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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本以为投奔了一处安稳之地,结果竟是吃人的地方。
小和哭累睡着了,抱着石默涵的小腿,睡得像个找到安全港的兽,团缩着身体,哪怕逃进梦里,也躲不开让他惊恐的东西。
石默涵睁眼到天明,眼底布满血丝,楚荣察觉到他的紧绷,挨到他的身前,用嘴巴叼着他的头发轻轻扯,也不知道返祖了哪个动物祖先的习性,扯得石默涵的头皮发疼,但也换回了他的神志,看着担忧自己的楚荣,石默涵对他笑了笑,将头靠在了身旁结实的肩膀上。
他很累,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理上的,他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想到逃出去的办法。
如同一个死局,他们被关在一口铁锅里,锅上盖了盖子,下面烧着烈火,火焰狰狞出一张脸奸笑:小样,一个都别想跑。
脚边传来动静,小和醒了。
他先是抱紧石默涵的腿,身子崩的紧紧的,然后慢慢的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逃了出来,这里很安全,没有人被吊起来,从脖子处往下扒皮,更没有血顺着光洁的石面流到牢房里。
小和很虚弱,作为即将被宰杀的菜人,会饿上两天清肠胃,这段时间只给喝水,小和连饿带吓,拼死逃出,没病倒全仗着身体素质好。石默涵搓了小半碗糙米,递给小和一捧:“嚼了吃吧,现在不方便生火。”
小和惊讶的看着手里从来没见过的粮食,呆愣了一会儿,失神的说道:“你,有吃的……”
小和粗糙的手指扣着碗边,头也压得很低。
石默涵被他这句话说的面红耳赤,他身上有粮,还接受村子里人那么珍贵的口粮,被当事人知道了,确实尴尬,虽然他已经用肉偿还,可还是有种骗了别人的感觉。
石默涵憋得满脸通红,手指紧张的跟衣服卷在一起,张嘴刚要解释,小和突然打断了他。
“也对,你一个少年郎,带着个傻哥哥,总要藏个心眼。而且你对我们也挺好的,我理解。”
石默涵松了口气,笑道:“谢谢你,小和。”
小和:“谢什么啊,你又没错。”
石默涵忍不住扬起嘴角,他见小和快吃完了,又搓了一些给他,自己也吃点垫垫肚子,楚荣已经啃起了肉,倒不需要他操心。
吃过饭以后,三人转移了地方,他们先去城门口看了眼,发现城门紧闭,门前聚集了不少人,均被把守城门的侍卫撵了回去。
此路不通,他们立刻回了城内,城门口重兵把守,于他们不太安全。
城里也乱起来了,城主府果然没有发粮,百姓确信城中真没粮了,顿时就乱了起来,发生不少□□的恶事,闹事之人均被城主府的人带走,被砸抢的人家对抓人的侍卫千恩万谢,石默涵和小和却知道,抓走的人恐怕再回不来了。
小和害怕的躲进巷子里,石默涵追上来的时候,他抱着自己蹲在角落发抖,脸都没了血色。
石默涵蹲下来,他嘴笨,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拍着小和的肩膀,希望这位朋友能够挺过来。
“如果……”
小和突然开口:“如果有很多很多的粮食,村子里的人就不用死了。”
石默涵的手一顿,小和已经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声音比刚才都用力了几分:“默涵,你给我吃的那是什么?是粮食吗?我从来没见过这种粮食,是你们那边的城池特有的食物吗?它的产量如何?好不好种?你手里,有多少粮种?”
小和激动起来,一把抓住石默涵的手,用力之下,将石默涵的指尖都握白了,石默涵吃痛的皱起眉,小和此时看他的目光跟要吃了他一样,石默涵心里一紧,本能的升起恐惧,这样的小和,跟他认识的小和,完全不一样。
突然,小和整个人被踢飞出去,楚荣愤怒的低吼着,如同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怒兽,要撕碎入侵者的喉咙。
“楚大哥!?”
石默涵惊呼一声,抱住楚荣的腰,想要阻止他冲上去胖揍小和,可惜没用,楚荣力大无穷,他这个小身板,直接被拖在地上爬。
小和吓得尖叫,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对石默涵哭:“你哥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动手打人。”
石默涵也不知道,但为了小和的小命,只能拼命阻拦突发发狂的楚荣。
是没吃饱还是小和闻起来太香了?
都不是,是小和的举动让楚荣误以为他要攻击石默涵。
楚荣那要吃人的目光,把小和吓得尿了裤子,哭哭唧唧的瘫在湿泞里爬不起来,抱着脑袋干嚎。
石默涵真怕他把巡逻队给嚎过来。
石默涵抱紧楚荣,整个人扑在他身上不停安抚,千钧一发之际总算将楚荣给安抚下来,此时,楚荣的爪子已经拽住了小和的头发,下一部就是干爆他的头。
小和捡回一条命,石默涵也吓出一身虚汗,回头对小和说:“千万别碰我,我哥护犊子。”
小和惨哭:“我哪儿碰你啊,我就激动下。”
石默涵讪讪笑着,可不是嘛,但我哥不懂啊。
楚荣不待见小和,小和也不敢靠近石默涵了,俩人离得老远担心村人的处境。
若是没有粮,村子里的人必死无疑。
石默涵垂下眼,摸了摸自己的右手。
夜里,找到新的藏身点,小和疲惫的睡了过去,楚荣霸道的搂着石默涵,摁在自己怀里。
有楚荣在,石默涵安心的进入空间。
几日过后,空间稻苗长高不少,被掐死的虫子拌进地里直接做了肥料。
他在空间里找了一圈,果然见到小世透明的风身缠着田地中央的初代水稻,初代水稻长得是水灵,叶子和稻杆始终都是翠绿的,不见败落,甚至现在又生了稻子。
小世发现石默涵进来了,飘着来到他身边,抱怨道:【为何这么长时间才进来?地里的土该松了,草该拔了,水该浇了,你还想不想拯救世界了?】
石默涵:“我就是来找你拯救世界的。”
小世:【?】
石默涵简单将外面的情况一说,道:“没有粮,义德城的人早晚都得死,城主封了城门,我也逃不出去,救人救己,都得需要一批粮食,小世,你有没有办法?”
小世:【……】
小世:【你当我是神仙?变出一批粮来?无中生有的事儿我可做不来。】
石默涵皱眉,不死心的追问:“真不能变吗?”
小世:【不能。】
石默涵失望的叹了口气,“哎,这个空间要来何用。”
一阵狂风将石默涵卷上天,天旋地转,石默涵瞬间失去身体的控制,他被狂风卷着身子在空中三百六十度的轮了一圈,轮的他头晕眼花,措手不及,小世踩在他的身体上暴躁道:【我就是一个走种田救世、朴实路线的空间,哪里有无中生有,隔空取物的本事。你才是强空间所难,枉我还以为你是个善良纯真的小天使,你居然说我没用!!!】
石默涵连连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小世哼一声,放开石默涵,石默涵握着脑袋缓了一会儿,才将发胀的脑袋拯救回来,他飘在小世身边,对它说:“跟我一起赶路的村长死了。”
暴躁狂舞的风突然一顿。
石默涵:“你曾跟我说,不久以后,天下灾荒,兽不存一,人相食。你选中我,便是要我帮助这个世界的生灵度过灭顶之灾,而义德城若是再没有粮食,不过几日,就真要出现人相食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所以想要问问你,想看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帮帮他们。”
“而且。”石默涵看向小世,凝固的风勒出一道道风痕,勾勒出幼小的轮廓,似某种兽,石默涵眨眨眼,盯着这只小兽,诚恳的说:“我也快顶不住了。”
小兽一愣,扭头瞪他:【你在威胁我?】
石默涵盯着小兽,呼吸都轻了起来,他摇摇头,说:“我说的是实话,我没有什么战斗力,楚大哥虽然是鬼人,但也抵不过整个城主府的能人异士,看义德城城主那做派,吃人也会想从城外的人开始吃,小和他们那几个村子不就是被当做储备粮抓起来的吗?这种情况下,我肯定活不下来。”
石默涵说的是实话,分析的也很对,小兽蔫吧的低下头,头上的小角都显得无精打采,突然,风动了起来,刚凝出的小兽瞬间化入风里,无影无踪,小世的声音在风中响起:【好吧,你说的有理,我便破例帮你一次,毕竟你若死了,我还得费事再找一次纯善之人。此空间被你种下祖始稻,稻归我本体,我便给你足够义德城度过此难的稻谷,但你必须付出代价。】
石默涵:“什么代价?”
小世懒洋洋的说:【放心,要不了你的命,只是让你受罪一些时辰。】
石默涵点点头,性命保住了,受点罪就受点罪吧,只是。
石默涵突然说道:“别给我稻谷,给我米粉吧,来义德城的路上,我遇见过一对老夫妻,他们见过我拿出的稻谷,若是这次我拿稻谷出去,恐怕会暴露我,所以将稻谷换成磨好的粉末,充作麦粉,也能遮掩下。”
小世叹息:【麻烦!】
石默涵笑了,他抬起手在风中轻轻抚摸了两下,也不知道自己摸的是小世的头,还是屁股。
小世缠着他的手指绕了两圈,便抛下他去找祖始稻玩去了,翠绿的祖始稻伸出两片叶子,抱住了风。
石默涵这次看的清楚,他上一次确实没眼花,他种的这颗初始水稻,也是活的。
暗暗吸了一口气,石默涵早早离开空间,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整个人竟然都缩在楚荣的怀里,屁股下是他结实的大腿,楚荣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有力起来,惊喜的低下头,撞进石默涵懵逼的双眼中,他低下头,舔了一下这双眼睛,用鼻尖亲昵的蹭着石默涵的脸颊。
小食物的生命力又强壮起来,太好了。
石默涵还不清楚,自己每次进入空间,身体的生命特征就极其接近死亡状态,上一次楚荣以为他死了,才想着趁着新鲜把尸体吃掉,只不过啃啃咬咬的,始终没下得去嘴,也幸亏如此,石默涵出来的时候,没面对断肢残躯的自己。
这一次,石默涵再次出现生命衰弱的情况,楚荣却将他护在怀里,忐忑的等了半夜。
这个姿势并不舒服,石默涵想要下来,可刚一动,就浑身一僵,一股窒息感用上喉咙,不管他怎么用力呼吸,都吸不进一口氧气。
嗓子干渴的要裂开,皮肤有眼可见的失去水分,变得干枯褶皱。
石默涵痛苦的捂着嗓子,惊恐的看着身上的变化。
他突然意识到,这就是小世口中说的惩罚。
他要在窒息中忍受着浑身水分彻底蒸发的痛苦,这痛苦简直能将人逼疯,他抓挠着嗓子,将枯树皮一样的皮肤挠出道道血痕,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嘶哑声响,他感觉嗓壁黏在了一起,就像吸管被人从中掐住,将外部与内部彻底掐断,他甚至能听到五脏六腑的缺氧下的悲鸣。
这惩罚,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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