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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食
云睿似乎感受到施嫣的目光,微微侧脸,轻看她一眼,看到她失落又迷茫的神色,他眉心微颦,道:“不能自保时,如何护住别的,对动物最残忍的事,莫过于被所救之人亲手杀死。”
生在皇家,要菩萨心肠胸怀天下,又要雷霆手段不讲私情。
云睿是吗?或者他从来只是后者……施嫣觉得心口闷闷的。
“殿下这是想要护住……什么?”安公公皮笑肉不笑,问得是云睿,眼睛盯的却是施嫣。
云睿没承认,也没反驳。
“怕是多事者拿这些做文章。”安公公喝了口茶,放下杯子。
“乱说话的,本王会要他们的命。”云睿笑。
安公公脸色登时不好看了,阴沉着脸道:“老奴年是高了,老到糊里糊涂,怕是有心无力,帮不了殿下什么忙。”
“公公糊涂是糊涂,也还有清醒时候,这个想必公公该是记得的。”云睿自袖子里掏出个白绸帕包裹着的东西。
安公公一脸狐疑,接到手里打开帕子,他稳得像木雕一样的脸惊的有些扭曲,唇角更是抽搐不已。
施嫣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安公公失态,她忍不住看过去。
白帕子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施嫣看不清那是什么,总的说像是个钗子之类的,但又不像是金属制品。
安公公用颤抖的手将帕子裹住,攥在手里道:“殿下可否将此物赐予老奴,老奴愿为殿下随意差遣。”
云睿勾着唇角冷然一笑道:“东西给你了,保管好了,别再流落出去。至于差遣?公公年事已高,还是免了吧,过两日沈侯那边一切停当,烦请公公走一遭,不需偏颇秉公直言便可。”
安公公长长舒了口气,将攥在手里的东西缓缓收起,不放心的看了云睿一眼道:“殿下可说话算话。”
“你说呢?”
“老奴不敢。”安公公态度变化之快让施嫣惊呆了。
云睿临走,安公公又道:“老奴还有个不情之请……”
“想见她?”云睿像是心里有面镜子,字字句句抓主要害。
“……”他佝偻着身体,静静呆立许久,一双布满皱纹的浑浊眼睛,居然挤出两滴清泪。
“我安排,但她未必想见你……”
“老奴有生之年,远远看一眼,便心愿了解……死而无憾。”
云睿点头。
施嫣跟着云睿走出无名府邸,一句不吭。
云睿频频回头看她,她只一味低着头,看起来心事沉重。
施嫣还沉浸在一种情绪里出不来。
书里有段太监和公主的故事,曾赚去千万读者的眼泪,施嫣也曾是其中一员。
真的会有人在七十岁时,还记得二三十岁倾尽心力爱而不得的人,还能为她/他落泪,失态吗?
施嫣抬头看云睿,因眼睛里蒙着水汽,她看得不够真切。
朝翎公主是敬宣帝之女,是云睿诸多姑姑里很不起眼的一个,她为低阶妃嫔所出,幼年得天花痊愈后脸上留了些黑斑,被其他妃嫔公主们嘲笑,人变得极为自卑,且阴郁懦弱,后识得少年时的小安子,也就是多年后权倾一时的安公公,将其当要好的玩伴,吐露心声,小安子也甚是珍惜这份难得的相知之情,费尽全力为公主遍寻祛斑良方。
深宫高墙内,年复一年,公主到了十四五岁,动了心思,可小安子不过是个太监,身份卑微低贱还是个阉人,这份情谊自然是不敢接。一个拼命要给,一个死命的躲,公主为了拖延出嫁竟将好不容易恢复的脸庞弄伤,毁容,并对其直言:你给的,还给你,自此后你我毫无瓜葛。
说无瓜葛,彼此却暗地里为对方的一点小事殚精竭虑。公主熬到二十三岁,抵不住压力,亲口答应远嫁域北王,那时的域北王以残忍暴虐闻名,不过三十三岁却传言虐待致死了七任王妃。朝翎公主心意坚决,还请旨在送嫁队伍里名单上加上安公公的名字。
朝翎公主远嫁北域二十年,分侍三君,却无子无女,最后带着一身病痛悄然回大昊国,“清修观”里一待又是二十年,青灯古佛,闭门不出,直至终老。
……
这段剧情施嫣看书时记忆太深刻,还跟闺蜜讨论过,公主和太监相爱相恋的可行性,最终结论是精神之恋高于肉-体,况且两人深爱对方,若借助工具一样可以达到人生大和谐。只是在古代冲破世俗枷锁太难,甚至于贵为公主也一样成了为命运摆布的人偶,更别说贱如草芥的奴才太监。
之前施嫣是上帝视角和现代人思维,可以以批判的眼光看,现在不一样,她也成了故事里的一员,也很可能变成无法掌控个人命运的人,那就太可怕了!
施嫣的心情更为沉重了,不可自控的叹息自问:“安公公如此出世,会为旧人旧事所累?”
“一旦入世如何轻松出世。”云睿似问似答。
施嫣肚子突然“咕咕噜噜”一阵响,脸顿时红了,一早走的急匆匆,早膳也没吃上。
伤春悲秋的氛围一下子被饿肚子打败,她吸气悄悄用手去按肚子。
云睿轻轻看她一眼。
施嫣心道,反正装大家闺秀温婉淑女很累,索性不装了,她道:“没吃早饭,有点头晕。”
她有轻微低血糖,但她猜着这毛病未必跟着穿过来,不过拿来掩饰尴尬再好不过。
“哦。”云睿应了声,却依旧不紧不慢踱着步子,没有任何表示。
施嫣略有不快道:“民女陪王爷探案,也算得上是公差,不该用公费在路边吃饭果腹吗?”
“探的是谁的案?”云睿脸颊边垂下一缕发,他轻轻甩头,将那发撩到耳后。
施嫣不知道自己是看他的动作所致,还是真的是低血糖,变得头晕沉沉,心突突跳。
云睿看她不答,又道:“路边饭食能比得上王府?”
施嫣彻底声塞。
他是嫌弃街边饭食粗糙难吃?
施嫣腹诽:你看不上可以不吃,我饿着呢。
云睿虽嘴上说,脚步却没停,直接拐进“云昇酒楼”。
施嫣呆住了,还有这种人,简直是口嫌体正。
早膳时间已过,午时还未开餐,跑堂的一脸为难。
浔王便拿钱砸。
什么主厨执事不到点不掌勺,那时钱能给够,金锭子的威力一般人顶不住。
云睿从来都是侍女随从伺候,看餐牌点餐的事儿一窍不通。
施嫣也不懂,但没少看古装剧,依葫芦画瓢站在琳琅满目的餐牌前苦思。
“招牌的全来一份。”云睿不耐,豪气道。
“只两位客官怕是吃不完……”跑堂的善意提醒。
“你管?”云睿斜睨他,那人吓得连忙说不管,这就去准备。
施嫣无语,这人什么时候能心口统一点,怎么总爱嘴上说着不不不,暗搓搓就把事情给做好了。
真是怪人。
“云昇酒楼”在盛京城极富盛名,靠的是东南西北四方风味。
所以当源源不断的招牌早膳端上来时,施嫣摸不准要不要揶揄云睿一句。
满桌子餐点实在是卖相好,口味妙,施嫣觉得五星酒店自助早餐也就这水准了。
“王爷当真不尝尝?这蟹黄饺,流心包都很绝……”施嫣故意。
云睿摇头,只看她吃的津津有味。
若是平常女子怕是早就娇羞的张不开嘴,但当施嫣决定不伪装人设后,整个人轻松很多。
施嫣吃了七分饱便停下。
美食诱人,但健康更重要。
她看着满满一桌子食物苦恼:“扔了可惜,留下又便宜店家。”
“谁说我要留给店家?”
“不会是要……”打包带回王府吧?施嫣觉得不可思议。
正在这时,风桥风风火火冲进来道:“王爷,不好了……”
他伏在云睿耳边轻语。
云睿霍然起身对风桥吩咐,道:“你安排人将这些食物掺进白米饭里,送去‘永川巷’分给聚在那边的乞儿们。”
风桥点头道:“王爷放心,属下立即办。”
云睿看了眼施嫣道:“跟我去大理寺。”
又去大理寺?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儿?施嫣心里一沉,大理寺中她最关心的莫过于关押着原主的两位至亲。
施嫣连忙起身,跟上去。
风桥看着王爷和施姑娘离开的背影,不觉摇摇头。
身后随从中的一个忍不住道:“将军,王爷他……”
“别问,别猜,我什么都不知道!”风桥斩钉截铁拒绝回答。
众人相互对视,心头复杂又无解,只得作罢。
这边施嫣快步跟云睿,有点气喘道:“大理寺发生了什么事儿?很危急吗?”
云睿看她喘气,放慢脚步,皱着眉道:“一般危急,该是能解决,你跑什么?不怕跑断了肠?”
“我……”
施嫣想给他科普,以她现在七成饱的程度,以及慢跑般的速度,是不会因为跑步而肠断!没文化真可怕。
看看云睿严肃又冷的表情,她把话咽下去问别的:“给‘永川巷’乞儿送吃的,是怕给太好的养刁了胃口,所以才掺白米饭?”
“问这个做什么?”云睿一边吩咐追上来的王府侍卫准备马车,一边从路边摊上买了包小东西,递给施嫣。
“印证一下猜测。”
“不说。”他回答的干脆。
不说、不想说、你猜、自己想……
这个人推脱时,连搪塞的话都懒得说。
施嫣打开云睿给的纸包,几片类似山楂片一样的东西在里面,忍不住问:“是什么?”
“看你吃的多,消食。”
……你才吃的多,你全家都吃得多。
施嫣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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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微修(开篇切入和配角苏之问出场时机,不影响主线阅读)
这章前1/4和之前重叠,全放上章字有点多,强迫症伤不起,就放这里了,见谅哈~
数据……呃,看得出是有点很惨,不过大家放心,写文为了执念,会有始有终,坚持到底滴~
预告一下:明天起,恢复晚9点更新~
不嫌弃的话,卑微滴求个收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