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云往

　　十五
　　我很幸运，这么浑浑噩噩的过，还能顺利毕业。
　　我回到了家里，并没有马上去找工作，而是想先陪陪妈妈。妈妈的身体像是不太好了。她为了不让我担心，从来不在电话里跟我说她身体不舒服。
　　这天，我陪着妈妈去看医生。医生说“快六十岁的人了，抵抗力差，自愈能力也不如以前了。”医生尽量语气温柔，但还是透着看尽生死的冷淡；“你妈妈一直身体都不是太好，你多陪着她，吃得好一点，多散散步。”
　　妈妈抓着我的手，谢过医生，就吵着要回家。我看着她越来越消瘦的脸，心疼极了，当然什么都依着她。
　　有的时候，妈妈晚上觉得胃疼得难受，我就半夜起来给她喂药。看着她隐忍地呻吟，额头上都疼出了汗珠，我隐隐觉得她的身体应该不只是抵抗力差那么简单。
　　这天我趁着妈妈不注意，翻看了一下医生开的药，并不是普通的中成药或者是调理类的。我满腹狐疑，上网一搜——我惊呆了。这些竟然是抗癌的药物。
　　妈妈又开始疼了。我急急忙忙从床上跳下来，给妈妈拿药。看着她艰难的吞下药丸，我终于忍不住了，跟她说：“妈妈，咱们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我陪你去。如果需要住院，咱得住。”妈妈刚要开口反对，看到我坚定的眼神，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医生仍然一副“我理解”的样子，淡淡地坐在我对面。妈妈在我身边抹眼泪：“许儿……”“妈妈，你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我作为女儿应该要知道。所以我想听听医生怎么说。”我握了握妈妈的手，眼睛却死死盯住医生的眼睛。医生眼神躲闪着，看向妈妈。最后，妈妈对医生轻轻地点了点头。
　　“三个月前，你妈妈被确诊为胰腺癌。她不想影响你完成毕业论文和答辩，所以隐瞒了下来。”医生如是说。
　　在我的坚持下，妈妈还是住进了医院，接受治疗。医生说，妈妈快六十了，新陈代谢慢，癌细胞扩散得也比年轻人要慢。但是，时间却也是不多了。
　　我在网上搜遍了新方旧方土方，可是最终都没有用。妈妈越来越瘦，已经吃不下东西了，只能依靠输液来维持体力。我每天帮她擦身子，给她讲我的大学生活，讲讲天宿，讲讲行之，当然，也讲了Emma。
　　医生给妈妈判了刑期，她还有两个月左右时间。我不知道要怎样面对那一天的来临，每每想到这里，我总是感觉一阵心绞痛。
　　佟吉每个双休日都会赶来看妈妈和我。他会给我们烧好吃的，和我一起照顾妈妈。他刚刚进入公司，非常忙，人都忙瘦了一圈。但是他很少抱怨，陪着妈妈聊天的时候，也总是说公司里发生的一些趣事。我很感激他，也看得出来妈妈很喜欢他。我接受着佟吉无微不至的照顾，却也于心不安。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深沉，也会时不时当着妈妈的面流露出他很了解我的样子。可我非常清楚，他要的回应，我根本给不了他。每次他整理我的乱发，给我削平果，给我做饭的时候，我总是会特别想念天宿。然而想起天宿的时候，脑海里却又蹦出Emma雪□□致的脸。
　　暂且不去管它吧。我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要陪着妈妈好好走过最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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