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凡尘

　　第十五章

　　露台上很冷，骆明凡一个人站在露台的边缘，手指夹着一根香烟，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抽了，因为银乔说这个味道不怎么好闻。城市的夜空星星零零散散，不像小时候，满天的星，老人们说，死一个伟人，天上就会落下一颗星星，如此说来，一个普通的凡人是成不了天上的一颗星星的，也就是说，就算他死了，也无缘和银乔在一起！

　　骆明凡很明白自己的心，可是银乔她不是一个凡人，牛郎和织女的传说无论是真是假，都是在告诫人们人神不能有爱，这就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所以，他尽可能地守着她多一天再多一天。等她走了，也许他就老了！或者说她还没走他就死了！

　　门响了，银乔从里面出来了，身上穿着一件米色的羽绒服，手里还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那是骆明凡的，她走过去帮他披上，说：
　　“外面这么冷，小心冻着了，你可不像我！”
　　“是啊！你可是仙子，一位活了三千年的仙子！银乔，如果你在凡间很久，会不会也像凡人一样老去？”骆明凡的声音很低沉。
　　“可能不会吧。”受他的影响银乔的情绪也很低落，她也不确定没有了法力她会不会老。
　　骆明凡眼眸低垂了一会，又说：“那你为什么会饿会渴呢？”
　　“没有仙术护体，神仙也是需要体力的吧？大致是这样，我也不知怎么解释。”
　　“你会不会死啊？”
　　“可能会暂时休眠。”
　　“怪不得人人都说神仙好，做神仙可以长生，活这么久你不觉得无聊吗？”
　　“无聊？”
　　“就是无趣，没意思。”

　　“我活了三千岁，还未有此想法？”
　　“神仙的世界我们不懂，我们的世界你们却看得明明白白。”
　　“我就不明白，所以你现在是我的师傅，也许是天意如此，我没有投胎转世，而是仙身来到你的世界里，明凡，我们这一世有缘！等我回到天宫，就去求求司命，求他把你生命里所有的不幸通通都去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就算用我几百年的仙途来换，我也在所不惜！”

　　“呵呵!也许你还没回去，我已经死了也说不定！”骆明凡双手握住围栏，手臂渐渐伸直，身体往后，腰半弯着 ，眼睛似有光，无论怎么样，有了银乔这句话，他的付出就够了！

　　银乔看着骆明凡一系列的动作，他似乎在用肢体掩饰他的面部表情，银乔想看着他的脸，可是他在暗影里且脸是侧着，她看不清，这个好看的男子，虽然有时候不正经，而且还经常说一些污秽的话，但却从来没有对她有过不敬的举动。她盯了他一会儿，温柔的说道：
　　“明凡，你从心底里还算一个温情的人！”

　　骆明凡猛得转过头去，四目相对，
　　“不说我是一个淫棍了？”嘴角勾起浅浅的笑，银乔看到了他白白牙齿。

　　骆明凡暗中盯着她的侧脸，相处这许久，他还从未用心的看过她，上次她昏迷着，他对她只是表面的浏览，这次不一样，看她的不只是微眯的眼睛，还有一颗充满了生命律动的心！

　　昏暗里，银乔精美到毫无瑕疵的面孔，就像藏在宽大荷叶下半开的莲，一样被两道毒辣的目光捕捉的一览无余。这哪是一张人的面孔？简直就是一张催命的符，美的使人不寒而栗，震撼了魂魄，搅乱了心肺！

　　直挺挺的娇小的鼻子映着波光流转的清水杏眼，微挑的细眉诉尽万千风流，一双眸子像极了柔媚的月光，嘴巴刚好就是那加彩的一笔，两只耳朵就更不用说了，那就是两朵招魂的帆。骆明凡暗自颤粟，看进眼睛里怕是抠不出来了！迅速收回目光转过头，看向别处。

　　乔乔像是察觉到什么，看着他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天不早了，这上面也冷，下去了。”眼神却再也掩饰不住乱糟糟的心。
　　“ 嗯！” 银乔答应着。

　　下了露台，银乔要看会电视，骆明凡却直径进去卧室里，双手扶膝端坐在床沿，这个夜晚有点心绪难平！

　　就在骆明凡居住的小区的后面，有一条商业的街道，有一次银乔去那条街上溜达，各式的店铺的林立，一间蛋糕房的门外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招聘两字，银乔走过去看了看，上面写到五官端正，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的女性，工资什么，银乔就想，这是在招学徒么？于是，就走了进去。

　　刚打开门，里面就有一位脸蛋有点肉肉的小姑娘走了过来，
　　“你好，美女，你想要什么？”
　　银乔通身的打量一下她，看来年纪不大，脸部堆满了笑，就是眉毛有点画的太粗了些，还有眼睛外圈是什么鬼？难道现在凡间的女孩都画这样的装容吗？嘴巴倒还好，还算干静。女孩瞅着银乔净顾着打量她，又说了句。“你有什么事吗”

　　此时，银乔也觉这样盯着人家，似乎有点唐突，于是笑了一笑就说：
　　“你们这是要招聘人吗？”
　　“原来是来应聘的，等一会啊！”转身就进到里屋去了。
　　不一会儿，从里面出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年纪，干净利索的女人，淡淡的妆容，不像那个女孩，就像一幅水墨画。女人打量了一番银乔，眼神里透着惊讶。
　　“你叫什么名字？”
　　“银乔。”
　　“多大了？”
　　“二十二。”银乔可不敢说出她真实的年纪，这还是骆明凡随便为她编排出来的年齡。
　　“你之前都做过什么工作？”
　　“我还没有工作过。”
　　“这么说你刚毕业咯？”
　　银乔不明白，可是她又不能问，只好嗯了一声胡乱的蒙混过去，最后，女人说：
　　“如果你想在这里试一试，那你就来吧！”
　　“你是说我可以在这里工作？”
　　“是的，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过来！”
　　“哦！谢谢！那我现在就可以留在这里吗？”银乔很兴奋，眼睛都大了一圈，明凡还说找工作很难，这不挺容易的么？
　　女人显然被她这么激动的情绪带动了，笑着说：
　　“好啊，那就让苏青先带带你，熟悉熟悉。”

　　于是银乔便开始了她三千年以来的第一份工作。她穿上女老板给她找来的工作服，一件细格子的围裙和一顶同色的圆顶小帽，穿上工作服的银乔多了几分俏皮，她手扯着这件工作服，盯着同样看着她笑嘻嘻的水墨画女孩苏青也直乐。
　　“你们俩个女孩子先聊着 ，我去后面忙了，苏青给银乔讲讲注意事项。”女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进到里面操作间去了。
　　“她去干什么？”
　　“去做蛋糕，今天订蛋糕的有点多，面店师有一个休班了，老板去帮忙。”苏青一直盯着银乔的脸，她在暗思为什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她居然还没有画妆！
　　“里面还有很多人吗？”银乔又问。
　　“是有几个，你会见着的，一会上人了，她们就会出来。”苏青还在看着她。

　　“你直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你的脸比花还美！”
　　“你的脸很奇怪，为什么要画成这个样子？我都看不清你的眼睛了。”银乔直问道。
　　“这不懂了吧，这叫烟熏妆，现在最流行的一种妆容，有时间我也给你画一个。”
　　“好啊！”银乔答应的很痛快，对于新鲜的事物，她也是乐于尝试的，怎么说呢！小女孩的心态而已！

　　甜品店里不止有糕点，还有饮品，靠着玻璃墙一侧有几张桌子，很简约的那种，就是店里的休闲区。货架上全是些漂亮的甜品，看样子很好吃，银乔把每一种的名字都记在心里，如苏青说的，一会就进来两个女孩，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盯着银乔，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对于美好的事物，都会多瞧一眼，可是男人看美丽的女人和女人看美丽的女人，心态是全然不同的。

　　苏青招呼顾客，银乔就站在一旁静静的学习，她本就心灵的很，脑子又好，顾客一说上名字，她就会把这商品拿到顾客的面前，然后快速的打包，苏青赞她的学习速度，当初她来的时候，光是打包就学了好几天，特别是系蝴蝶结，怎么都系不好，可是银乔，又快又好，苏青说：
　　“你是从外太空来的吗？”

　　“不是，我是从九重天来的？”当然她以讲俏皮话的方式来说真实，可苏青以讲笑话来听，两个女孩很快熟络，女孩子间的话题源源而来，银乔就怀疑，她可是三千岁了，跟凡间二十岁的女孩如此投机，真是怪事！

　　渐渐人多了起来，女老板从里面的操作间里出来了，一起的还有一个女子，比苏青大，后来听她和女老板聊孩子，银乔才得知她已经结婚了，有一个女儿。银乔就学苏青叫她丽姐。

　　骆明凡下班回到家，发现银乔不在，便打电话问她去了哪里，银乔说：
　　“我在上班。”
　　“上班？”骆明凡吃了一惊。“你在哪里？”
　　“小区后面的这条街上，一个叫做‘爱美味’的店铺里。”

　　骆明凡没顾得挂掉电话，便去找银乔，走到门口便看见她穿着格子的工作服，头上还戴着帽子，在招呼顾客，看上去还有模有样的，他走进去，等着那人走了，上来就问：
　　“你怎么回事？怎么跑这来了？”
　　“我来逛逛，恰巧这招人，就进来试试，没想到老板收我了！”银乔脸上的兴奋还未消。

　　“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骆明凡觉得这么大的事，她竟然自己这么悄无声息的就办了，弄得自己没有一点存在感，好似银乔离开他一样会过的很好，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只是给银乔提供了住处，其它的，银乔完全有自己的自由，他好似忽略一点，银乔并不会一直依附于他。

　　顾客接而连三的上门，银乔顾不得和他多说，忙来忙去，骆明凡索性就坐了下来，一边看着银乔一边若有所思，女老板奇怪的瞧着这两人，男人似乎有点不愿意银乔来这里，但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她也不便多问，只是在心里腹测一下。

　　等到甜品店打烊，已经八点多了，冬天的晚上八点钟好像已经很晚了似的，他们俩一前一后的走着，显然银乔并没有因为骆明凡的脸色，阻挡住滔滔不绝的说她首次工作的心得和心情。
　　“看来工作还挺好玩的，并不难么？不像你说的，也不会一直都在忙，空闲的时候我们还可以说话聊天，那个苏青，就是那个眼睛画的黑黑的女孩，很好的，她说话总是很笑人，不过老板和丽姐总是在说孩子，她们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你知道吗？丽姐问我，你长这么漂亮，就像仙儿一样，我就说，我就是仙啊，然后她笑了，我也笑了，好玩吧？”

　　骆明凡跟在她后面，讪讪的，并不怎么答话，心里想，看来银乔的适应能力很强，迟早，她要走出他的掌控，或者离开他！

　　“你喜欢这份工作？”声音闷闷的。
　　“嗯！”
　　“不去行么？”
　　“不可以，我想去，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去，我并没有让她们发现我的身份呀！”
　　骆明凡不知如何回答，他有什么立场不让人家去呢？他是她的什么人啊？一个不相干的人么？骆明凡头脑一阵清醒，他们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可不就是如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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