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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许久,她亦是看着那红窗外的雪,说道:“阿珣,我想念娘亲和阿爹。”
他浅笑不语。
她又嗔怪道:“阿珣。”
他冷了眸子,“你回家,姑姑不知又要派我的多少不是。你回来之后,必定又要翻天覆地的闹一场。”
她皱眉,“你冤枉好人,我何时跟你闹了。你也不用如此埋怨我娘亲,我知你还只是惦记着叶妃的事情。”
他不语,她只当是一语中的,冷哼一声道:“我懂得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要享齐人之福。你只管说就好,我成全你,你何必又拐弯抹角的拉扯上许多无辜的人。横竖我已是不信你的话,什么矢志不渝,一生一世,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我哪能指望你做世间痴情的男子。你是一国之君,尽管把天下倾国倾城的女子都揽入怀中,好好宠幸一番,才算是合了心意。”
他不语,只是不想要和她吵起来。她却是不依不挠,流泪逼问道:“刘珣,我是不是说出你的心底话。”他只顾饮酒,她夺过他手里的酒杯,扔到地上。
他恼怒至极,冷眉看她,她瘦弱的身姿颤抖着,他不觉又心软,浅笑道:“阿初,我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坏。”
她懂得他的坏心思,却是不想中了他的诡计,说道:“你深藏不露,做坏事都不留尾巴。”
他却是有了意趣,问道:“我怎么对你坏了。”她自知自己斗不过他,只得恼怒道:“你油嘴滑舌,扯谎骗人。”
他不答,只深深看着她,浅笑道:“阿初,我记得你喜欢吃那玉带街的糖人,我买给你。”
她敛了眼角湿意,说道:“你的太监、侍卫、官员买的,我才是不要。”
他回道:“你信我,我明儿下午出宫一趟。”
她亦是狡猾,问道:“你出宫做什么?”
他淡然说道:“机密之事。”
她却像是抓住他的小尾巴,质问道:“刘珣,你是不是耐不住宫廷寂寞,想要去逛妓院?”他不答,看着窗外偷笑。
她以为他不答就是默认,着急说道:“你不要受了那些无耻小人的挑拨,无端去那些烟花之地。被人抓住了把柄,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反问道:“阿初,我记得你从未出宫,你怎知我要去妓院,听谁说的。”
她瞬间羞赧不已。他又浅笑道:“我怎会那么糊涂。我只是和我的探子约在杨家巷的茶楼见而已。”她笑。
终还是出了事情。
他在茶楼被行刺。纷涌而至的死士向他逼近,刀剑无情,招招毙命。他自幼习武,底子不薄,杨豫又拼死护他,他才算是死里逃生。回宫后,震怒。林将军跪倒在地,簌簌颤抖。他冷眉吼道:“查不出罪魁祸首,我要了你的狗头。”林将军瑟瑟领命出去,他独自在那殿堂之上踱来踱去。他去茶楼的事情,无人知晓,胡公公也是被蒙在鼓里。杨豫是他的好兄弟,自是不会背叛了他,到底会是谁,想要致他于死地,到底是谁,出卖了他。他皱眉思索,敌在暗,我在明,他倒是拿不定主意。
全城戒严,追捕逃犯。
行刺之事,宫里人不知,她亦是如此。
事情不久有了下落。林将军却是进宫觐见,他迫不及待。林将军却是跪在地上低头不语,他恼怒至极,吼道:“到底查出了什么,你倒是说啊。”林将军终是抬首,犹豫回道:“皇上,臣据杨将军绘罪犯画像,追到那矮短身材的皇甫夷,他曾是文大人的幕僚。文将军待他不薄,曾将江南一座老宅送他。只是到底是遵了谁的命刺杀您,他闭口不说。”
他心思一沉,偶然想起自己到茶楼的事情,文杏也是知晓。不觉眉间多了肃杀之意。那林将军又道:“臣下还曾得知文大人最近半年多次和边境刘戬将军书信往来。”
他长袖一挥,“下去。”
杨将军退下,他却是坐到那龙椅之上,黯淡眼神,锥心刺骨的痛。为何伤害他的,都是他最爱的人。
既是如此,他已经等不到事情的水落石出。
杨豫却知此事必有蹊跷,只是到底是哪方势力,一点头绪也没有。派去暗查的人或是被暗杀,或是失了踪迹。此次真的是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不得不防。看着他已是乱了阵脚,不觉劝道:“皇上,您不要意气用事,此事尚悬疑未决。如此,恐是错杀无辜。”
他冷哼道:“这世间,我再想不出有谁如此的恨我。我心意已决,你们休要再劝。”
杨豫又是说道:“皇上,您有无想过皇后……”
他凄楚的笑,“她恐已是迫不及待想要我的命,然后嫁给刘戬。”
杨豫却又是拼死劝谏,他应允。
只是那奸臣想要谋得刘家的天下,必是有一番天衣无缝的计策。他们已是在那丛林深处设下陷阱,只是放出那笼中的狐狸当成诱饵,引得那人走到这茂密处,然后稳稳妥妥的掉到这陷阱之中,痛苦挣扎。这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不久,林将军又是擒得皇甫夷的家眷。那金钗乌发盛装打扮的妇人听闻自己的夫君犯了如此欺君之罪,是要满门抄斩。性命不保,自是没了节操,只得说道:“大人,贱妇夫君哪里会有谋害皇上的胆子,他只不过是受人恩惠,听人差遣罢了。您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文大人。”
林将军心里有了底,如实回禀给他。他兀自到地牢,见了那妇人。妇人若是没摊上这回事,哪里能见得着皇上的面。可既是如此,她更是小心的奉承,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不敢抬首看他,却是一股脑把皇甫夷曾教她的话说出来。她想着,如此,皇上真的是要感激自己,放自己一条生路,只是没想到如此会死得更快。
他又命林将军对那忠心耿耿的像条狗的皇甫夷严刑拷打,想要问出一些事情。无奈那可怜的皇甫夷被吊在刑架之上,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痛苦不堪,却还是死守着那秘密。
有时,这世界上的人,执着于一件事情,就像是中了蛊毒,任你如何刁难,死亦不惧,执拗到底。
那皇甫夷或是此等人。相貌丑陋,却是练家子,一身登峰造极的武功。忠心,在谁的手下做事情,必然誓死相随。文起曾重用他,只后来感情渐渐转淡,没了来往。那些想要篡权的人,也正是看中此处,才是谋划了如此的戏剧。偏他又有有相貌却无操守的老婆,正是促成了此事。
皇甫夷越是如此的死守秘密,他越是怀疑。
一切都在瞬间悄然发生。
文起以谋逆之罪名被诛,长公主悲痛难以自抑,三尺白绫悬梁,魂归西天。
她得知这一切之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昏倒过去。
他尚不罢休,那狠冽的眸子,是肃杀,是疼痛,是绝望。他如何没有想到,他剖心置腹死心塌地爱着的女人,竟是如此的狠心,背叛了他,想要置他于死地。回忆,耳鬓厮磨,已是最惨痛的讽刺。他瞬间觉得自己是世间最傻的人,卑微到尘埃里,却还是换得残酷背叛。
他到文信宫,她正坐在窗前,目光呆滞,傻傻看着窗外。他冷笑,她或许恨爹娘被杀,或许恨那死士不够狠虐,没一刀刺死自己。他真的想要撕开她那虚伪的容颜,看看她的心到底有多残忍,有多歹毒。她如此的想要自己的命,不就是在痛恨着自己罢黜了她的父亲,不就是恨自己放逐了她的阿戬。
大难临头,悲痛至极,却是多了几分淡然和洒脱。
他站在不远处,循着她的眼神看窗外,苦笑道:“阿初,你到底有多恨我,才那么的盼望我死去。”
她在经受悲痛后,万念俱灰,却也醍醐灌顶,懂得一些道理。她毕尽一生所执着的,爱情,在一些事情之前,是如此的苍白空洞。可悲的是,她在伤痛之后,才是懂得。
她又想着,他既是如此的想,那自己何不如他所愿。
她冷然说道:“是的,我恨你,恨不得你被千刀万剐,恨不得你粉身碎骨,落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生还。”
他愣住,许久,凄楚说道:“我到底做了何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到底做了何等的孽,你才想要我如此。”
她道:“你没有,你很好。只是我很讨厌你,我或许更爱阿戬。”
他的心钝痛,笑道:“果真如我所想。我死之后,你再嫁阿戬,一样可以享这世间荣华富贵。”
她轻笑道:“我如此说,是不是又要你恨上阿戬,你生性狠冽残忍歹毒,又要对阿戬痛下杀手了。”
他眉间一冷,她又道:“你如此的昏庸无耻,听了卑鄙小人的谗言和挑拨,就要大开杀戒。刘家的天下,迟早会败落在你的手里。”
他心思一沉,恨极,咬牙切齿的说道:“文杏,你这个歹毒的妇人,你信不信我现下诏杀了你。”
她浅笑,他冷哼道:“你休想,我要留你在世间,慢慢的折磨你。我要你看着刘家的天下如何在我的手中繁荣昌盛,流芳百年。”
她道:“我等着看你荒淫无耻,我等着看你阴险毒辣,我等着看你如何被那当道奸臣诳下皇位,我等着看你流落街头暮年苍老悲惨至死。我等着看你悔悟那一日。”
他眼睛满是血丝,额上青筋暴起,上前一步,掐住她的脖子,颤声说道:“我现在就把你送上黄泉路,要你去陪着你那谋逆的爹娘。”
她紧闭双眼,如若他真的能杀了自己,感激不尽,再也没必要在这人间地狱受这无端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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