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遥不可及的梦

　　场上进入到新一轮的比赛，众人打起精神，重新回归到场地，按分位站好。
　　新安装的几台空调明明还在勤奋工作，孜孜不倦地制造冷气，有些焦灼的气氛却再次席卷开来。

　　桐明宏忍耐着击球的机会，一次次体验起跳却只能挥空的感受。
　　每当在他快忍不下去时，又有一颗恰到好处的球传到他的面前，让他拿下一分，察觉自己的存在还有那么一些意义。

　　大炊御门弦音灵活的手腕使得他传球的高度位置总能灵巧转变，为攻手制造舒适的击球条件，把偶尔的调攻打出一攻的节奏。
　　能够自如地改变钢琴的旋律节奏也得益于他灵活手腕和修长手指。

　　在钢琴上天赋的体现，如今在排球上也展现出了特别的能力。

　　“……大炊御门的身体条件这么好吗？”河永监督惊讶着。
　　他在之前的训练上，完全没有看见过大炊御门弦音这样的表现。

　　长谷川志嗯了一声，心里已经在思考怎样才能将他的这一特点利用的利益最大化。

　　能再长高一点、力量再大一点的话……

　　长谷川志皱着眉思考起大炊御门弦音有没有一学年长10cm的可能。
　　生长期的孩子一天一个样，大炊御门弦音应该可以做到吧？最好力气再大一点，接球更稳一点……

　　莫名的压迫感感染到了大炊御门弦音，他不留痕迹地回头，却发现桐明宏虽然满脸不耐，并没有怨恨什么的情绪。
　　那刚刚到压力来源是？

　　不等他多思考，球被高高垫起，大炊御门弦音收拢注意力，分析起最佳的传球位置。

　　其他人也严阵以待，因为不确定大炊御门弦音到底会把球传给谁，他们只能抱着信任的情绪一次次起跳。

　　出其不意的配球似乎起了效果，第二局的得分也渐渐偏向排球部移动。
　　4：5，5：5，6：5……

　　桐明宏抓住机会，用打手出界再次拿下一分。
　　7：5

　　他看了一眼桐垣伊，像是在说，这是回敬拦网得分的一球。

　　对面的副攻无奈笑笑。
　　“还真是记仇啊。”

　　“你也记回去啊。”楠木越不爽道。

　　“我努力、我努力。”桐垣伊说。

　　一番轮转后，轮到了大炊御门弦音发球。

　　心里规划好每一步动作，抛球，迈步，起跳，挥臂。
　　每一项都做到了没有任何问题。

　　千岛石林这才有些惊讶，“跳发……不对是跳飘，弦音是什么时候……”

　　大炊御门弦音的飘球球线还没有那么难以分辨，楠木越凭借经验勉强接起，“那是当然吧，你不能总用以前的眼光去看御门啊。”

　　二传发起调攻，楠木越又马上高喊，“给我！”

　　怎么回事，楠木越也知道成长了。

　　千岛石林没想到配合教练的一场练习赛，能见到大家这么多的变化，不论是楠木越还是弦音，都有了新的打法，风格上也有了细微改变。
　　不过都有了成长，这也是好事吧。

　　楠木越的扣球击在场内，比分来到7：6。

　　大炊御门弦音没有发球未能得分的失落，站在合适的位置等待对方发球。

　　“心态真好啊，弦音。”城村和喃喃。

　　不耐烦以及不适的疲惫感真的一点都没有流露出来，打球还能保持如沐春风的状态，可怕。
　　还有桐明宏前辈，也是肉眼可见的压抑，像看见一座忍耐的活火山……也很可怕。

　　城村和看看楠木越的位置，到他发球了。

　　尽量接下来吧，他也要努力表现让弦音愿意传球给他，拿下分数才行。

　　……

　　“协调力与攻击性哪个更重要？”长谷川突然开口说。

　　河永监督迟疑着回答，“两个都要更好吧……？”

　　“所以弦音在用行动告诉其他人，他的想法。”长谷川志打开战术指导的手册递给河永监督。

　　看似温和实则强势的表达自己的要求，因为从不流露出自己的不满，达不到要求的队友反而会因为这份“温柔”感到愧疚和压力……以及动力。

　　作为和大炊御门弦音已经认识三年的教练，长谷川志对于大炊御门的改变也看在眼里。
　　像“人偶”一样的孩子，到现在成为“不太普通”优秀的孩子。

　　大炊御门弦音确实已经在隐藏自己具有攻击性的那部分，让人不适的非人感也逐渐减淡，融入群体，受人欢迎……他所表现的也越来越接近“优秀”这一概念。

　　长谷川志不自觉地把注意力投入到大炊御门弦音的身上，思考这个孩子究竟会成长为什么样的大人。
　　或许还有几分可怜的情绪在里面，被压抑的小孩找到了喜欢的运动，但他受到的压迫也被无意识地投影其中。

　　大炊御门弦音是否能保持住这份喜爱的心情，长谷川志也不清楚。
　　尽自己所能帮助他在这条路上走的更久一点，就当做是日行一善……他也不忍看到有天赋的孩子得不到引导沉寂自己。

　　说着桐明宏不会看身后的队友，但是弦音自己能够回头吗？
　　毕竟温柔在有些时候，也是一种压迫。

　　……

　　*
　　“抱歉！”
　　城村和慌张地道歉。

　　想争取接下稳定一传，太过注意排球，却没能关注到身边的队友。

　　离球更近的人是桐明宏。
　　意识到这一点时，城村和的手已经垫了出去。

　　抢球了，而且垫出去的手已经打在桐明宏的手臂上。

　　大炊御门弦音看着排球砰的落地，体贴安慰道，“不用太紧张。”

　　城村和脸上已经因为窘迫有些泛红，摆着手，“实在抱歉，我没注意到前辈的状态。”

　　“下一球。”
　　皱了皱眉，桐明宏却没有多说，毕竟比赛还在继续，他不想打乱队伍的节奏。
　　嗯，他居然也学会起考虑队伍节奏这件事情。

　　但这球仿佛只是一个开始，城村和的失误没有减少，反而渐渐多了起来。
　　他的脸都有点泛白了。

　　出于稳定考虑，大炊御门弦音也减少了给城村和传球的次数。

　　这个状态不对……用手臂拭去额前的点点汗水，大炊御门弦音思考着导致城村和失调的原因。
　　桐明宏已经收敛不少，茅原让也没有开谁的玩笑，荻晃和谷津岳在队伍里更是稳定可靠的臂膀。

　　那是城村和自己的状态问题，还是……他的原因？
　　大炊御门笑容不变，再观望一下吧。

　　比分来到13：14

　　城村和状态还未回升，越来越多的经验打底，大炊御门弦音心里也有了大致推断。
　　他在对面发球前，故意转过身对城村和说，“阿和，这颗球如果被接下，我会传给你。”

　　城村和怔住。
　　还传给他……？

　　“拿不下这一球的话，放学就请我喝你常买的饮料。”大炊御门弦音不容拒绝地开口。

　　“是！”城村和心口一颤。

　　茅原让小声说，“城村和是抖m吗？”

　　谷津岳默不作声地拍了他后背一下，“闭嘴。”

　　桐垣伊也吐槽，“好歹也把我们放在眼里看看。”

　　大炊御门弦音笑笑，没再说话。

　　……
　　他看出来了。
　　长谷川志捏住签字笔的笔帽，而后又松开。
　　这小子真的很会观察啊……

　　糟糕，大炊御门弦音以后不继续打排球的话，他说不定会揍他一顿。

　　千岛石林抛起排球，接着跨步，有些不知滋味地把球打出。

　　茅原让放低重心蹲下，不爽地说，“前辈也是懂照护后辈情绪的啦。”
　　下手垫起排球，忍住呲牙咧嘴的表情，大声说，“一触！”

　　大炊御门弦音起跳，在更高的位置传出这一球，“阿和！”

　　桐垣伊和俱乐部另一位副攻挡在了城村和身前，看准时机准备起跳。

　　这颗球在城村和眼中变得缓慢，他紧张的手心开始冒汗，但是想到大炊御门的要求，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面一定会看准时机拦下这一球，最优解……手腕，得改变角度。

　　没关系，没关系，他之前已经跟着桐明宏前辈练了很久……

　　城村和跳了起来，手臂不再迟疑地用力挥出。

　　桐垣伊几乎同时起跳，手像网一样伸出，投下的阴影似乎是要遮盖对方。

　　又痛又麻的触感没能让桐垣伊露出往常的笑容。
　　排球受力落在了场外。

　　打手出界。

　　“好球！”坐在裁判席边上的河永监督没忍住大声说。

　　城村和仍心有余悸，他下意识地去看大炊御门弦音的表情，“我……”

　　“是好球噢。”大炊御门弦音说，“接下来把这个状态保持下去。”

　　城村和这才露出笑容，“嗯！”

　　排球部没了桐明宏的偏执，城村和的状态也逐渐回升，在大炊御门弦音以及队长谷津岳的协调下，终于有了整体的感觉。

　　20：17拿下第二局，再以27：25的分差拿下了第三局的胜利。
　　俱乐部的成员又追回一局，打到第五局时，场上的大家已经很疲惫了。

　　“这是把我们当肥料用啊。”桐垣伊抽着嘴角。

　　看上去脾气不好的楠木越倒比较平静，“本来这就是找我们打训练赛的理由，你不也是明知道还来了。”

　　千岛石林看着大炊御门弦音，“我无所谓噢。”他就是奔着帮忙来的。

　　“等打完再一起聊聊吧，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大炊御门弦音和善地说。

　　下手倒是和表情完全不符的手段用尽，连二次进攻都用了出来，遛得拦网气喘吁吁怒视着他。

　　有点累了，大炊御门弦音微微叹气，本来想一直靠传球增进队伍间的磨合，体力还是不够，要动些脑筋才能更轻松的拿下这一局。

　　……

　　比赛终于结束，地板刚空出来就有人拎着拖把入场，经理们也开始分发毛巾和水杯。

　　大炊御门弦音屈膝半弯着腰，毛巾搭在脖子上，不一会就擦的半湿。
　　其他人更是有坐在地上把毛巾直接盖在头顶，掩盖自己大喘气的动作。

　　“终于……”茅原让给自己灌水。

　　谷津岳拉起茅原让，“起来，再放松一下肌肉。”

　　“知道了、知道了。”

　　荻晃喘着气问桐明宏，“怎么样？”

　　“还好。”桐明宏简短的回答，只是微乱的呼吸和兴奋的眼神表示出他还不平静。

　　河永监督感动地看着排球部的成员，仿佛在看一堆水灵灵的大萝卜。
　　还有种微妙的慈父感，怪让人恶心的。

　　*
　　回去的路上，赤司征十郎在车内送上问候，“训练赛感觉怎么样？”

　　“磨合的还不错，按这个势头下去的话，趁攻手还在，说不定可以试试全国大赛。”大炊御门弦音说。

　　“不是必定的全国大赛？”赤司挑眉问。

　　“排球部可没有那么多怪物选手，”大炊御门弦音笑道，“青峰和紫原的名号都传到排球部来了。”

　　“也很不服管教，是问题学生。”赤司中肯地说。

　　如果不是对方已经加入篮球部，大炊御门弦音倒是想试试能不能用零食收买紫原敦进排球部，毕竟对方的身体数据实在是很好。

　　赤司又微微侧目看向大炊御门弦音手中的玻璃瓶，“这个是……”

　　“队友送给我的饮料，听说味道还不错。”大炊御门弦音看着瓶口的玻璃珠子，“是‘谢礼’。”

　　“已经相处的很融洽了？”

　　“嗯，不过放心，我最好的朋友还是征十郎。”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算了。”赤司征十郎沉默。

　　橘子味的波子汽水就这样被带回家中，暂时不太想喝，又找不到摆放的地方，就只好和哥哥珍藏的名酒列在一起。
　　城村和知道后更是感动的两眼汪汪，大炊御门弦音也难得体会到被误会的感受。

　　“征十郎当时是这种有点微妙心情吗？”大炊御门弦音在午休下棋的时候询问。

　　赤司想了想，“应该不太一样，我还是有一点高兴的。”

　　“坦诚的小征，真少见。”

　　“我只是觉得不能让你把这两种感受混为一谈。”赤司坦然说，“毕竟我们认识更久，共同话题更多。”

　　大炊御门弦音被直球打的愣了愣，然后低头思考，“偶尔的坦诚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啊。”

　　“……下棋吧。”赤司只希望自己没有给弦音开发出什么奇怪的新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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