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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很纯(14)
我方才知道,忘记了多少年前,那还是个战火纷乱的年代,诸国共存。
叶幽附属的国家先天条件得天独厚,国力鼎盛,邻国小国感叹无法自保,纷纷献礼归属。
叶幽生在乱世,自幼和父亲习武健身,那时国家制度并不完善,年龄相仿的皇子经常跑到叶府里,俩人便成为了玩伴。
皇子常常会告诉他心里的伟大的目标,一些福利百姓的政策,若有朝一日顺利登上皇位,自己必定会成为一位亲政爱民的好皇帝,那打下来的江山,也是叶家的一半。
叶幽感念皇子这份心意的同时,耳边也常响起父亲的话——君臣关系是无法跨越的鸿沟,万不可因为一时的相处愉悦,而乱了臣子的本分。
后来天下大同,皇帝在一次次战争中积累的伤病厚积薄发,驾崩后,皇子顺利登基,而此时留给他的,是一个稳定的太平盛世,偶尔有远的边境来犯,也都是些不成气候的。
流年岁月,皇子磨砺出了他该有的锋芒,他的脸修长了,稚嫩的皮肤上被时间侵蚀出了胡茬,那原来充满希望清澈的眼,也被雕琢出了阴鸷和猜忌,虽然这也不妨碍他是爱国爱民的好皇帝。
每每望向那冰冷的王座,一同在柳树下习武练剑的翩翩少年,终究只在回忆里。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他不是不恨。
埋葬在心底的记忆忽然如狂风暴雨般翻涌,叶幽在梦中惊醒,他摸黑拿出手机,给柴月音了条微信:“我梦见皇帝了,不知这不是影响你的原因。”
———
我最近过得有点颓废,大概是因为事情毫无进展,就更显得我与这学校格格不入。
还有就是……我有点想他。
那个留给我一堆烂摊子还喜欢罗里吧嗦的老人家。
可那么多年里我只有他,听我哭听我笑听我唠叨。
接到叶幽给我发的微信时,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去调查柳缘这个毫不上进的前男友。
和名校相比截然不同,方申义这个学校周围荒无人烟,只有几个网吧,几个破旧的旅馆在学校马路的对面挨着,外表看起来像废弃了好几年的建筑。
好在学校里面还算干净,两边还有施工队,看样子打算进行绿化修缮。
宿舍的走廊很破旧,一股浓重呛鼻的味道和腐朽的烂木头味混在一起,我的头被这个味道熏得很疼。
寝室里只有方申义一个人,从门缝中看过去,他靠在床头上,左脚翘起,右手弹着烟灰,消瘦的背影看着还挺凄凉。
门被‘吱呀——’推开,方申义吓了一跳,回头问:“你谁阿,走错了吧。”
我没说话,仔细打量他,这个人别说有什么帝王相了,连学生的气质都磨的荡然无存。
方申义吸了口烟:“还是你找谁有什么事?他们放假都回去了。”
他一口接着一口,好像在他的世界里我这个大活人实在是太多余了,烟雾飘在半空中丝丝绕绕的,我犹豫了很久,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哎,要不做个朋友吧。”方申义回头看着我,发出了邀请:“一个人在学校也挺无聊的,哥也可以给你介绍对象。”
“不用了。”
看这落魄的样子,我突然有点可怜他,如果不是因为叶幽的出现,不是因为我在中间一直牵线搭桥,那他和柳缘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也许他愿意为了爱情努力上进呢?
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我一跳。
我本来想走,想了想,又问他:“别人都回家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家离的太远了?”
方申义苦笑:“不是。”
“那是为了心上人?“
方申义眉毛一立,表情立马变了:“小丫头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他的头发好久都没修剪过了,有点像杂草,可看的出来这个男生的五官还是很清秀的:“你准备等她多久呢?”
方申义半开玩笑的:“管别人干什么?怎么着,你是不是暗恋我啊?”
“我不暗恋你,有人暗恋你。”
方申义狠抽了一口,把烟彻底灭掉:“冯瑶的朋友?我都跟她说了,我们俩不可能。”
每一个轮回都是一段新的人生,在不同的环境下,成长为了不同的人。
我看不出他这辈子的结局,唯一可以看得到的,是他对那个叫冯瑶的还不错,而且这个女孩子,一爱他爱了好多年。
———
回到寝室,柳缘正设计一个卡通人物,她十分专注,以至于开门声她都不知道。
我站在她背后看着她画了许久,柳缘喘口气的间隙发现了我的存在,她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你干什么去了。”
我拿着她的画稿瞧,看似无意的问了句:“方申义还找过你吗?”
“没有了,他应该想通了。倒是肖腾最近总给我发信息,问我你的情况,还问你最近是不是状态好点了。”
拿画稿的手没出息抖了抖。
柳缘问我:“我设计的这款人物怎么样。”
就人物而言,太平淡了。
柳缘看出我的心思,失落的说:“我也不太满意。”
我好奇道:“你怎么好端端画起这些了。”
柳缘莫名嗫嚅:“我最近在投简历的事情你不是知道吗?有一家公司最后终于同意我兼职了。”
我说:“这不是好事吗?”
柳缘的手指摩挲着桌面:“其实我找兼职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希望能多积累一些经验进到天艺。”
天艺这个游戏公司我是有印象的:“我上次听何琦说去年九千多人报名,最后只录取了两百多个人,而且还都是名校的。”
柳缘淡然的笑笑:“其实最开始我对自己的天赋很有信心的,可经历的越多,越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妈说这是我成熟的表现,可我心里有点迈不过去这个坎,我越想要什么,越觉得压力大,就越得不到什么。”
人在不经意间便能成长,我并排与她坐下:“你现在担心什么呢?”
“s大每年都会有出国作交换生的机会,我想去试试,这样面试的时候履历不会太难看,也至少拿得出作品,如果有了到国外学习的经验,我和同批去天艺面试的人优势也会明显许多。”
“而且,天艺每年都会在网站上招美术原画设计师,虽然我资历经验远远不足,不过我也厚着脸皮试了一下,还写了一篇常常的介绍信,万幸的是对方看了我的作品以后,虽然说我线条粗糙不干练,但同时也表扬了我的构图和色彩,这给我带来了很大信心。”
我渐渐明白柳缘的抱负和她的担忧。
“诶,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叶幽啊。”柳缘猛地转头盯着我,一脸真诚。
“我和你观点不同,你一定要告诉叶幽,他一定会支持你的。“
柳缘心里被很复杂的情绪填满,她的眼睛耷拉,声音除了犹豫还有些撒娇的媚:“可是,我舍不得他呀,一想到我会离开他那么久……”
我无语失笑,柳缘真是个红颜祸水,那一刻我便是那么觉得。
“对了……你给天艺发过去的是什么作品。”
柳缘顿了一下:“是我很久以前,画过的一个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将军。”
那天我方才知道,记忆可以超越时间,仍在灵魂最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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