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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美善
“韩因哥哥,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你啊?还有,为什么我的眼睛好痛啊。”
这句凄惨的话牵动着韩因的心弦,他赶忙握住音榛的手,热切回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你眼睛怎么了?”
“她眼睛还是好的,两个眼球都是好的。跟那双腿一样,没办法了。”小黑不无悲伤地说。
一阵绝望袭来,仿佛千万只黑蝗虫齐刷刷飞来袭咬她的内心,巨大的痛苦使得她险些晕厥,她手从韩因手中抽出,有气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呆呆地说:“如果,那时候没有出去就好了……”
可怜的是,她眼角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殊不知这简单的一句话正在韩因心中掀起洪波巨浪,扭曲的自尊与无情的挫败使得他内心急速催生出一股黑色的仇恨,这仇恨在他胸膛内冲撞,使得他十分难受,亦致使他急于寻找到一个可以归因错误的对象。
他将这一切怪到小黑头上。他怪小黑不该离开,既然他的主人让他好好保护他们,那他就应该寸步不离地守护在这里,如果他没有离开那一会儿,他们也不会擅自下山,更不会遭遇敌人的毒手。这一切,都是小黑玩忽职守的错!
于是他成功将仇恨嫁接到了小黑身上。
但他什么都没说,从音榛说出那句话起一直保持着高贵的沉默。屋内安静,如同墓穴。
小黑绝想不到他已开始在心中怨毒自己。
下午,雨水确乎止息了,天上浮现一抹明艳的红,七种颜色层次分明。小黑依旧蜷缩在书架下睡觉——他得多睡觉,这样才好恢复。而且屏障效力减弱了,他得快点好起来,加固屏障,保护音榛他们……
同样是下午,音榛卧在地上,气若游丝,突然开口:“我……我好饿啊。”
闻言,坐在他旁边的韩因心中一动,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音榛又拖着哭腔说:“饿死了也好,省得再受罪了。天哪,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这时,韩因忍不住了,他摇了摇音榛,使她清新了些,他便低声问她:“音榛,音榛,你想吃面包吗?”
听到面包,她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从困在这个鬼地方起,她从来没有吃过一块面包,日常的食物都是小黑或者韩因从学校职务人员自己开辟的菜圃里偷来了,他们极少出校门。
她果断地点点头,又问:“你出去弄吗?”
出去?一听到这两个字韩因就一阵后怕,他可不敢再出去当靶子了,就是真要出去,他也要确保外面百分百的安全,这次他走运没什么大伤,但保不准下次就落得音榛那样的下场,那可太惨了!
于是他摇摇头,更加压低声音说:“我们现在,不是有现成的帮助者吗?”说时,他看着并微微指向沉睡中的小黑。刚好,他也饿久了,此时正是垂涎欲滴。
音榛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抗拒:“不,不,那可是小黑啊!我们不能让它冒险,它帮了我们很多。”
“你清醒一点!”韩因断喝,仍是压着声音,“再怎么说它都是一只猫,真正的绝境下,人只求保命,一只猫有什么金贵的?还有,你不知道吧,它是灵体,修炼到中等能肉白骨,活死人,吃了它,不仅你的腿、你的眼睛都能复原,说不定还能继承它的法力。而我,我若吃了它,法力肯定能大幅提升,到时,我们还怕逃不出去?它这么厉害,天知道它是多少代的灵体了。”
说到后来,他都有些激动了,眼中竟是掩饰不住的贪婪。
音榛静默着,大脑陷入了空茫。她竟不知道该听从谁了,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这样是不对的,但韩因的话听来似乎也不无道理。
见她沉默,韩因又说:“你想想你残废的腿,还有你烂掉的眼睛,你不想好起来吗,重新做回有个正常人。”
“不行,路西如果知道了……”这句话她声音明显低弱了下来,她内心已经开始向韩因倾斜了。韩因便知道自己完全可以说服她。
于是他加大火力:“路西?你不是喜欢他吗?那你觉得他能接受你现在这个样子吗?别说他了,就是雨晨,如果有一天他回来看见你这个样子,内心会做何感想?你想过没有,拿一只猫的命,换我们两个的安全,绝对合适,就是他回来,也不会责怪的。”
她本是棉花耳朵,白纸心性,极易相信别人的话,被韩因这么一蛊弄,轻易便将内心那点道德感与良心抛到爪哇国去了。更何况,韩因说的每一个字,都悬在她的诱惑点上。
“那……路西回来,我们该怎么说?”她内心忐忑。
“就说,小黑为救我们牺牲了。没事的。”他拔出佩刀。
“那……好吧……”她一下松软了下来,躺在地上,心想:一切随韩因哥哥去吧。
可惜,这时没人看到韩因露出的凶狠的目光,这时,褪去了彬彬有礼、沉默寡言的外装,他展现出了淋漓尽致的猥琐、阴狠、贪图以及小人得志的丑恶模样。
他的刀割断了小黑的喉咙,温热的血浆大肆淋漓下来,在地上流成铁栅的图腾。
然而小黑还没有死,它睁开了眼睛,“喵喵”叫了几声。
就这几声衰弱凄凉的哀鸣将行凶的韩因吓了一跳,他赶忙又猛扎了好几刀。小黑终于死透了。他素白的双手也终于红透了。这时他咧嘴而笑,笑得得意而狰狞,可惜没有声音,没什么感染力,不然若教屋外的鸟雀松鼠听见了,定然不寒而栗,坠下树木。他才能享受恶人之巅的不以之乐。
猫肉有些柴,不过不难吃,但不知为什么,音榛总嚷嚷着苦,吃了几口就开始反胃作呕。他想,可能是因为他烤得有些焦了。不过,这也怪不得他,这条件,能烤熟就万幸了,要知道,他不敢出去,连生火的树枝都是从窗口攀折的。
道德本是由一层一层底线抬起来的,压在最底层的是动物贪婪、自私、善妒的本性。
神高高在上,人在下土仰慕,飞禽走兽低低在下,人眼中多生鄙蔑。仰慕,为何不仰慕?那是视为美与善与好的总和。信仰应当是那种,纵然明白人总不能达到那样完全,却总愿意朝那美善的总象无限趋近的一种力量。
人会迷失美与丑、善与恶、是与非吗?会啊,怎么不会。愚蠢像一种瘟疫,在每一个朝代的土地上都大肆盛行。对了,智慧,本也是一种美德。
这天,路西看见了紫夜雪,他上前几步,对紫夜雪说:“你住在哪里?跟我回家吧。”
紫夜雪看了看他,点头说:“好。”
路西就这样将紫夜雪带回了他和小黑、小白的寓所。对了,小黑在灵界有认识的人,所以小黑能活很久很久。
第二天一早,得知紫夜雪要去上学——他上学是为了了解这个时代人类的生存状态——路西就为他准备了一份便当,便当最表面是一个煎成爱心形状的鸡蛋,鸡蛋下方还有一些炒熟的蔬菜。然后就是白米饭。
路西这天穿着一件淡棕色的上衣,头发剃得很整洁,鞋子是一双黑色的夏季球鞋。午饭时,他到紫夜雪教室旁走来走去等候着紫夜雪。待紫夜雪下课走到门口,他就走到紫夜雪旁边,默默地看了紫夜雪一会儿。紫夜雪对路西笑了一下。
“你也在这里上学?”紫夜雪问路西。
“是啊,你要和同学们放好好的。”路西劝说紫夜雪。
紫夜雪问路西:“你今天上了什么课?”
路西回答:“历史。”
“我今天学了人文。”紫夜雪说。
“去唱一唱赞美诗吧。”路西提议。
他们一起来到了学校的一个音乐室。音乐室中的地面上铺着一块块方形白瓷砖,窗户高高地耸立着,传来蓝天的样子。室内有两架钢琴、几把提琴、几座古筝还有一个供人休息的圆木桌和布置在圆木桌旁边的椅子。
于是很自然地,路西弹起了钢琴,紫夜雪引吭高歌。
“弟兄啊,”路西说,“你让我感到多么亲切。”
“我们的神,必眷顾我们千代万代。”紫夜雪感动地说。
那时候,有一些蒲公英飞散在音乐室之外的草地上,有一些从窗户的玻璃打开的地方飞进了室内,和音符一起共舞。地上也有一些阳光。
这是多么美丽的时代,二人心中在同一时间升起这样的想法。
赞美啊,赞美啊,赞美的声音抵达天际,恩典正从那里降临。
那称为永在的,祂看见了我们的诚心了。
那称为永在的,实在看见我们的诚心了。
仰起头来啊我们要仰望那施慈爱给我们的大能者。
祂的爱直到万代。而且极其的宽广。
伯利恒啊,要记得祂的恩惠!
那天上的众星啊,要纪念祂的所为!
我们的灵啊,要常为祂欢呼,从古时直到今日!
因我们在世上的年月,在祂手中晶莹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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