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太阳

　　早早的去了学校，还是像小学生一样端正的坐在位置上等同学，欧阳是我周围来的最早的一个，他放下书包问我：怎么来的这么早。

　　我说：今天起得早。

　　欧阳默：你能不能别有今天青菜两块五一斤的语气说这句话。

　　我嘴一抽，笑开。

　　季沐阳来的也不迟，头发剪短了一点显得很清爽。陆雅妃作为班长帮着老师一起发新书，她特地叫了程瑾圣帮忙，程瑾圣在经过我的时候说：hey，开学好。还是笑的露出大白牙。

　　我惊讶他向我打招呼，点头。

　　第二天正式上课，Q妞一大早就显得兴致高昂，逢人就打招呼。她对三石说：三石最近越来越帅了。

　　三石：你也是。

　　Q妞被噎。

　　我说：三石你不要欺负Q妞，

　　三石一脸不公平：喂，夏亦这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欧阳：三石君你怎么敢和女生讲道理。

　　我们都笑作一团。喜欢炸毛的Q妞，略显老成的欧阳，为老不尊的三石，寒假一别甚是想念。还有时而呆萌的季少年，我很想你。

　　初二下学期，开学初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星期转眼就溜走。在这个星期，季沐阳成了我的前桌，Q妞被拉至第一排，欧阳依旧做我的同桌，三石到了隔着过道的另一大组。

　　换完位置之后，我整个人还是觉得有点飘忽，突然想起一句很煽情的话：我想与你重逢，不惜花光前半生所有的运气。

　　我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态，季沐阳，我和你的座位一直隔得很远，我心甘情愿，默默积蓄下运气来等待，还好，我等到了。

　　我觉得每天都是新鲜的，尽管有那么多的作业那么高的书堆，开始的时候我和季沐阳几乎不说话，由于每个小组的组长都是坐在第一排的同学，所以大多数人会选择把做好需要上交的作业往前传。每次后桌往前传作业，我都喜欢在往前传之前先用笔在季沐阳肩膀上敲两下。

　　季沐阳只会侧坐着接作业，露出被阳光氤氲成一片的侧脸。尽管没有交谈，我觉得我们是在用另一种方式相互熟悉。

　　开学后不久的早自修，欧阳在和季沐阳大谈某款游戏，我侧着耳朵听得云里雾里。欧阳越说越激动，乃至音量不受控制的飙高，我凉凉的瞥了一眼欧阳，季沐阳好像看见了，他对欧阳说：你声音貌似太大了。

　　欧阳下意识的就看向我，然后一脸从容的说：别管夏亦，估计她也听得正起劲呢。

　　我挑眉：喂，欧阳你影响我学习呢。

　　欧阳面不改色的继续。久而久之，我开始加入他们的对话，没有突兀，像是既定的过程一样自然。

　　班里有些女孩子脾气很娇气，欧阳在下课后不小心撞到了班里某一女生就引来一片嘘声，就像是电视剧里被接到绣球的男主角一样受人追捧。欧阳的位置边上围了不少女生，她们眼光在欧阳和那个被撞的女生身上绕来绕去，欧阳纵使脾气再好也有点生气，他撩起袖子，一脸急躁：我靠，你们怎么这么拎不清，都给我走开。

　　季沐阳边看着热闹边开导他：青春期的女的总是喜欢发春你要习惯。

　　欧阳还是觉得烦躁，他说：我不是就撞到她一下，又没把人家撞怎么样。

　　我默，原来欧阳没弄明白人家起哄的原因，组织了好久语言，我开口：欧阳人家认为这是缘分，所以要芳心暗许。

　　季沐阳笑：夏亦，well done！

　　我挑眉，定下结论：所以欧阳，女生都是老虎要躲得远远的啊。

　　欧阳默：你是霸王花。

　　我一拍桌子：有我这么低调的霸王花吗。

　　季沐阳：你是狗尾巴草。

　　又是春天到来。语文老师兴致一起，要求上随堂作文课，本以为是要写400字的片段，语文老师突发奇想要求写诗歌，主题是四季，规定下课之前上交，我磨蹭了很久没有动笔，春夏秋冬四季对我而言没什么特殊感，想从深层次描写各个季节却又发现心有余而力不足。

　　欧阳倒是奋笔疾书，我凑过去一瞄：夏天是热浪的海洋。

　　汗颜。

　　终于是在下课之前写好了诗。下课后，欧阳急召三石、Q妞话家常，我问他们：你们写了哪个季节。

　　Q妞说：春季。

　　三石指了指Q妞说：和她一样。

　　欧阳：你们这群只会思春的凡人，我写的是夏天。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

　　我默：夏天是热浪的海洋，好有深度。

　　三石、Q妞不客气的大笑，欧阳对我咬牙切齿。欧阳不安分的叫季沐阳的名字，问他作文写了哪个季节，

　　季沐阳说：冬季。

　　欧阳顿时用一脸有奸情的语气调侃我：夏亦写的好像也是冬季。

　　我挑眉，压下微微过快的心跳频率，问：这能说明什么。

　　季沐阳：说明我和你一样聪明。

　　众人默，这样实诚的孩子着实少见，既夸了我，又间接夸了自己。

　　讲评作文，语文老师挑出了六七篇范文，第一篇是欧阳的，语文老师在讲台上说：欧阳承左的这篇作文，总体上是不错的，有句话写的很好。话一说完，我分明听到了前排有人笑的小声，一看，Q妞艰难的耸着肩膀。

　　欧阳一脸明媚：哥到底是有实力的。

　　之后老师又列举了Q妞的作文，她说：徐倾这篇作文的立意是好的，春天是破败的冬天的极致新生，很恰当。

　　我一直很羡慕Q妞的思维方式，她的立意总是很积极恰当，我搞不懂她的脑子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搞怪欢乐的点子，这一点，不管是遇到季沐阳之前还是遇到季沐阳之后，夏亦都没办法做到。

　　老师一一点评这些人的作文，季沐阳也在其中。老师拿着季沐阳的作文说：这篇作文里有一句话是这样的。冬天颓丧悲凉，冷风吹着枯叶卷出不知名的弧线，纵然这样，春天终究会到来，那样疯狂喧嚣的盛会，任何东西都无力抗拒，就像是压抑不住的感情，一旦积压过多，便爆发。

　　我听的有点怔怔的，这刷新了我对季沐阳的认知，我一直以为他疏于表达，但事实截然相反，我盯着季沐阳看了好久，连他转过来和我对视都没有发现。

　　他说：夏亦你别看我。

　　直白的语气让我脸一红，我小声说：只是觉得作文写的好才看你的。

　　季沐阳竟然有些得意：乱写而言。

　　我默：你不要瞎谦虚。

　　欧阳见我拿着新的笔记本记季沐阳的诗，十分不满，他摇了摇我的胳膊：喂，夏亦你干嘛拿新本子记他的诗。

　　我挑眉：我觉得他写的挺好。

　　欧阳继续不满：我写的也不赖。然后他开始厚颜无耻的追加要求：快点把我的也一起写了。

　　我果断拒绝：我才不要写“夏天是热浪的海洋”。

　　欧阳又开始咬牙切齿：夏亦我最近越来越想抽你。

　　看到老师眼神瞟过来，我和欧阳一起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很乖的模样，然后欧阳朝我低低的说了一句：做作的优等生。

　　我反驳：低劣的白痴男。

　　季沐阳头微微偏了一下，冲我们笑的灿烂：你们两个不称职的好学生。

　　我和欧阳只好埋头，顿时觉得季少年才是我们中的Boss级人物。

　　最后一篇是我的作文，老师说：夏亦这篇是我最欣赏的风格。话一说完，我分明看见Q妞转过来朝我挤眉弄眼。

　　老师继续：先来看她的开头，“冬日微暖，阳光清浅”，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段。我喜欢那样的短语，连音律都是漂亮的。
　　这好像也是我会喜欢上季沐阳的原因，一直觉得男生不用长的太好看，而且长的好看的男生也不过如此，可是季沐阳会让我有种惊艳的感觉，不在外貌，而在气质。他可以不顾别人感受中伤他人，就像面对吴思思的纠缠他冷言相向。他可以一个人坐在位置上不说话不理人，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认真。

　　他是个坏男孩，在这个不知所措的年纪，他的一切都好像是那么不尽人意，但，他却是我想要的男孩。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希望他是抓住时光的脚步陪我到荒芜的少年。

　　距离作文课结束一周，数学老师在年级组的号召下进行课堂模式探索。公开课，数学老师特地穿了一套紫色套裙，上课之前，班长喊：起立。然后全体起立鞠躬：老师好。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庄重了。那节数学课讲的内容不难理解，学习三角形中的各种证明。
　　初次接受证明，难免会觉得思维不清晰，就像老师讲着三角形等角对等边的证明方法，我一脸疑惑的问欧阳：学这个证明有用吗。

　　欧阳也是一样的想法，他说：定理而已，不用证明也想的出来。

　　浪费了半节课之后，数学老师要求小组讨论，这是她以前从来不会用的招数，我看着PPT上的题目，要求证明有一个角是60度的等腰三角形是等边三角形。我撇嘴：这种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的东西要怎么书面化。

　　季沐阳也呆住，他说：老师是不是觉得我们数学太差所以挑了简单的上。

　　欧阳一脸痛苦：你干嘛说出来，太残忍了。

　　我默。

　　最后这道题班里竟无人敢答，数学老师明显没有料到这种状况，她试着鼓励我们：这个问题其实不难，谁来尝试一下。回应她的是冷场。隔了好几分钟之后，数学老师再次开口：那我们请课代表来说一下。三石躺着中枪。

　　下课后，数学老师跟着数学组的老师们一起离开，欧阳说：我觉得我们要惨了。

　　我挑眉：为什么。

　　欧阳：上课的时候我们气氛那么差当然要挨批。我点点头。

　　季沐阳转过来：可她上的真的不好。表情很单纯，语气很真挚，在一片春光中像是要融化一样。

　　我开口：可是她起码上的很认真。

　　季沐阳重复：可她上的真的不好。

　　我默默低头，然后又抬头，问季沐阳：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萌。

　　季沐阳很认真的弯着头想了一下：她们只会说我长的帅。

　　我被他这句话引的笑出声，欧阳在一边附和：看吧，连夏亦都笑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是很想一直笑，就像是被人按了一个按钮没有办法停下来。等我停住笑，季沐阳告诉我：我第一次看见你笑的这么高兴。我挑眉看他，他强调：真的。

　　季沐阳，你那时候说话的语气真温柔，温柔的就像是晴空八月里又大又白的云朵，我恍惚了好久，只愿用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

　　三月到来，天气开始转暖，校园里的春装粉粉嫩嫩，紧跟着班里男生的心思也开始躁动起来。初一时季沐阳喜欢的学姐已经荣升初三，班里有人告诉季沐阳：初三学姐被人追走了，季沐阳只是很冷淡的“嗯”了一声，继续面瘫状。

　　我问季沐阳：你不是追过那个女生吗。

　　季沐阳皱眉：怎么你会知道。

　　我默：你以为初一时候的自己很低调吗。初一的一千只千纸鹤，让季沐阳成为初二学长学姐们眼中的痴情汉，以至于在那不久便有人在我们班门口张望哪位是季氏少年郎，我甚至被人叫住询问这个问题，我怎会不知，又怎敢不知。

　　我问季沐阳：她被人追走你有什么感想。

　　季沐阳：她眼光真差。

　　我心里有点堵：你还喜欢她吗。

　　季沐阳：我有病才喜欢她。

　　我“哦”了一声，准备开始写作业，季沐阳很疑惑的看着我：干嘛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我掩饰：女生都爱八卦。

　　季沐阳盯了我好一会才说：你是非一般人士。

　　我下意识的就反驳他：难道我是残障人士？

　　季沐阳默。

　　我当时根本就没想过这句话的深意，又或许这句话本就是说者无心。季沐阳，我终于学会不再庸人自扰。

　　初二下学期，课业开始紧张。我拿着扫帚和Q妞下楼扫地，三月初，天气还是偏冷，风一吹，我大叫着蹦起来跺脚，

　　Q妞满脸嫌弃：阿亦你的气质呢气质！

　　我默：我乃俗人。

　　欧阳吃完午饭回教学楼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一幕，他喊：妞们好好扫地。

　　Q妞也喊：欧阳你走路真是风姿绰约。

　　某日下午上完课，班里一群女生都涌向一个女生的位置，我搞不清楚状况，Q妞倒是很清楚，她跑到我位置上，告诉我：某某女生网恋失败了。

　　我很惊讶，因为那个女生一直是很乖巧的形象。

　　Q妞问我：你也觉得不可能是不是。

　　我点头。

　　Q妞继续爆猛料：那个男的说分手是因为我们班这个说了一句他有点矮。

　　我挑眉：就因为这个？

　　欧阳插进来说了一句：身高对男生而言意义非凡，你们女生不懂。

　　Q妞：所以你是二等残废。

　　欧阳：你不要以为我脾气好好欺负就这样。

　　Q妞：我还没说完呢，你目前为止是二等残废，以后一定不会。

　　欧阳默。

　　季沐阳依旧是不理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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