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为我重操旧业

　　对面殷骓也坐起了身子，对着季晚做出来一个禁声的手势。

　　季晚壮起胆子，抄起一个板凳，咽了咽口水，死死盯着门外。

　　忽地，房门打开，一个男子身穿黑衣，云纹直袖，手中持刀，剑眉微蹙，眼中满是急切担忧。

　　丰晔一进门就看到手抄板凳的季晚，嘴唇微微勾了勾，但很快克制住，转头看向殷骓，“爷，没事吧？”

　　“没事，发生什么了？”殷骓挑了挑眉，满是疑惑地问道，斜眸看到季晚还举着板凳，一副要干架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阿离，把板凳放下吧，是丰晔。”

　　季晚放下板凳，揉了揉肩膀，举的时间有点久，胳膊都有些酸麻。

　　“回爷，几个贼人夜里行窃。”丰晔说着指了指屋外，“已经全部抓住了。”

　　楼下几个魁梧汉子被人绑成一团，老年娘双手环抱在胸前，恶狠狠地瞪着他们，“敢在老娘店里偷东西，活的不耐烦了！”

　　说罢，一脚踹在其中一人的肚子上，那人当场口水四溅，瘫倒在地。

　　老板娘眼中满是嫌弃，看到殷骓和季晚二人从楼上下来，眼中重新水波流转，笑的风情万种，“哎呀，小郎君不好意思，扰了你们休息。”

　　“没事，怎么了？”殷骓淡淡回道。

　　“这几个人，半夜趁人不备，潜入你们房中行窃，却被那位小郎君抓到。”老板娘翘着玉指，指向殷骓身旁的丰晔，顺便向他抛了个媚眼。

　　丰晔别过头，没予理睬，转头问向殷骓：“爷，这几个人怎么收拾？”

　　殷骓扫了那几个壮汉一眼，薄唇轻启：“老样子。”

　　“爷，您见不得血，先上去吧，这里交给我处理。”丰晔从腰间抽出刀，向着几位壮汉走去。

　　老板娘被丰晔眼中的杀气吓得脸色发白，强扯出一个笑容，“他们打算怎么处理？”

　　枫叶低低轻笑一声，“我家爷的意思是，灭口。”

　　“他们只是普通小贼，不至于吧。”

　　“是啊，是啊，我们以后不敢了……”被绑的几名壮汉瞳孔放大，脸色惨白，满是恐惧。

　　丰晔哪管这些，走到几人面前，目光却停留在殷骓那边，似是打算他一进屋就动手。

　　殷骓拍了一下发呆的季晚，“我们回去吧。”

　　“殿……，爷，他们就是些小贼，穷乡僻壤出刁民，罪不至死。”季晚皱着眉头小声对殷骓说道。

　　殷骓凤眸一抬，打量一番季晚，嘴角挂起一弯弧度，“阿离，你是在替他们求情吗?”

　　季晚扭头看着几名大汉，满脸凶相，一看就不是善类，但因为偷盗丧命，她确实于心不忍，“算是吧。”

　　殷骓低低浅笑一声，“丰晔，让他们滚。”

　　随即转身回房中去了。

　　“是，爷”丰晔一挥刀，划断了绳子，也将一个胖汉的衣服划开，吓得当场小便失禁。

　　“我家爷慈悲，还不快滚，再出现的话，要你们生不如死。”丰晔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那几人连连点头，拖着被老板娘踹晕和吓得失禁的两个汉子，灰溜溜地逃走了。

　　见状，老板娘的脸上重新恢复血色，搔首弄姿贴近丰晔，玉指伸向他握刀的手，“小郎君，好刀法~”

　　丰晔则是向后一退，让老板娘身子一倾，打了个趔趄。

　　她翘着小脸，瞪着眼睛，佯装生气，“小郎君真是不解风情。”

　　丰晔自是没有理会她，径直向季晚走来，眼中凌厉散去，小声地说：“季将军，您也回房吧。”

　　“嗯。”季晚点了点头。

　　回到房中，殷骓并没有重新上床休息，而是点着蜡烛，在桌前小口喝着茶，看着书。

　　听到季晚回来，轻声说道：“时候还早，你还能睡会。”

　　殷骓语气没有携带任何情绪，但季晚能感觉到他不高兴，而且很可能是自己导致的。

　　她没有回床上，而是坐在殷骓的对面，想要开口，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就那般静静看着他。

　　烛光下，映出他鼻眼轮廓，低垂着眸子，睫毛根根分明，静坐着，像是超凡入定的仙人一般。

　　似是察觉到身边人的注视，斜眼看着她，“怎么了？不困吗？”

　　季晚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殿……下，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闻言，殷骓将手中的书合起来，注视着她，轻声说道：“阿离，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季晚片刻找不到词来形容，书中的他是心狠手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笑面亲王，可是长期接触下来，感觉又不是，但今日因为几人盗窃，就要杀之而后快，着实让季晚不明白眼前人到底哪一面是真的？

　　见她迟疑，殷骓苦笑两声，“睚眦必报？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

　　季晚心想，好嘛，您对自己定位还蛮准。

　　但她不敢流露出来，赶忙跪下，低着头小声说：“没有，不是这样想的。”

　　殷骓轻哼一声，“季小将军，你可知若是今日没有丰晔，以你的菩萨心肠，我们明日就是这客栈桌上的一盘荤菜。”

　　季晚心中大骇，一脸不敢相信，“那几个壮汉跟老板娘是一伙的？”

　　殷骓看向一边，只是闷哼一声。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您罚我吧”季晚低着头，知道这家黑店草菅人命后，把他们抛尸荒野，简直是便宜他们了。

　　“罢了，罢了，起来吧。”殷骓看向满脸愧意的季晚，像小孩子认错一样跪在那，“他们不敢对我们动手了，你起来吧。”

　　季晚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坐回殷骓对面，还是回去继续睡觉，站在那儿，像一块木头一样。

　　“还有事吗？”

　　“没……了。”

　　“回去睡觉吧。”

　　她返回床榻，躲在被窝，鼻头酸酸的，明明自己没做错什么，但今夕不同往日，身逢这样的乱世，圣母心只会害了自己。自从成为季离后，她第一次怀念现代的大学时光，想到这，泪水不住地流下来。

　　似是察觉到她小声啜泣，殷骓开口轻轻说：“阿离，不论你是谁，既然选择跟随我，我会用我的手段护着你们，不管是你，还是丰晔，还是我府上的其他下人。”

　　“嗯。”

　　“睡吧。”

　　“嗯。”

　　*

　　第二日一早，季晚顶着发肿的眼泡，打着哈欠走出房门。

　　一出门就碰到刚回来的殷骓，看着她眼泡红肿，不禁轻笑出声，“阿离，昨晚睡得可好？”

　　“还好，还好。”季晚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明知故问。

　　“你收拾一下，赶在今天中午，我们就要会面。”

　　季晚挠了挠头，\"嗯\"一声。

　　到达约定的地点时，并不像是季晚想的那般，在梁国某个城池的豪华府邸商谈要事，只是在一片灌木丛中，搭建了几个简易帐篷。

　　帐篷是用亚绿色的帆布搭建而成，隐藏在灌木丛中，不易让人察觉，在帐外几里处，有上穿芢直襟式短衣，下穿合裆裤的梁国士兵把守。

　　当看到季晚的马车靠近时，瞬间聚拢过来，让他们下车下马。

　　丰晔下马后上前出示了文书。

　　一个脸上有道伤疤的独眼男子，用他仅有的一只眼睛打量众人，指着殷骓和季晚说道：“他跟他能进去，其他人待在这里。”

　　丰晔想上前理论，被殷骓拦了下来，让他在原地候命。

　　在独眼男子的带领下，殷骓二人直趋最中心的帐篷，到门口时，让他们原地等候。

　　没过多久，从中走出一个披着狐狸皮，脚踩皮革靴，皮肤粗糙黝黑，耳上挂着羽毛耳饰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个少年郎，白净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神黯淡无光，隐约能看见手腕脚踝处，有被人鞭打过的痕迹。

　　“怀王殿下，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中年男人看到殷骓时，豪迈地大笑起来，肚子上的肥肉随着他的移动，一颤一颤。

　　殷骓勾起薄唇轻笑，但眼眸中毫无波澜，“岂敢，岂敢，特穆尔首领。”

　　特穆尔用手将殷骓一搂，大跨步往帐内走去。

　　季晚清晰地看见殷骓眸底闪过一丝厌恶，她跟着向帐内走去，而那少年郎则是身着单衣候在帐外。

　　帐内空间很大，挂着一些稀奇古怪叫不上名字的武器，中间是一张虎皮地毯，没有椅子板凳，大家围桌席地而坐。

　　特穆尔开口，豪迈地声音响彻帐内：“怀王殿下，大驾光临，巴尔普去取我上好的酒来。”

　　巴尔普独眼目露凶光，剜了季晚一眼，向帐外走去。

　　季晚被他瞪得脊背发凉，汗毛倒竖，对她那么凶干嘛！？

　　身旁的殷骓似是感受到身边人的异样，刚伸手打算拍她手背，以示安抚，又缩了回去，靠向她低语道：“没事，我在。”

　　有了他的安慰，不安感渐渐退散。

　　待巴尔普再回来时，抱着三大坛酒，一坛放在桌上，两坛放在桌角。

　　特穆尔抄起桌上一坛，另一只手摆好三个碗，倒了两杯后，正打算倒第三杯，被殷骓拦了起来。

　　“本王这下属，身有不适，不能饮酒，本王陪您喝。”

　　闻言，特穆尔爽朗哈哈大笑，“你们辽人身体就是纤弱，哪像我们梁国男儿各个骑马打仗，身体倍儿棒。”说着，拍了拍他坚实的胸肌。

　　季晚哪里容忍他拉踩辽国，喊道：“不，我能喝！”

　　声音洪亮，响彻整个帐内。

　　特穆尔呆愣一下，随之哈哈大笑出声，“没想到辽国，也有如此豪爽之人，今晚我特穆尔奉陪到底！”

　　然后咣咣咣给季晚的杯子也满上了。

　　殷骓凤眸瞥了她一眼，她才知道自己又惹祸了，这该死的国家归属感！

　　一阵辛辣入喉，季晚脑子有点懵，但是之前紧张局促的感觉，全然消失。

　　自从巴尔普进来后，就一直死盯着她，之前不敢跟他对视，但酒壮怂人胆，现在季晚恶狠狠地回瞪他。

　　越看越眼熟，忽地，灵堂清明，她想起这巴尔普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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