暗中进行着一切。

　　他准备好了一切，却唯独没想到——书生不见了。

　　毫无预兆，没有留下一言一字，书生就这样平白地消失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书生去了哪里。

　　金程不懂，更加担心书生的安危，他不管不顾没日没夜地寻找书生。可是，他找不到他。

　　终有一日，冯氏和金程大吵一架，冯氏气急攻心，吐血昏迷。卧病期间，冯氏言辞恳切，希望金程不再执迷不语，将心思放在该放的人心中。既然书生决然离去，说明他想摆脱你了，你也回归正途吧。你回头看看金珠吧！

　　金程看着李氏布满泪珠的脸，麻木地点头应然。他不知道哪个环节出错了，既然心念之人已离开，就不要再让他人失望了。

　　金程重掌店铺，将所有心思放在它身上，甚至晚上宿于店铺，金氏生意火爆，风光无两。

　　只是，再也没有人见金程笑过了。

　　五年后，新一年的六月七号到了，只是旧人还没有回来。

　　金程在店铺从早上坐到晚上，一声狗吠，他站起动了动身子，转身往家中走去。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不是我害的你，你能不能别来找我了。只要你别找我，我每年都会给你烧纸钱的。

　　一个丫鬟跪在井房边，一边烧纸，一边哭哭啼啼地说着。飞跃的火点照亮了一角。

　　喂。

　　金程轻轻拍了拍丫鬟的肩。

　　丫鬟猛然一惊，跪着往后爬去，头几乎要贴近地面。

　　对不起，你别来找我。不是我，是夫人，是夫人害了你，书生你别来找我。求你了，你别来找我。

　　金程伸出的手猛然停在半空中，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再说一遍！

　　丫鬟惊恐地抬头。

　　金程这才发现，她是李氏身边的贴身丫鬟。不欲与她争辩，金程大步走去李氏房里。

　　李氏正在刺绣，见金程来了，连忙起身相迎。

　　你为什么要害他！

　　金程一把扯过绣品，扔到了地上，怒目圆睁，青筋暴出。

　　李氏看着他这幅样子，忽然笑了。虽然金程没有说他是谁，但是能让他这么大火的，还有谁呢？

　　是我，是我在你们约定的日子，一杯毒酒毒死了他，那又怎样！他至死都不敢相信我会害他，他还以为能跟你双宿双飞呢。

　　李氏重新坐下，脸上很平静。

　　为什么，是我纠缠的他，他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你心有怨恨，你可找我！你可以找我！

　　金程看着眼前明明说着恶毒的话，却一脸平静地女人，满脸失望和不可置信。

　　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认识过你。

　　我让你失望？你凭什么这么说！

　　李氏情绪突然有些失控。

　　他没有出现之前，你会关心我，我们两个相处地很好。可是他出现后，你所有的视线都在他身上了！为了他顶撞母亲，甚至还要和我和离！

　　我以为只要我对你好，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可是呢，这一切都让那个贱人破坏了！

　　李氏突然大笑起来，脸色狰狞。

　　你不知道吧，那个贱人的右手，是我找人打断的！你不会以为你们的破事真的没人知道吧！如果不是我压着，老夫人早知道了！

　　奥，那为什么你们的事又被人知道了呢？因为是我让人传播的啊！哈哈！

　　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你找他干什么！

　　金程想着书生受的委屈，青筋暴出，怒不可遏，一把将李氏推到了地上。

　　你推我，你竟敢推我。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绝情啊，金程。

　　李氏被推时有些委屈，转瞬间眼眸又充满了满满的恨意和疯狂。

　　找你？你在说什么傻话啊！金程，你也太看不起女人的嫉妒心了吧！

　　你知道那个书生为什么会同意留在金家吗，因为我跟他说，你没有他不行。哈，事实确实如此。

　　我们李家干珠宝生意，走南闯北多了，自然知道一些新奇的玩意。有一种慢性毒药，无色无味，除非病发，外人根本看不出他是中毒之症。

　　是你，所以你在补药里加了毒，是吗。

　　金程一把掐住了李氏的脖子，手上用的力气越来越大。

　　你到底还做了多少可怕的事情。

　　李氏被迫仰着头，像是在回忆，像是在思考，艰难的吐气：

　　没有了，大概就这么多吧。其实，他还可以再活几个月的，是你！你竟然想跟他私奔，我怎么能忍，怎么能忍呢。

　　金程手上放松了些，表情很痛苦：是，在感情上我愧对你。但是，这都是你自己答应的，而且我一直在尽力弥补不是吗。

　　那不是！李氏突然挣扎开了金程的束缚。

　　那只不过是你赎罪的把戏罢了，我根本不稀罕。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你就是不爱我呢，为什么。

　　看着李氏癫狂的样子，金程却出奇地冷静下来，只觉内心空荡荡一片，手不停地颤抖，整个人像飘在空中。

　　心痛难忍，金程转身离去。离开之前，李氏告诉他，书生被他丢进了家中不用的废井中。

　　井里常年潮湿，身体没有腐坏的彻底，却被虫鼠之类的咬的浑身是洞，金程不顾阻拦，抱着已经发臭的尸体，也不哭，甚至嘴角带笑，轻声呢喃：

　　小书生，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今后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了。

　　……

　　不顾众人反对，金程将书生火化，装进了一个木匣子里。

　　他将李氏的罪行以一纸诉状交于衙门，然后带着书生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

　　这边，金程带着书生来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他将书生的骨灰撒于山野间，并于山间搭建了一个小木屋。

　　山中落后，金程开了个学馆，不收费用。村民感激，金程笑笑而过。

　　他鲜少与当地的民众交流。村民只知道金程在空暇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种竹，终得山原为竹林所覆。

　　在最高的山上，他还亲手刻了两座雕像——冲和坚。自雕像塑成，金程常常望着那座山，一望便是一天。

　　至于金程此人，几年几月去世，就无从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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