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猫

　　夏季多雨，外面大雨倾盆。
　　他不在家时，黑猫总喜欢溜出去，偶尔一身脏的回来，给它洗澡也不挣扎，便由着它去。
　　何日和下班回家，里外逛过，黑猫不在。
　　他撑伞出去，小区里也不见踪影，没有起名，连呼喊都不行。
　　会自己回来吗？像刚来时的雨夜。
　　经过小区侧门，忽然听见一声猫叫从上方传来，雨声太大，以为自己听错，却依旧抬头望去。
　　雨点打在脸上，黑猫被卡在树间，湿透的毛贴在身上。
　　“喵呜！”
　　他找物业借了梯子，雨衣妨碍动作，淋着雨上树。
　　黑猫的腿以不正常的幅度弯折在细细的树杈间。
　　再过去，树杈太细，危险。
　　底下不知何时围了一圈人，有人在惊呼小心，有人在拍视频，他已不管，全身的注意力都在交换的黑猫身上。
　　“你稍微动动？动的了吗？”
　　“喵呜…”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查看前方是否有合适的落脚点。
　　“别害怕，没事的。”
　　他试探性探去脚，树枝弯折，勉强承受住他的重量。
　　猫在他头顶斜侧。
　　“试着跳下来？没关系，我接住你。”
　　猫挪挪脚，树枝颤抖，它吓得一缩，细枝断裂，半边身子挂在空中。
　　“嘎吱…”“喵！！！”
　　何日和赶忙接住猫，自己脚底一滑，差点摔下树，踩在枝丫间才稳住身体，吓得他一阵后怕。
　　“何医生！”小刘在树下惊呼。
　　“日和！你快下来！”
　　他将猫放到头顶，小家伙紧紧扒着他的脖颈。
　　他安抚性的撸了把猫头，往下爬去，再度接触地面，时间已过半小时。
　　店长一把用干毛巾将他裹住，他摘下毛巾裹住黑猫。
　　“得带它去医院。”
　　“小刘，你带猫过去。”
　　小刘接过猫离开，何日和与店长回家。
　　“先去换干衣服，吹干头发。”店长语气间带着怒气，气鼓鼓的，皱着眉坐在沙发上。
　　何日和不想惹他，乖乖去换衣吹头发，出来认错。
　　“你就不能叫我帮忙或者打119吗？非得自己上去！”“雨衣都不穿！四十多分钟！猫重要还是人重要！”“你再这样，我要辞职！”
　　“下次不会了…”
　　店长发完火，又感觉自己太过分，“抱歉，我气过头了。”
　　“没事…”
　　“日和，真的，别再管猫了。”
　　何日和没说话。
　　两人沉默许久，“你今天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门砰的关上。
　　他没什么胃口，喂完猫，躺在沙发上休息。
　　第二支视频上传后，他这有两只猫被送走，一只橘猫一只异瞳白猫，还有几只猫已经被预定。如果他不再捡猫，按照这速度，不出三月，就会只剩下王玉。
　　但是他拒绝不了，向他求助，黏着他，仿佛非常需要他的幼小生命。
　　被需要的感觉真的太好。
　　或许是太累，或许是淋雨，他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梦里忽冷忽热，他像个跋山涉水的旅人，越过冰原遇见火山，终于到达有凉爽清风，温度适宜的目的地…
　　第二日，睁开眼，不是自己熟悉的环境，也没有猫趴在他的床头。
　　“醒了？”
　　“江先生？”他有些不敢确定自己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嗯，昨天你发高烧。”
　　“你怎么会知道？”
　　何日和想坐起身，头晕晕乎乎，枕头太舒服，他又陷进去了…
　　“你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今天周五…”
　　“嗯。”
　　“金姐…”
　　“扶摇知道了，我们不去。”
　　“猫…”
　　“它没事。”
　　何日和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再次醒来，外面天已黑，江生昇坐在一旁处理文件。
　　“饿吗？”
　　“嗯。”
　　江生昇放下文件出去，不一会儿端上煮的糯糯的牛奶粥。
　　何日和喝了一口，不自觉皱眉。
　　“不喜欢？”
　　“没…”
　　“撒谎。”他再度出去，换了白粥。
　　何日和不好意思的笑笑，“真的麻烦江先生了。”
　　“不喜欢牛奶？”
　　“嗯，我有乳糖不耐症。”
　　他小口喝着粥，江生昇依旧在一旁陪着，“不喜欢要说。”
　　“好，江先生吃过了吗？”
　　“等你吃完。”
　　“不用的，你去吃吧，我一个人没事。”
　　“这几天留我这。”
　　“我回家就…”行。
　　江生昇没等他说完，已经开门离开。
　　何日和喝完粥，吃过药。房间空调开得不高，钻进被子刚刚好，他将自己埋进去，药劲上来，意识模糊，放在床头的手机振动。
　　“哥？”
　　“日和，猜猜我在哪？”
　　“H市？”
　　“声音怎么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刚睡醒，你在哪？”
　　“Y国，我可是特意为了看你才答应出席时装展的。”
　　“哥…我恐怕去不了。”
　　“临时有事？”
　　“嗯。”他不想让家里人担心。
　　门又开了，江生昇擦着头发进来，穿着睡衣，特别居家，让何日和生出与他同住很久的错觉。
　　他跟便宜哥哥告别，将手机搁回床头。
　　“这是你的房间吗？”何日和声音绵软，带着点撒娇。
　　“嗯。”江生昇正在回消息，盯着手机打字，“困了？睡吧，我去隔壁睡。”
　　“你去隔壁睡？我睡你的房间…”他感觉逻辑不对，脑子却并不配合他转过弯来，“不合适。”
　　“我也睡这？”江生昇挑眉，玩味的勾起唇。
　　“…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呢？都是男人，睡同一张床哪里会不合适呢？
　　“没…”
　　药劲彻底发挥作用，何日和闭上眼。
　　江生昇凑上前揉了把他柔软的发，睡梦中的人下意识蹭了蹭他的掌心，像只猫。
　　如果猫咪是这样的，养一只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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