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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醉
瓷碗应声落地,碎了一片。
黎锦光惶恐不安地站起来,止不住向阎贺云表达歉意。
阎贺云却第一时间翻看他的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发现并无大碍,这才放心,拉着人重新坐好,抬头扫视突然出现的男人,沉声道:“别吓着他。”
魏新顿时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喂喂喂,咱们分开才短短几日,你就这么快喜新厌旧了!”
魏新故作伤心状,痛心疾首的控诉。结果发现这人压根就没理他,还在不停检查那被吓到之人手心手背,小心护着的模样让魏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他午时收到刘羽宁的消息,说几人聚一聚,要去饲马园遛马,结果他被要事缠身,好不容易这会儿才赶过来想与老友喝上一杯,结果人家佳人入怀,看都不看他一眼。
“重色轻友,天理难容!!”
魏新摇头晃脑地控诉道。
黎锦光身为男宠,自然要为自家将军打圆场,遂起身恭敬一礼,饱含歉意地开口道:“都是我的不是,将军也只是被我惊吓到了,既然将军和友人相聚,那我、那我便下去和大家一起吃。”
说完就想仓皇逃走,脸蛋儿都羞红了。
却被阎贺云一把拉住:“你去哪,就在这里就好,不是外人。”
“对对对,你不是外人。”魏新笑眯眯地扶着脸颊,打量这两人舍不得来舍不得去的模样,“我与阎大将军乃是旧识,并无大碍,你快留下,不然他这顿饭怕是都吃不好。”
黎锦光听了这话,脸更红了,桃花眼水光潋滟,就着阎贺云的手又坐回椅子上,却依然小心翼翼地握着大将军的手,似紧张似无措。
殷红的唇紧咬着,眉眼低垂,两扇睫毛似羽翼抖动,月光之下顾盼生辉,却更有无限勾人般风情万种。
阎贺云的眼皮当即就不正常的跳了跳。
等到那双灵动桃花目微微上扬,清泠泠的眸子落到阎贺云的脸上时,阎贺云脑海里有根筋似乎当即就是一断,手中握着这人的力气陡然间大了不少。
就连魏新一开始都抱着嬉闹的心态,此时此刻却不太自然地垂下了眼,目不斜视饮了口杯中酒。
要命要命,魏新心道,此等人间尤物,也难怪连阎贺云都逃不出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屋子气氛陡然一变,精明如黎锦光都一时摸不着头脑起来,不过看似气氛已然僵住了,便自发提议去叫掌柜的再添一副碗筷。
“将军先和友人吃着,我稍后就回。”
黎锦光轻声说着,慢慢挣脱开了阎贺云火热的手掌,趁着此人失神之际,出了屋子。
屋内雅间顿时变成了两个人,阎贺云也恢复了平静,却没有一人主动开口,都有默契的撞了撞酒杯,连饮好几次。
魏新似乎想说什么,临了又没能开口,只拍了拍阎贺云的肩膀,最后笑了一声。
魏新道:“他就是……我那日说的那人?”
阎贺云淡淡嗯了一声。
魏新笑道:“那日我没看清,今日倒是让我开了眼界,也难怪你……罢了,此人性情如何?”
阎贺云晃了晃杯中酒,沉声道:“他胆子小,你日后出现别神出鬼没。”
“嘿,这就护上了。”魏新话音一转,也颇多了几分认真:“不过此人倒是没什么污点,这些日子我又派人去他老家打探了一番,村民说他从小就不怎么出门,脾气又软,十几年前被几个外地人抱到杨家村抚养,也没见过他父母,身世姑且算是可怜。”
魏新道:“据说那日你班师回朝,途径杨家村,他便对你一见钟情,想了各种方法才拖了关系进了将军府,除此之外,我还没找到他与你有关的故事。”
言外之意就是此人暂且无害,没有哪方面显示这人是受谁指使,刻意接近的。
听闻这些,阎贺云神情渐渐一松,嘴角也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不过话说回来,他长成这般模样,平时还是少见人为好,恐生事端。”魏新说完这些,就没再开口,点到为止。
没成想却换来了阎贺云云淡风轻地一句话。
他道:“无妨,他想怎么过都随他,我守着。”
话外之音不言而喻,就连魏新都止不住投来一眼又一眼。
不得了,陷入情网的人果真不得了。
魏新幻想了下如若也有这么个绝色佳人一心一意这么对他……他大概也不见得能比阎贺云清醒多少。
两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后,外头圆月早已挂上了树枝头。
魏新辞别了两人,借着夜色一转身便已不见了踪影,阎贺云也带着黎锦光上了回府的马车。
黎锦光瞧着大将军似乎有了些醉意,回去的路上不断揉着额角,闭目养神。
黎锦光的小心思难免又活跃起来。
他今日已沾了大半身的阳气,通体舒适,连带着心情都止不住的好,这会儿手中还留着大将军的温热,黎锦光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回报回报他。
踌躇半晌,黎锦光刚想开口说要不要让他给按按,虽然他没给人按过,但这东西掌握技巧大概不会很难,结果嘴巴还没张开,马车便已停了下来。
程启在外边出了声音:“将军,咱到了。”
黎锦光遗憾非常的小小叹息一声,看来自己没这个机会了。
不过依然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亲近的行为。黎锦光上前两步,主动搀扶起阎贺云,让他的肩膀搭在自己背上,扶着人下了马车。
“将军的卧房在何处?”黎锦光目光天真的问了一嘴,还补充道:“今日将军照顾我良多,我想把他送回卧房。”
程启一愣,下意识就给人带路,边在前面走边目瞪口呆地回头。就见他们平时在军营跟兄弟们拼十坛酒都面不改色的将军,这会儿正脚步虚浮,把自己一半的重量都压在旁人身上,闭着眼睛,似醒非醒。
程启觉得自己的表情大概有点一言难尽。
阎贺云的院落果真比自己住的那里奢华了许多,不过都这么晚了,他还担心黑犬将军有没有吃好饭,自己也不好跟大将军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便把阎贺云交给了目瞪口呆傻里傻气的程启。
黎锦光轻轻柔柔地嘱咐道:“将军今日喝多了酒,夜里记得叫人备上一碗醒酒汤。”
程启吭吭哧哧地点了个头,意思是知道了。
这一路上刘羽宁已经把这人利害关系都跟他说清了,这会儿他这眼睛都不敢往人家那落,生怕将军一个醋意,找块黑布蒙了他眼睛。
黎锦光这回放下心来,目露一笑,转身施施然往自己的小破院子走。
程启还想着把将军往屋子里送呢,结果这人前脚刚走,他们将军便面无表情地站直了身体。
程启扭头一看,将军眼神清明,哪里有一丝丝的醉意?
阎贺云沉声道:“回去休息吧。”
“是,”程启下意识听了命令往出走,临走前又想起回头问了句:“那,醒酒汤还给您送来吗?”
阎贺云没回答,只给了他一个看傻子似的眼神。
程启却松了好大一口气,直拍自己胸脯,道:“属下就说将军何时醉过,那行,属下这就回去休息,将军也早点睡。”
了却一桩心事,程启没烦没恼的回去了。
夜色朦胧,阎贺云一人站在院内木门处,目光瞧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嘴里轻而又轻地叹了口气。
“既然关心我,为何不主动留下陪我。”
阎贺云觉得自己这一晚注定不会睡的好。
郁闷的。
天色已晚,黎锦光披着衣袍脚步匆匆地往自己小院子赶,虽说夜深露重,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但他惦记屋子里的小汤圆儿和黑犬将军。
他没当过谁的主子,平时又和阿大一直以家人相处,所以这会儿他还惦记着新来的小厮是不是都困了,孩子年纪看着小,该睡觉就得去睡觉。
赶到自己那个小破院子时,屋内果不其然点着蜡烛,影影绰绰,他看见一个人影正蹲坐在外面,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止不住打瞌睡。
黎锦光暗暗想,下回再出去这么晚,可得要提前告诉小汤圆儿一声。
走进几步,叫了他一声:“小汤圆儿?怎么不回去睡。”
袁安猛然间瞪大了眼,睡意全无,拍拍自己肉乎乎的脸站起来,还脚步不稳的栽了一下。
“回主子,”袁安傻呵呵一笑:“小的夜晚就在这守着您,您夜里有什么事,叫小的一声就好啦。”
黎锦光听见这话,便沉了沉脸。别说他有手有脚,就算真有什么事也不至于让一个孩子给他守着夜,当下语气便严厉了些:“胡说什么,你年纪还小,该休息就去休息。”
袁安低头喏喏的,不发一言,以为自己哪里不合主子心意,想法子赶他呢。
他不想丢了这么好看的主子。
袁安忍不住憋嘴,掉了两颗眼泪珠子。
黎锦光扬了扬眉,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孩子哭什么?
“哭什么,让你去睡觉还能是害了你不成?”
袁安局促地摇摇头,委屈的不行,“回、回主子,小的粗笨,也是第一次贴身伺候主子,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好,求主子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吧,小的一定改......”
黎锦光听完就无奈一笑。
上前两步,黎锦光摸了摸袁安圆圆的小脑袋,嗓音清亮又悦耳,道:“别胡思乱想,我明个一早还要你替我准备早膳,我这人夜晚一向安静,我让你回去睡就回去睡,可记得了?”
袁安愣愣抬起脑袋,傻乎乎地问:“不是不要小的吗?”
黎锦光浅浅地笑:“当然不。”
月光之下,黎锦光逆光而站,凉风吹来,墨发微微浮动。眉目如画,一张脸似嫡仙般艳丽俊美,袁安又一次看呆了眼。
他想,他家主子果然世上第一好看,心地还如此善良,他就没听说过谁家的贴身小厮不用站在门外守夜的。
主子让他早点睡觉。
主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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