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婚

　　第十五章艰难拒绝

　　看着沈玦好像真的无所谓，只吃相优雅地品尝冰淇淋，江萤莫名有点儿害羞，不敢再看他。

　　超市外边有张塑料餐桌椅，黄浩棋张罗二人坐，又搬了简单的茶具出来。

　　他一边倒茶一边说：“去年你爸走后，我就没见过你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玦抿了口茶道：“提前结束学业，回来两个多月了，之后一直忙。”

　　“你当然忙啊，接班那么大一个集团。”黄浩棋感慨不已，“我连开家小超市都觉得累得慌，你一向出色，那句话怎么说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对了，以前我们常玩的三角小公园那片要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家老房子。”

　　“早晚的事，这边都规划好了。”沈玦道。

　　黄浩棋又和江萤说：“你知道吧，以前他是我们的孩子王，我和几个大点儿的男孩子都要听他指挥。”

　　江萤笑眯眯：“真的吗？”

　　“那可不，有一回他还拉了另几伙孩子打乒乓球比赛，他还带我们拿下了冠军。”

　　江萤哗然：“这么厉害！”

　　如此出色的组织能力，果然优秀的人从小就很优秀啊！

　　沈玦淡淡地笑：“以前闲着没事干。”

　　“你爷爷搬走后，还时不时过来找熟悉的老人玩，上次经过我这里，刚好我老婆抱着孩子玩，他还念叨着盼你早点成家生个孩子。”

　　这是戳到痛点了……江萤十分敏感地看了一下沈玦，但还好，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回看了一眼江萤后，笑着说：“我每次回去看望他，都能被他念死。”

　　江萤在一旁陪笑，不好多说，怕说错了话。

　　喝了两杯茶，聊了一会儿，中途不时有人来买东西，二人坐了一会儿便告辞。

　　开车回去的路上，沈玦突发感慨：“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他的。”

　　“怎么？”

　　“日子虽然平淡，但也幸福。”

　　江萤心绪复杂地看了一眼沈玦：“确实……”
　　随后转移话题：“我明天带小伙伴过来吃冰淇淋！我也感觉挺幸福的！”

　　他浅浅地笑着：“你这个年龄，无忧无虑，幸福感很容易感受到。”

　　“这话说得，难道你现在感知不到什么是幸福吗？”

　　他投过来一束深深的目光：“现在？感知得到。”

　　江萤怔怔，总觉得他好像一语双关……

　　*

　　翌日，江萤带着小伙伴来吃冰淇淋。

　　众人看着这个小超市，全都把怀疑写在脸上。

　　江萤骄傲道：“等下尝一口就知道了，我什么时候坑过你们？”

　　黄浩棋见几个小姑娘果真来了，笑得极灿烂，二话不说地给她们做冰淇淋。

　　他还执意不让她扫码付款：“就几块钱的事，不用这么客气啦！”

　　但江萤等人执意要他收：“你要是不收，下次我们都不好意思过来了。”

　　他这才无奈地说：“行吧，你们喜欢吃，吃得高兴就好。”

　　“那我们先走了，等下还要去逛逛街。”江萤说道。

　　黄浩棋挺有礼数，把她们送到了门口。

　　咬上一口，四人一致地表示冰淇淋很惊艳！

　　“从来没有吃过这种冰淇淋，配方好绝！”

　　“说了，我不骗你们的！”

　　又有人问：“你怎么会发现这个地方啊？老板好像跟你很熟？”

　　江萤道：“沈玦昨晚带我来的，老板是沈玦的发小。”

　　“怪不得，我开始以为他是你的什么熟人。”

　　“咦，你和沈总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晕，没有啦，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谁信！”

　　……

　　*

　　日子一过一天，一晃一周。

　　周六要补五一假期的课，周日江萤在家休息了一天，沈玦又在外地出差，所以大家相安无事。

　　直到中旬的一天中午，江萤等人在宿舍午休时聊起了剧本杀。

　　江萤想起老板说这个月租金要增加，他可能干不下去的事。于是发了一条信息，问徐老板：“老板，你们的店还开吗？”

　　“开啊！怎么不开呢？不光要开，还要扩大规模。”

　　江萤有些惊讶。

　　“物业没有涨租金啊？”

　　“涨，但是现在有人投资，我们就盘下了另外楼上一家搬走的公司，打算做大做强。”

　　做大做强？江萤不懂了：“你之前还说要关门呢，哪个老板这么财大气粗呀？”

　　“这个老板是真的财大气粗！新舒集团知道吧，不知道他们怎么看上我这家店了，派人跟我谈投资合作……”

　　江萤：“……”

　　岂止知道，简直不能更知道。

　　沈玦投资他的店铺？

　　图什么啊？

　　蒋彤彤见她眉头紧锁，不禁好奇地问：“你怎么这副表情，出什么事了？”

　　江萤茫然地看向她：“我不理解。”

　　“怎么了？”

　　江萤把手机拿给她看，随后，宿舍炸开了锅。

　　反应最快的是伍清雅，她嚷着：“妈呀！沈总太帅了！”

　　“怎么说？”江萤的脑子里有些嗡，不是没有揣测，只是不敢往深处想。

　　“那天他不是见你不高兴嘛，问了这事，还说也许事情没这么糟……他从那个时候就有投资这个店的想法了吧！”

　　“可是……”江萤不解，“这种店没有什么赚头的，他把精力用在其他地方，能赚更多……图什么啊？”

　　“江萤，要命……还能图什么，当然就是图能让你开心啊！”

　　“妈呀！”其他两个人也惊叹起来，“好宠！我居然能亲见！”

　　“别乱说……”江萤拒绝给它定性。

　　她有些心烦意乱，诸如吃顿饭，冰淇淋之类的小东西，她可以接受，毕竟普通朋友之间也会分享往来，可是为了让她喜欢的剧本杀店不关门，竟然直接投资，还扩大规模……

　　如果他投资的初衷真是这样，那么这种行为，分量太重，她如何承受得起！

　　另外三人已经嗑疯了，她们嗑得越疯，江萤的内心压力就越大。

　　“别乱说，我和他是普通朋友，他那么忙，日理万机的，怎么会有空来想这些？”

　　她们受不了地说：“你也知道他日理万机，却愿意花时间陪你做这做那，你还觉得他把你当普通朋友吗？”

　　江萤哑火，说不出一个字。

　　“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坚决地说不会和他在一起。”
　　“对啊，为什么啊？他堪称完美了！”
　　“你们在一起这么自然，我还没有见过你和哪个男生这么有话聊的。”
　　“不能给个理由吗？”

　　江萤更说不出一个字。

　　一些事，她真的不敢细想。极力否认他对自己别有心思，内心却一直提醒没那么简单……

　　*

　　很烦，烦得午睡没睡着，下午上的两节课，基本也没有听进去。

　　思前想后，江萤终于按捺不住地主动发信息给沈玦，想要证实一些事情。

　　“在忙吗？”

　　“在开会。”

　　“哦，你先忙。”

　　“……”

　　十分钟后，他的信息发了过来。

　　“已开完会，怎么了？”

　　江萤盯着画面，打了好多字，删了重打，打完再删，如此循环。

　　她发现自己实在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对方大概察觉到她的异常，发了一条：“等下一起吃晚饭？”

　　江萤半点胃口都没有，只是想当面问他，弄个明白。

　　可是见到他，又能说什么呢？

　　唉……

　　沈玦见她没回，又问：“我去找你，你在哪？”

　　江萤这才慢吞吞地说：“学校。”

　　*

　　沈玦过来的时候，正是太阳落山时分，晚霞在天边遍布，橘黄浅红，美不胜收。

　　很多人都在拿手机拍天空，江萤半分心情都没有。

　　只是来到校门口，看到他立在车畔，依旧是合身的衬衫，挺拔身姿，晚霞映得他身上多了一层暖黄。

　　他浅浅地笑着，一惯温柔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是受到了什么挫折？”

　　见他还是这样温柔体贴，真要命，江萤发现自己好像又要失语了，她猛烈摇头，从牙缝里挤出了：“不是。”

　　“不是就好。”他好似松了一口气，“先上车吧，你想吃什么？”

　　“不想吃什么……我不想吃。”

　　“那我陪你兜兜风？”他用哄人的语气说。

　　江萤又不忍起来，用尽全部力气，再次说服自己，他不行的，他怎么会为私情做这些事？也许他只是出于朋友之谊……他又不缺这点钱。

　　可是，完全不能说服自己。

　　夜幕降临，沈玦果真只带着她在市内转了转，静静地开车，时不时看向她。

　　江萤不敢和他对视，感觉自己也不大行，太任性了，已经不是三岁孩童，不是说好了要长大吗？

　　她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我想去江边吹吹风。”

　　“好，我陪你。”

　　江萤再度受到会心一击。
　　他的温柔，无可挑剔。
　　可是，命运为什么要这样捉弄人呀？

　　在江边，倚着栏杆吹了吹风，江萤望向对岸，这才发现河对岸是他所住的小区。

　　“那不是你住的小区吗？”

　　“是的，右边第三栋第19层，就是我的房子。”

　　江萤呆呆地点头，停了一会儿，心情平静了许多，又深深觉得再不说清就更加麻烦了，这才开口：“我问过剧本杀店的老板了。”

　　沈玦修长的手指微触。

　　“问什么？”

　　“他说你投资了他的店？”

　　沈玦反而坦然起来，丝毫没有犹豫地点头：“对，觉得新鲜有趣，觉得老板认真专业，不想让这样一家口碑好的店铺关门。”

　　“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江萤望向他。

　　晚风中的他，愈发清俊，脸容淡然中夹杂着一丝凝重。

　　他笑：“怎么，我是个万恶的资本家，就不能做个有情怀的人？”

　　他还是那样风趣幽默。

　　江萤诚然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继续和他这样相处。

　　可是，早晚有一天，不是他沦陷，就是自己沦陷。

　　万劫不复。

　　她不擅长绕弯子，抿了抿嘴唇，说道：“她们说你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

　　沈玦看向对岸的目光收回，落在了江萤的脸上，语气好似轻松，又有点郑重：“那么你觉得是不是？”

　　江萤吁出一口气：“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

　　“什么？”

　　“我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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