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转

　　果真如齐格所言，只花半天时间就搞定了。

　　齐格问梅雨：“梅小姐，接下来你要去什么地方？我和以宁送你。”

　　梅雨经过刚才尴尬诡异的拍照事件之后，清楚地了解了一点，以后若是齐格和时以宁同时在场，自己还是到别地儿玩去，否则肯定被低气压憋到不行。“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家。”拦下一辆刚到的出租车离去。

　　齐格笑说：“你朋友挺可爱的。”

　　梅雨的可爱，时以宁当然知道。

　　过了片刻，两人上车，齐格发动车子，转到车道上，“东西带了吗？”

　　“带了。”

　　两人一起到民政局，打算趁着今天有时间，除试婚纱以外，连同领证一同办掉。

　　到了红叶路上的民政局门前，齐格坐在驾驶座上，看看腕表，说：“12点半了，登记处的人现在午休，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并没有开车到别地去吃饭，只在红叶路上找了一家较为干净整洁的餐厅简略地吃一顿，今天的吃不是关键。说起来，等待会儿领了证，两人就是法定的夫妻关系，所以这一天应该算是结婚的日子。

　　室外温度只有二十五度左右，这家餐厅里却开足了冷气，老板可真舍得花钱。中央空调的口子正好对着他俩的餐桌，时以宁今天只穿了一件开司米长袖，菜还没上来，就已经打起了冷颤。

　　齐格发觉异样，问道：“你怎么了？”

　　“冷。”

　　齐格叫来餐厅服务员，“麻烦把你们店里的冷气开高一点。这样温度适宜的天气，你们怎么还开这么低的温度？”

　　服务员态度良好，抱歉过后，转身去跟店里的经理说。经理站在远处，朝他们这桌望了一眼，又抬头看看天花板上的中央空调，“你去把温度开高一档。”

　　真挑了一个错误的时间，吃完整顿饭，时间仍是尚早。难道要坐在这里休息，直到两点半？可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又能到哪里去？于是，两人便决定真的在此等下去。

　　“妈说咱们俩的婚房就是我原来的那个房间，这几天我睡客房，妈会找人重新装修一下，格局应该不会变，就是把床铺、窗帘、家具换一换，你有什么意见吗？”

　　他的房间时以宁第一次进去，是在搬入齐家的第一天，当时齐格在上海出差，陈阿姨带着她走进去看了一遍，并不是特别仔细，甚至连书桌衣柜都没有触摸，只觉得那间卧房挺大，颜色和他书房的一样，黑白两色，很冷硬，除衣帽间和浴室以外，还有一个内书房，不过书架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硬木办公桌和一把椅子。

　　以后便要同床共枕了！时以宁语塞。迟早都要面对的问题，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每每想起，总跟自己讲到时候再说，得过且过，如今对方已经提出口，她该如何作答？

　　过了好一会儿，时以宁说：“我没什么意见。”

　　从她答应结婚，齐格就没有收到任何出自时以宁之口的意见。这个女人对这场婚姻的顺从服从起初让他质疑惊讶，到今天已然成为麻木。果然，又是这个答案。

　　快两点的时候，餐厅里的顾客已经寥寥无几，除却他们这一桌，另外还有一人正独自用午餐。店里的服务员推开门在外面挂上一块牌子，下午两点到四点，餐厅内的素菜半价，荤菜八折。

　　从餐厅中走出，由冷到温，外加迎面一股劲风袭来，恒温37摄氏度的人又要调节一番，时以宁感觉很不舒服。

　　来到婚姻登记处，已经有两对准夫妻在那里排队了。别人结婚都是高高兴兴，脸上笑容洋溢，有些拿到结婚证后甚至是活蹦乱跳，执手相欢，唯独他俩面无表情，仿佛把这里当成了其他的机关单位，是来办企业证书的。

　　前面的人手里除了身份证、户口本，还有一个小纸包，这样的大小形状，一般都是照相馆拿来放证件照的。结婚登记还要照片！时以宁想到这点，眼见快排到他们了，还是拉着齐格走出队伍，“我们没有合照的照片。”

　　“这边有照相的地方，从这里走出去拐个弯就到了。”旁边有个小伙子提醒道，“30元8张。”

　　齐格和时以宁谢过之后，走去照相的地方。

　　结婚证上需要的是2寸的双人合照，跟拍个人证件照一样。

　　面对镜头，齐格和时以宁坐在同一张凳子上，挨近了身子，坐端正，不需要勾肩搭背，你侬我侬。照相师天天在这边给来结婚登记的新人照相，其实并无多大的新鲜劲儿。这又不是艺术照，无需多繁的修饰、多美的装扮。照片只是结婚登记所用，并不是拿来给别人欣赏。

　　照相师按快门之前，瞄了瞄对方的位置，抬起头来，双手打手势，“先生的左肩再低下一点，小姐的下巴再抬高一些。”

　　两人按照照相师的话重新调整身体的姿势。

　　照相师按下快门。

　　结婚证上的照片，来得可真快。数码照相方便省时，把照片传到电脑上，调整照片大小，复制张数，打印出来，切割照片。时以宁是平面设计师，对此类的图片处理，非常娴熟，心想这张对自己来说有重大用处的照片竟这么快就好了。

　　他们不拍那些许多新人向往的婚纱照，并无遗憾。若说结婚照，这2寸的合照也可充当，30元8张，比起劳民伤财的婚纱照，物或不美，价格却是非常廉，真是实惠。

　　登记处的工作人员把他俩的合照用胶水贴到红本本上，两份，砰砰两声，盖上印子。两人法律上的婚姻关系刹那间应声落地。自此走到哪儿，他们都有挣脱不掉的关系。

　　从登记处出来，齐格把结婚证递给时以宁，“交给你保管好了。”

　　时以宁神情茫然，全无成为新娘的欢喜雀跃，手里捧着两份结婚证，愣住了。这两张结婚证仿佛变成了两张人生的问卷，考验他俩今后的路该何去何从，走过一个红绿灯明亮的十字路口，才发现前方更有无数条路等着自己，坦途还是荆棘，直路还是弯路，不走过，无从知道，路上没有可询问的人。

　　“你怎么了？”

　　时以宁把结婚证放进自己的包包里，“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把自己嫁掉这么容易。”

　　把自己嫁了！

　　齐格心里起了涟漪。自他二人决定结婚以来，仿佛并不是男婚女嫁，而是人生的一场合作而已，就如他在生意场上就某项工程跟别人商谈过后比较过后权衡过后，终至签下合同。

　　把自己嫁了，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女人向一个男人的托付终身。

　　上车后，齐格眼睛朝向前方，看着挡风玻璃外的马路，“好歹也是结婚的日子，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纪念一下？”

　　是“纪念”，并非“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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