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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太阳一般
这个“任务”,说难也不难,说容易……对现在的情况来说,也不容易。
两只小乌鸦和外校朋友定下赌约,为了每人一包薯片的赌注,俩笨蛋——两人的队友是这么称呼的,在回去的车上叽叽咕咕密谋了……
……2分钟。
然后倒头睡着了。
花了两分钟的惊天密谋,最终敲定的方案为:
1作为哥哥的西谷先请求。
2如果请求不成功,就给她承诺好处。如果她还不答应……
……就继续缠她,直到她答应为止。
3应急方案:如果到时候还是没答应,到么那天就是扛也要将她扛过去。
嗯,好方案。
因为两人的嘿嘿奸笑和鬼哭狼嚎实在太过……“秘密”,计划被半车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半车的人:“……”
“……就是这样。”西谷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所以!我们需要你作为‘第三个经理’,帮我们赢得赌约。”
小朝:“……”
哥哥脖子上还围着毛巾,头发半干,软塌塌地耷拉在额头上,站在她的房间门口,一脸认真地盯着她。
廊檐上挂的灯花影影绰绰,在古朴的木质走廊和障子上洒下柔和的光晕。小朝还维持着拉开门的动作,面对亲生哥哥如此郑重其事的恳请……
她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弑兄。
“……两包,薯片,是吧?”小朝叹了口气。对于这个哥哥,她感觉自己可能这辈子都要永远在挫败与退让中提高忍耐阈限了。
“我买给你……”她顿了顿,想起这个离谱的打赌还有另一个离谱前辈的参与,于是咬牙道,“……们。”
“可是,这不是薯片的事情啊!”
即便她又一次退让了,某人却从不会看什么脸色。一听她这话,便嚷嚷起来:“这关乎着乌野的荣誉!”
乌野的……
……
小朝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这样的荣誉不要也罢。
“看来是不要我的薯片了。”她说道,“那就晚安吧哥哥。”
说完,扶着门的手一拉便准备闭门送客。
眼看着那张耷拉着个死鱼眼的脸马上就要消失在门后,西谷连忙嗷地扑上去,手指扒住了即将合上的门。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你别急——!!”西谷干嚎着指头扣住门往开了扒。
一看到有一双手伸进来挡住了门,小朝赶紧抓住门把手,加大了力气把门往卡扣处推。
“……谁、急了!是哥哥你、”她推得脸色憋红,换了口气道,“……你放手!”
两人势均力敌,一人在外拉一人在内推,把那扇可怜的门挤得嘎嘎啦啦直晃悠。
对于哥哥这没身高没体重的身板,小朝在高中前敢肯定自己能把他摁在地上揍。
但是上了高中,她不敢肯定了。
没人能更比小朝懂高中时期的男生的发·育速度多么惊人。
她国中毕业那年,因为过马路还是什么事情,哥哥没轻没重地随手拽了一把她的胳膊,那手劲儿疼得她当场就想踹他一脚。
从那以后,即使哥哥还是个小矮个儿,她再也不敢随意轻视他笨蛋一样的蛮力了。
正如此刻,在纯力量的比拼时,小朝感觉自己可能快敌不过了。
“……放、手!我要睡觉了!”小朝咬牙切齿地叫。
“这么早就睡你是老婆婆吗!”西谷在外面咬牙切齿地喊,“开门听我——”
“我不听!”小朝打断他。
“有好处的!”西谷试图按照原计划引诱之。
“我不要薯片!”小朝继续拒绝。
西谷咬牙:“……不是薯片!”
“……总之我不去!”
小朝扎着马步,憋着吃奶的劲儿,闷头倾尽了整个身体的力量去推门。
隔着障子,哥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被她最后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后,门外的哥哥便没再说话。
门又开始一点点往门框处的卡扣那儿关了。
小朝抬头瞄了一眼卡扣。
快到了。
她张嘴刚想提醒西谷小心手,沉寂了一会儿的门外,却突然一字一句,响起了压抑的暴喝声。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吼出嗓子,小朝被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门与门框之间的一个小缝隙中,一只脚踩了进来,抵住了门。小朝还没回过神,一股大力便猛地推来。
门被唰地推开了,撞在门框上乓的一声响,还微微往回弹了一点。
小朝被这股力量往后推得站不稳,骨碌碌往后摔了个后滚翻,最后倒着扑在了后面还没铺开的一坨被子里。
西谷叉着腰站在房间里,胜利地昂首挺胸哈哈笑。就是有点气喘。
“啊哈哈哈小朝,知道我、我厉害了吧!”西谷得意道,“可别小看哥哥的肌肉!现在的你想跟我比,还早……了……”
声音越来越小了,最后几个字甚至被吞了回去。
因为西谷看到,从被子上爬下来的小朝,坐在榻榻米上,用袖子抹了抹脸……
接着,她眼睛一抬,唰地盯住了他,脸色阴沉得宛如台风登陆暴雨欲来,那阴森森的气场仿佛已在她背后实质化成了个虎视眈眈的夜叉修罗。
这表情西谷贼熟悉了。
每次这丫头脸一垮,他几乎都没好果子吃。
有时候是来自爸爸“爱”的后脑勺巴掌,有时候是妈妈痛心疾首的教育,更多的时候是当事人自己蹦起来把他揍翻在地上。
西谷神经粗,不很会看脸色,更不懂揣摩女孩子比阵雨还多变的情绪。但是巴甫洛夫的狗都能学会经典反射,西谷好歹算是个高智慧人类,常年下来的吃亏也足够让他学会点东西。
至少,这个表情,是等于“他要挨打了”的意思。
于是西谷往后一跃,警觉地往后退了半步,摆出了防御姿势。
但是,或许这次来找她是为了同一件事,他脑子里鬼使神差地蹦出了上次两人聊这个问题时发生的事情。
于是,嘴里脱口而出:“你不许哭!”
站起来刚想撸袖子揍人的小朝:“……”
她维持着抓袖口的姿势,定住了。
小朝的房间不算整齐。换下来的制服懒得挂起来,便扔在了椅背上,书架上摆放的书籍被掏的东倒西歪,掏出来的书籍被堆成好几摞,放在桌面上,这儿一堆那儿一堆,只有椅子面前的一小块桌面被清空成可以使用的状态。
但是,这比起西谷的“窝”,这好歹算是个“房间”。
两人在空旷的榻榻米上对峙,小朝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黑历史。
绝对的黑历史。
直至现在,小朝一想到自己竟被这个笨蛋家伙凶哭了就想以砖抢头。
他若是闭上嘴再也不提、就当那件事从没发生过,也就算了。但他现在说出来……
她羞恼得耳朵泛红。软软的短发因为刚才脑袋扑进被子,茸茸乱乱的,像只炸着尾巴拱着背嘶嘶叫的猫。
“……闭、嘴!你找打吗?”她眯着眼,眼尾飞扬出一线凶恶的戾气,恶狠狠地龇着牙,尖尖的小犬齿闪着光。
西谷紧张地瞪着她,吞了口唾沫,和小朝别无二致的凤眼瞪得溜圆,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即便是这种时候,西谷还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以及自己跟田中的“计划”。
于是,小朝便听到了一个自己完全意料之外的回答。
“……如果我给你打,你会答应帮我们履行赌约吗?”西谷认认真真地询问道。
小朝:“……”
小朝惊呆了。
意思就是,他愿意用一顿揍来交换她的答应?
槽点有点太多,一时间,她脑子竟有一瞬间的空白。
暂时不说这个“交换”的逻辑在哪里,她之前已经很明确地拒绝了。
按照一个正常的思维,这句话……
不对,按照一个正常的思维,在说这句话之前,就不会在她准备关门的时候,硬闯进她的房间,非要她答应这个无理取闹的请求。
哥哥每天早上起床都要花一点时间让自己头上的毛翘起来,偶尔甚至比她这个女孩子出门还慢。随便抓件衣服穿上就能出门的,反而是她这个女孩子。
只有每天晚上哥哥洗完澡,头发才会软趴趴地耷拉下来。
很难想象一个单细胞,竟会那么注重自己的发型。小朝对此也感觉很惊奇。
不过,若放在自己哥哥身上,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应该不值得惊讶或意外了。
就如此刻,哥哥对“挨打”与“被发脾气”根本一点都不在意,他的目标是“让她帮忙”就不会因为任何外界干扰改变。
单细胞到底有多执拗,小朝深有体会。
若不答应他,之后这家伙会再做出什么让人更恼火抓狂的事情,谁都不敢保证。
熟悉的无力感一点点涌上心头,如一只对着水管不停注水的气球,越来越大,最后嘣的一声,破了。
小朝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缓缓放下了拳头,坐了下来,噗通一声靠上了身后的被团。厚厚的被子被压下去一个大坑,软软的簇拥着她。
她总是在让步。
小朝明白,自己又输了。
这家伙,根本什么都不懂。国小毕业的那时是这样,现在也是。
什么都不懂,却总是这么强硬地、任性地、毫无顾忌地闯进来,左右她的想法,将她拽来拽去,却从不会问她为什么不愿意。
或许,对于一个靠“本能”行动的笨蛋来说,“为什么”这样的问题已经代表了需要用脑子思考,也就约等于“不存在”?
“……说吧。”她百无聊赖地靠在被子里,手撑着头,没什么兴致地道,“给我一个去的正规理由。我听听看。”
西谷瞪着她,还维持着搞笑的防守的姿势,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他茫然地昂了一声,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放过了。
“没理由?那就表示这事儿不合理,我可以不答应。”小朝朝门口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出去记得把门带上。”
这回西谷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嗷地一蹦,连连摆手:“有有有有有有!有的!有理由的!”
小朝只淡淡地望着他,不作回答。
“薯片!”西谷竖起一根指头,眼睛闪闪亮,“……分你一半!”
“不要。”小朝果断拒绝。
“呃……”
西谷皱起眉,抱了会儿手臂。
“……全给你!”他挣扎道。
“……不。”
“给你当一周的小弟!”
“……免了。”
“帮你追你喜欢的男生!”
“你先把清水前辈搞定吧。”
“给你提包!”
“我有手。”
“小零食!”
“减肥。”
“帮你写作业!”
“我自找麻烦吗!”
“零花……钱………………呃呃呃呃呃——……”
“……这么不愿意就别提啊。”
他不吭声儿了。站在房间对面思来想去,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小朝看着他像只猴子一般摸完下巴抓脑袋,抓完脑袋挠脸颊,挠完脸颊揪鼻子,揪完鼻子……
这应该是作为笨蛋十分难得的动脑时间了。
她感觉自己可以听到那已经锈成一团废料的脑子正在吱吱嘎嘎地惨叫。
真是……
小朝一直就明白的。
三三两两的扎堆儿,早便是是人类抱团取暖的不二法门了。这项技能几乎刻进了人类的骨髓中,具体追溯到远古时代人类合作生存的遗传因素无须多言。
一代代更迭的人,一遍遍重复的处世哲学。
愉快地和伙伴们闲聊两句,说说八卦,聊聊游戏,谈谈社团活动,分享些有趣的新闻。
像蚂蚁一样,每个人都会一砖一石稳固着自己的小城堡。
摇摇欲坠,又牢不可破的城堡,每一座都有自己独有的颜色。他们像是过家家的小人儿一般,脸上挂着甜蜜的笑,为自己和小伙伴们编织着美丽的梦,互相啛啛喳喳说着必须保密的的话,用自己的颜色装点着门面。
秾丽鲜艳的色彩晕染在空气中,相互交织,织成了如花般欲滴的锦绣绢面,织就了青春美好的少年时代。
翻个面儿来,背面却全是拉拉杂杂的线头和光怪陆离的杂色。
没有人能够活成一座孤岛。
但是,每个人却都自成一国。
如此单看,两者是相悖的。
合起来瞧,却就是人类了。
一个无聊、可笑、令人疲惫、毫无期待意义的物种。
她曲腿抱起膝,靠在软软的被子里,微微垂下了脑袋,额发挡住了她的眼睛。
真是傻子。
这个白痴。
只有笨蛋才会做出这样不合常理的事情了。
为了自己尚且不够,谁又会为了别人的事情去讨好别人啊。
反正,她是从没见过的。
也许按照正常情况,闹别扭的人给个台阶便顺顺当当下来了;拉架的人一次没成功也算了撒手不管了。
毕竟是别人的事情。就算是亲兄弟姊妹,也是“别人”。
只是一个耍着玩的赌约罢了。或许吧,对于一个笨蛋来说,确实有可能真的把这个开玩笑的打赌当真。
但是不管怎么说,在所有人看来,这件事应该本身就是她的任性妄为。按照这家伙直来直去的性格,本应该像上次那样,直率地、坦荡地当面指责她,然后直接将她拖过去……
什么啊。
不是根本不会在意她怎么想的么。
小朝将脸埋进臂弯,用胳膊压住了发酸的鼻子。
“……行了,我去就是了。”
最终,小朝闷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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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茉莉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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