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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那个外国人又来了。”
“真的，他每天都坐在那间蛋糕店呢……大概是在等人？青学的学生？”
“好好哦，我也想被那么帅的人等……”
“哇啊，他在看我！”
“才不是，明明就是在看我！”
街上女性交谈的内容，真是无比熟悉，只是换成了日语版而已。菊音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有罗杰的地方，就会有不明真相的无辜女士被他那随时随地散发的荷尔蒙砸到。一开始她嫌他在校门口等太惹眼，荼毒少男少女；结果他就换到了离青学不远的的蛋糕店，那家店的生意变得超级好，荼毒范围却更大了。
菊音总觉得每次走进去在他面前坐下，自己都快被周围嫉妒的目光杀死了。
“Daisy，我真是爱上这家店的草莓蛋糕了。”可是这个罪魁祸首完全没有自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有妈妈的味道’？”
天知道他那让女性陶醉万分的笑容，其实只是因为蛋糕产生的幸福感？幻灭啊幻灭。
菊音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说：“走啦走啦，你今天不是要来南次郎叔叔家吃饭么！吃那么多蛋糕还怎么吃主食？”
罗杰眼睛笑得眯成了缝，身后背景自动换成圣光和玫瑰花，道：“这个么，我装甜食的胃和主食的胃是平行时空哦。”
菊音无语，心想真该让那些请他做时装代言，珠宝代言，名表代言的厂商看看他现在的这副德行。明明对红酒和美食颇有品位，但对甜食却完全无抵抗力……根本是糖分中毒嘛。
“不好意思，麻烦再帮我装三个草莓蛋糕，啊，抹茶味的也再要两个，我要打包带走。”
“罗杰，你以后会变成大腹便便的老头子的。”菊音看着一脸幸福的罗杰，对他的未来十分不看好。
“放心，我是怎么吃也不胖的体质，运动量那么大。再说了——我就是胖了，也是全球最帅的胖子。你看你南次郎伯父，吃的都是鱼啊菜啊这种低热量食物，当年的武士还不是长成了猥琐大叔。”罗杰满不在乎地说。
“罗杰，你真是嘴巴不饶人。南次郎伯父哪里猥琐了？”
“啧，色情杂志还不猥琐。”罗杰冷哼了一声，道：“只有没女人缘的男人才会看着那种东西口口。”
菊音无语，这个口无遮拦家伙的确就是国际网坛公认的“优雅俊美的贵公子”罗杰.拉文。她想反驳说“南次郎伯父已经结婚了”，但考虑到罗杰大概又会用他那套花花公子理论说出更劲爆的话来，菊音觉得还是放弃的好。
但他似乎一说到南次郎就怨念爆棚，抱怨得没完没了：“……那家伙说什么‘有了更远大的梦想’，真是放屁，居然随便退役了，我要是早生十年，他那37场连胜想都别想……啊。”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竟然在菊音面前谈起了网球来，罗杰急忙住了口。看到她沉默的样子，罗杰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忍不住试探道：“……Daisy，你还是没打算回去？”
菊音抬起头，看着罗杰：“前段时间，有个人要我和她打球。”
罗杰楞了楞，惊讶道：“你答应了？”
“恩，”菊音点点头，“我以为……也许是时候走出去了。自欺欺人地说讨厌网球，或者说一听到击球声就会发病的这种日子，我答应她的时候，也许是潜意识里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可是罗杰，你知道么？当我左手握起球拍的时候，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幻象。”
菊音的声音有点颤抖。
“在对面的场地中，我好像看到了那一天的对手，我站着的地方也不是青学，不管我怎么想打，左手却无法动一分；然后她又变成了玲人，在场地另一端看着我，对我说：是你的错，这都是你的错……”
“别说了。”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罗杰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继续问下去，“Daisy，即使不打网球，你也始终是我最爱的妹妹。你记住，对我而言，比赛，排名，都没有你重要。”
“恩。我知道的。”菊音让自己挤出一个笑容。
罗杰，你说谎了。我太了解你，也许比赛和排名不算什么，但是对你而言……
忽然，身边的人停下了脚步。
不知不觉，兄妹俩已经到了越前家门口了，旁边寺院里，远远传来击球的声音。
“奇怪，我记得龙马说今天要去参加打入关东大会的庆功会，不会这么早回来啊？”菊音疑惑地自语道。
“南次郎那家伙……”罗杰却自语着皱了皱眉，“他要不要这么无聊啊。Daisy，你先去和伦子夫人打招呼吧。我去看看。”他摸了摸菊音的头，便大步往寺院走去。
看着他急切的样子，菊音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就算比赛和排名真的只是虚名，对你来说，网球就是生命。
结果，菊音帮着伦子和菜菜子准备好晚饭，又把菜全端上桌摆好，两个男人都还是没回来。
“早就跟他说了，帮忙去敲钟的时候要带手机啊……”伦子抱怨。
菊音放下手机，道歉道：
“抱歉，伦子阿姨，罗杰的手机也打不通。”
“这根本不能怪你，”伦子摇了摇头，“一打起球来，他就会忘掉时间。每次都这样，饭菜都凉了——真是的，也要为别人想想啊。”
菊音点头，这话她也听妈妈抱怨过。
“不过说起来，叔叔是在和谁打球？”
菜菜子插话进来，道：“刚才有网球杂志的人过来找叔叔，我想大概也是会打网球的吧。”
“菜菜子姐姐，你说网球杂志？”菊音却大吃一惊，猛地站了起来。
“对啊，”菜菜子偏着头想了想，“好像是《职业网球月刊》……”
“阿姨，我去去就回！”菊音一听，心里警铃大作，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冲到玄关，换鞋往寺院
跑了过去。
上帝！罗杰来日本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媒体发现！
等菊音气喘吁吁地跑到目的地，正看见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与南次郎交手。
那人力道很强，应该也是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球了，但不管他怎么打，都无法将球打到南次郎身后。反观后者，一派气定神闲，叼着烟打着赤脚，却是一步也没跨出他所站的位置，完全主导着全场的局势，到最后，竟是干脆将双眼闭了起来！
上次菊音刚到一个新环境，心里太过不安，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发了病，只听见击球声，却没有亲眼看过南次郎的网球，如今看他施展那高超的技术，顿时明白罗杰为何会那么耿耿于怀。
不知道他和罗杰，谁更强一点？
这时，菊音猛然想起自己跑过来的目的，才把目光抽离了场内，四下寻找起那位毫无自觉的“国
际球星”。倒是没多费功夫，罗杰正站在球场旁的大树下，双臂环胸，深深地皱着眉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南次郎。
而在球场的另一边，一位胸前挂着摄像机的女性目瞪口呆地看着比赛——
果然是记者，这下可大事不妙。
这时，只听南次郎喝了声“看球”，一球打向对手的空挡。
戴墨镜的男人早已明白自己和眼前之人的实力差距，已无再战之心，取下墨镜，苦笑道：“真不愧是越前南次郎先生啊。”
趁着记者的注意力全被越前南次郎吸引，菊音走到一言不发的罗杰身边，拽住他胳膊就往门口拉。
“Daisy，你做什——”
菊音捂住罗杰的嘴，悄声道：“你还不走，等着被记者认出来么？”
“记者？”罗杰不解。
“那两个人是网球周刊的记者啦。”
“耶？！”罗杰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迟了。
“您是——”那记者总算是注意到二人的动静。一个穿着青学制服的女孩，还有一个黑发的外国人……怎么有点眼熟？
菊音忙挡在罗杰身前，道：“啊，只是被这边打球的声音吸引过来而已。”一边给满脸幸灾乐祸样的南次郎递着眼色。
越前南次郎心里只觉好笑，罗杰这家伙，行动永远跟不上脑子，算了，看在菊音的面子上，就帮他掩饰一回。
他取下嘴里叼着的香烟，自然而然地挡住记者的视线，笑道：“怎样，是不是迷死人的帅大叔啊？”
该躲好了吧？听见身后的脚步，南次郎笑了笑，便往寺外走去。
比起来路不明的两人，那记者自然更关心网球武士的动向，急忙追上去问道：
“南次郎先生，现在的少年网球界正急速成长，往后挑大梁的奇才已经出现了。而您的儿子也……”
听见记者提起自己的儿子，南次郎“哧”地笑了出来，摆了摆手，笑道：“龙马？龙马还早得很呢，现在这样还上不了台面。”
“虽然您这么说，但是普通的十二岁国中生是没办法使出外旋发球和单脚碎步的。”
“我想也是。”
至少在日本是这样。
南次郎心中浮现起某个画面：
阳光洒在少年的金发上，好像要燃烧起来似的。他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即使对手是知名的国际选手，也没有丝毫退缩。冰蓝色的眸子里，写满了想要变得更强的欲望。
那是现在的龙马，不具备的东西。
“现在龙马打的网球，是模仿我的。”
记者仍在追问，南次郎却不再回答，只是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等看着记者的采访车开远了，他回过头，高台阶上，罗杰和菊音走了出来。
“哟，一起回去吃饭吧，伦子肯定等久了。”南次郎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罗杰俯视着他，宛如君临天下的帝王，冷冷开口道：
“越前南次郎，你变弱了。”
“变弱了？”越前南次郎抬起头，夕阳的光辉将他的影子拖得有些长，凭地显出一丝苍老来。
“上次和你打球，就隐约感觉到，”罗杰走下石阶，“但那次没有分出胜负。”
南次郎看了眼他身后的菊音，笑道：“谁叫你分神。”
“但是今天看了你的球技……却是不如十年前了，那个‘网球武士’越前南次郎。”罗杰走到他面前。
“嘿，罗杰，”南次郎把网球拍搭在肩上，往越前家的方向走，“你知道，任何一个选手绝对无法战胜的是什么吗？”
“对我来说，没有不能战胜的对手。”罗杰几乎是立刻回答到。
“年轻人啊，真好！”南次郎吹了个口哨，却几乎是有些感慨地说道：“时间，无法战胜的时间。你还在巅峰状态，我却已经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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