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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从深渊下坠落，最开始有一点失重的感觉，然后就变成了完全失去知觉，昏迷过去。
等沈舟再次醒来时，变得肉眼可见的迷茫无措。他这是在哪？这里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地方，而是一个陌生的，如同幻境，被白雾笼罩着的地方。
“喂，往这儿看。”
好不客气的声音，这是沈舟的第一个念头。
拨开白雾，他终于见到了声音的主人，随后他花了几秒钟的时间确认，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虫族世界的沈舟，尊敬的公爵阁下。
公爵冲着沈舟笑了下，说：“欢迎来到我的意识世界，另一个沈舟。”
沈舟讶然：“怎么是你？”
“当然是我，除了我还有谁能把你从死亡边缘捞回来？”公爵似乎对沈舟嫌弃至极，“你不太灵光的脑子是怎么想出来这种蠢办法的？你就不怕死吗？”
沈舟不太适应面对与自己相同的面孔，他错开视线：“要么回家，要么死，这种事很难理解吗？”
“确实可以理解，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一走了之，容溯怎么办？”公爵没有实体形态，围着沈舟飘动说，“我也不能指望你有什么责任心，但是做人也不能太狠心吧。”
“我怎么狠心了？”沈舟被他晃得头晕，“你能不能别飞了？安静一会儿不行吗？他是皇子，就算我走了，他以后能过得有多艰难？”
“能有多艰难？”公爵没忍住笑了下，“你是没看到我雌父的结局，还是没看到陛下与虫后殿下对他的冷待？你知道，你全都知道，你只是不想理会而已。”
一记重锤砸下，公爵又问：“不知道你这种自私自利的性格，是不是继承了你的父亲？”
沈舟尽力压下负面情绪，平淡说：“我只是想离开这里，回到我应该在的地方。”
“应该在的地方……”公爵重复了一遍沈舟的话，复又质问说，“你应该在的地方就是这里呀，这里才是你应该留下的地方，你回去做什么，准备像我一样对自己的父亲动手吗？”
沈舟微叹了口气：“我想和他谈论下之前的事，然后做个了结。”
“有什么好谈论的？”公爵的声音骤然拔高了几分，“让那个畜生说一说，是怎么下去的手，然后又怎么毫无悔过之心的吗？”
“不，我想找他要个说法，我得找他要个说法……凭什么他在我面前用最恶心，最轻蔑的语气说出他的罪行，凭什么坏事都被他做绝了，却得不到一点惩罚？”
公爵嗤笑了声：“你说的很对，但是你要亲手给他惩罚吗？你有什么资格那么做？”
“我没有。”
“你说没有，但我不相信你，你真的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因为你现在和我一样疯，你知道吗？”公爵紧紧盯着沈舟，“你说我是个疯子，可现在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
“我没有”沈舟否认说，“至少我没真像你一样动手。”
“那你回去是要做什么？只是和他谈谈吗？”公爵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笑，“这句话有几分可信度？你自己相信吗？”
“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没那么容易关上，这不是你的比喻吗？第一个是你父亲，第二个是谁，是他的情妇？还是其他儿子？就像我曾经做过的那样，一点点做下去，最终到达不可收场的地步？”
“变成疯子的有我一个就够了，不需要再多你一个。”
沈舟顿了一瞬：“你说的对，但我还是想回去看看……”
公爵没好气说：“别做梦了，傻孩子。你如果能回去，我不就能重新拿回我的身体了？至于和你共用一个躯壳？”
“好吧”沈舟仍然试图挣扎一下，“那我真的没机会了？我真不能回去了？如果你不拦着的我的话……”
“你别想回去的事了，你想回家，我还想要我的身体呢。如果我不是我拦下你，你早就摔入裂缝当中粉身碎骨了，你都摔进去一半了，你知道吗？”
“谢谢”沈舟干巴巴地道了声谢，“不过，你是怎么把我的事情了解的那么清楚？”
“就像你获得了我的记忆一样，我也知道你的，咱们两个的记忆是相通的，可以说，被容溯推到后我并没有死，反而是以灵魂的形式存在于你的脑子中。”
公爵无可奈何说：“或者是说，存在于我的脑子中，咱们两个现在共用一个身体，就谁也别嫌弃谁了。”
沈舟终于偃旗息鼓：“那之前你怎么没出现呢？”
公爵翻了个白眼：“我的力量有限，不能随意使用，这不是看你快死了，所以才跳出来拉你一把吗？我还不想看着自己的身体灰飞烟灭。”
“你刚刚占据我身体的时候，我只想把你这个从异世界来的东西赶走，但是我尝试了很多办法都无济于事，无论我做什么，都只会从身体当中穿过。于是，我只能静下心来，看你是怎么和容溯相处的。”
公爵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当然不知道我的存在了，我只有在平静下来之后，才能进入你的脑子，操纵身体是最近才获得的能力，而且只能拿个杯子，动动手指，还都是趁你睡着的情况下实验的。不过像今天这样，能完全操纵这具身体，甚至做出违反科学常理的事，还是第一次。”
沈舟沉默一瞬：“接下来该怎么做，我还能从你的意识世界当中出去了吗？”
“随时都可以”公爵幸灾乐祸说，“不过你得想一想，回去之后怎么和容溯解释。”
“我还没想好……”沈舟垂眼，“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回去，假如我死了，你是不是也能重新回到你的身体中？”
公爵挑眉：“你不是喜欢他吗？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用我的身体和他谈个恋爱，虽然在虫族谈恋爱很可笑，不过与喜欢的雌虫朝夕相处难道不好吗？”
沈舟挪开目光：“我没那么喜欢他，而且这是你的身体，我占着不太好。”
“你死了，我和你一起消失了怎么办？我才不像你一样，做完全没有希望的事。”
公爵没忍住笑了下，又说：“不过我很期待你的表情变化，希望你在看到他的处境之后还能这么死鸭子嘴硬，毕竟眼见为实，我怎么说都没有用。
与此同时，容溯正准备前往皇宫聆听对自己的判决。
公爵的离开不是小事，容溯瞒不住，也没法瞒，与其被发现，还不如坦诚认罪，至于陛下准备如何处置他，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了。
他可能会成为第一个被处死，或者被发配荒星的皇子，容溯觉得，或许这能算得上是独一无二的经历。
临行前，容溯又看了完全由自己布置的花园，前段时间洒下的种子已经发了芽，但恐怕也就到此为止，没办法长出花苞了。
花园是由别墅前的空地改造的，是沈舟一直觉得闲置了可惜，不如随便种点花草，万一能养活，看上去也会很不错的。
而提出想法的沈舟，已经离开了。
容溯最后再看了一眼这个只生活过短短一个多月，却给他留下无数记忆的地方。在他枯燥乏味的漫长生命中，曾有这样一束温暖的炬火，他没什么不知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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