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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冰夷见她又开始了自顾自的傻笑，也没开口扰她。转过身顺着她的方向，用同样的步速慢悠悠向前。小幺回过神，赶紧把步子和他调成一致，两人并肩而行。
小幺又鼓了鼓嘴，她觉得现在的气氛好像和数日前见面时不同了。
“怕我？”
还是他率先打破沉闷。她摇了摇头，见到他还是习惯性的脸红，不知道是因为见到他，还是因为作弊羞愧，反正是很红的。
“你有什么想问我吗？”小幺准备不打自招。
“我问了你会说？”他挑眉问。
“我会。”她连连点着头。
“那就等游戏结束一起问。”他仍是淡淡的语气。
“好。”两人没再说话，就没再往远处走，兜兜转转的又绕回了行舍庭院之外。
小幺没有进去，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他亦没再挪步子，任着她注视自己。两人就这样直直的站在行舍门外有小半盏茶的工夫，这氛围莫名的令小幺有些眩晕。
小幺又憋了一会实在撑不住了：“那个，赢了我也不要你的赌注。”
说完她头也不回飞快的跑向她的院子，自己再待下去怕是要对他投怀送抱了。
男子轻眯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自言道：“如何就这么自信。”
当晚，两人又见梧桐水畔，都比昨日来得更早了些。那常年飘落的梧叶好似照前几日又厚了数分。
余寒已近了尾声，阳春就要来了！
“今夜的境里要布三界间哪处可想好了？”他问。
“嗯”，她喏喏的回话。
今日两人都默契的比昨日更用了些心思，仅仅这布境就足足用了一个时辰不止。
小幺忽然觉得他们好像已经不单单是在玩游戏了，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在牵着他们，把他们拉得近了好多。
小幺吐了吐舌头，暗暗对自己自嘲一笑道：“小幺，你又想多了。”她虽嘴上这样叨咕，心里却兀自甜甜的。
两人再次相互看过了出口，点头示意后各自走向入口。在小幺就要入幻前，听得身后远远的，似有似无的传来一句：“你赢得轻松，文章可是在那出口处？”
小幺一惊猛然回头，哪里还有人呢，那人已经入幻了。
依然是朗月下，他寻着昨日入口的地方张望，见今日空中却没有写字，他略略失望。
往前走，他看见那是昨日幻境里没有布就的，那挂在断崖旁的巨大玄圃，不同的是，那庭苑之门已经洞开。
这硕大的玄圃可堪比天帝的御花园，隐隐的望着，似比御花园更为旖丽幽奇。
看来那女娃今日布的幻境是要他探这花园。也对，昨日宏大处着眼，今日微具处探幽，更有看头，那丫头果然是花了心思的。
步至苑门前，待他正要进入，忽然见得庭苑前的桂树上系着一缕束带，他认出那是她前日束在发上的，今日却飘飘扬扬得系在了这里。
他把那束带轻挽到手上，见那上面洋洋洒洒的写着：“我的过去，你可愿来？”
这样简单的几个字竟让他的心重重一震，久久的未能平息。
他从桂树枝上摘下那束带的时候，双手竟有些微微的发抖。他自嘲一笑，心下道：冰夷，这事若被北海禺强知了去，定要嘲笑你好久。
后来，他问她，那时你留在那发带上的字是什么意思？
她娇俏的说：我哪里有什么意思，不过是为了耽搁你的时辰而已。他便呵她的痒，她就软软的笑倒在他的怀里。
小幺幻化的这座园圃，正是她自小在此生长了近一万五千年的地方。
冰夷见这园内，金台、玉楼鳞次栉比。在葱茏的树木与琪花瑶草间，有数间仙阁环落，其中一间，轩窗轻纱半掩，窗下坐着一个女娃，那女娃的眉眼他看得出正是小时候的她。
那应该是她不足万岁时的样子，在她的神色里却已经有了如他般无人时的闲适，也有着和他一样的孤寂，难怪她总是爱自言自语。
小幺在设幻时想也没想就选择了这里，反正她也没真正的到过别处。
除了三千岁时唯一一次和父帝的沃野之游，陆吾说那正是在她受惊当日。虽然当时的情形她已经不记得了，但那些神鸟赠她的灵羽尚在。
再后来，她所看到的三界都是在英招的背上，远远的不得近前。
她设这幻境也有一点小心思，就是想看他能否认出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幻境中，除了她刻意略去了的英招，其余的场景物事皆和她过去生活过的一模一样。
他当然看得出这幻里定有和她长久相伴，或者说对她相护的人被隐去了没有布就。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迫使她的过去要藏得这样深，守得这样严。
她们入水界当日应龙便差人打听过，回报说这两个仙姬自小被陆吾选自女床山和丹穴山。不过是两只小禽，究竟是来自哪里他没必要细究。可如今看来没那么简单，其所宗怕是大有玄机。
这间仙楼应该是她的闺阁，他绕过去，便是后山。
后山视野时而开阔，时而逼仄，路径亦是曲径通幽。一时间，想找那出口竟比前局要费力不少。他又放出一些灵力，开了目灵寻那幻境的出口。
冰夷近来灵息不稳，自己的元魄又有着缺憾。那缺憾主目，双目虽能视物，大多时日却不使元灵在目上。为了好好的对待与她这游戏，他亦是未做多想，索性便由了心性。
冰夷放了灵力，自然是不一会他就出了这蜿蜒辗转的园圃之幻。
未出所料，她又是先他出来了，裙上还挂着桐林里落下的几片梧叶。
这次他布的幻境，是归墟地界内最具盛名的五座神山，方壶、员峤、岱舆、蓬莱、瀛洲中的一座——方壶山。
不必相问他可确定，她是绝不可能到过那里的。
除了他自己和亲近属臣，五神山至今无一仙一神全数到过，即使是居住在五山上的仙神，对他们也必会设有一二山的禁障，并不可完全互通往来。
若是外神临山更是必有载录。即便有水帝、天帝至五山派帖，每次也要指派不同的神使前去。
所以直到今日无一人全数通晓五山。水帝这一举实在高明，为得是防这三界若生变故，不至于五山机枢同时曝露于外人面前，即便一两处有所闪失，至少可保一隅无恙。
此时他想着，为了一个儿戏，陪她尽兴，他竟使这样密辖的地界展示在了她面前。虽只是疏域轮廓，其中未布机枢密渊，可是不是在不知不觉间心里已对她放下了戒备。
他马上又嘲自己：才见过几面，就这样大意，冰夷你这样实在危险。
这三界看似平静，实则相互掣肘，内扰不断，自己几十万岁的人了，还这样的放纵自己，不嫌好笑吗。
他轻轻的摇头，想把这突然而至的烦躁甩掉。
三界内的元始尊神，除了他皆为宇宙六合元灵所生化，生来都各有着独到的本事，可又都各有缺憾。
先说天帝帝俊，他生性只爱六合，不为情爱亲宗牵绊，于忘我无我间无所不能。
那生来就有的情怀，虽为三界所叹服，可他却因此独独不能诞育子嗣，十金乌、十二月女，皆为日神、月神以元灵无偶自生。
当然，后来他与月神在娲祖遗石处情难自抑，意外的攫采了遗石的精华生下了小幺。虽然不为人知，但他日后却也因此必然承担偷尝禁果的灵罚，此处暂且不提。
日神羲和、月神常羲，虽其元灵可自生十金乌、十二月女，又能司掌日月。但她们元灵却短，在诞下子、女后必然相继灭逝。
当然，常羲能活到诞下小幺是因诞下的十二女有所罅隙、并非圆满。所以后来有了小幺她的元灵才去了，这段也将于后文与帝俊一同并述。
还有赤松那老头，有先知先觉及入火不烧之能，却不得对三界之事泄露半点天机，更不能参与改变六合大势，否则元灵必折。
再有那天山的帝江，先且不论其本事如何，相貌却生得奇丑无比。偏他自己却对形貌极为看重，便罕有出得天山之域。即便偶尔出来，也是以曳地的面纱遮住形貌。
唯有那老实巴交、人面蛇身的娅雨，虽亦为宇宙所元化，却暂时未见半点尊神该有的奇特灵力。
当年娲祖说过，其日后大灵必显，现下只是时间未到，切莫强求。因其人畜无害的性格，倒是人缘好得很，也颇得天帝的照拂。
最后便是这位叱咤六合的水帝冰夷。他是唯一一位非宇宙元化，而承盘祖灵息所化的元始尊神。盘祖创造了这六合，盘祖之灵，当然更在其他尊神之上，冰夷便被称为三界长子。
他虽身怀傲视三界之能，甚至可以元灵独立撑掌归墟循环往复。因着万宇间戾气所致，他生来即少一魄，偏这一魄主目。
正因少这一魄，每年此时节，他便体内灵息不稳。此次他亦是和那赤松老头循例来这里凭着灵息，识别与自己元魄匹配的元玉。
他年复一年的来这群山石室，所找寻的范围越来越大，和他灵息匹配的元玉也越来越少。
不知道这样靠玉散稳.护灵息的日子，还要持续多少年？若是有一劳永逸的方法，他将不惜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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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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