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传]白郭之应与我情同

　　— 壹 —

　　无双在捕头任上，终于发了第一笔月钱。
　　在客栈一直白吃白住，无双怪过意不去的，这回发了钱，无双直接拿给了掌柜的，当做自己在这吃住的生活费。
　　掌柜的觉得好笑：“你又不是客人，我收你钱干啥？论关系你和秀才是一对儿，还是老白的师妹；论生意，你当了捕快之后，没少维护客栈，最近吃完饭不给钱的都没有了。本来就是客栈的一份子，吃住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把自己当外人了？”
　　无双见掌柜的态度坚决，退而求其次，说是要答谢客栈众人一直对她的照顾，说什么也要请他们吃一顿饭。
　　无双又是鸡又是鱼，买了一堆丰富的食材。她自己掌厨，只允许大嘴在一旁打打下手。大嘴知道无双这次的心意，也就把厨房让给她一天，自己拎着鸡去门口帮她先处理一下食材。
　　大嘴一手拎着鸡的脖子，拿了个空碗，正准备放血，那只鸡还在猛烈的挣扎，发出最后的哀鸣。
　　也许是上天听到它惨烈的叫声，还真的派给它一个救兵。
　　“住手！”
　　李大嘴闻声望去，一个莫名反应激烈的女人，没理会，继续下刀。
　　“你要是敢杀了这只鸡，我就杀了我自己！”李大嘴再一瞥，她已经拿了一把匕首架在脖子上。
　　最后在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中，这只鸡幸运地活了下来。
　　本以为也就是碰到了个疯子，一场意外而已，谁能想到这只是个开始。掌柜的听到她叫南宫残花竟认出来这人是她的小师妹。
　　这个师妹可不得了，家里世代的医馆不经营，跑出来游历倡导素食主义，具体表现为她不吃，别人也别想吃。
　　为了配合她，客栈里凡是沾点荤腥的东西全部埋了，连个鸡蛋也不剩，荤油都没了。
　　“掌柜的，你管管你师妹赶紧让她走吧，我们干一天活，吃饭连点油腥都没有，再这么下去，身体也撑不住啊。”没两天小郭就开始抱怨。
　　“哼，连个肉菜都没有，谁还来咱们客栈吃饭，这几天都人了，你想干活都没地儿干。”大嘴从那只鸡开始就不满意很久了。
　　这两个人话茬一开，众人七嘴八舌说的掌柜的都头疼。
　　“够嘞，我早就受不了了，可是我也不能赶她走啊。这两天儿我又哄又骗，可她就是下定决心非要在这将素食主义进行到底。你们再坚持坚持，我再想想办法，不然我这生意也没法做了。”

　　— 贰 —

　　晚饭桌上一眼望去都是水煮青菜，平时顿顿来蹭饭的老邢，这两天都不来吃了。有一次偷偷给掌柜的和他们送点肉菜，还被南宫残花给抓住了。
　　小郭肚子虽然已经在抗议，但这些菜实在让人提不起胃口，咬了几下筷子，弱弱的打了声招呼不吃了。
　　本来想着睡着了就不饿了，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又饿的睡不着。
　　没一会儿，门响了，老白自己推门进来。看着小郭可怜兮兮的把自己蜷成一团，又觉得可怜，又觉得好笑。最后笑意占了上风，笑的胸腔都发出了共鸣。
　　“笑个屁，你也能笑得出来。”小郭不想耗费力气转头看他，背对着他赌气。
　　老白走了两步坐到床边，捞了一把，让小郭翻过身面对着他。
　　“瞧瞧你，整个人跟蔫吧的小白菜似的。晚上不吃饭，饿了吧。”
　　“饿是饿，但是那菜吃了好几天我实在是咽不下去了，再吃我脸都要变成菜色了。”小郭饿的眼眶满是泪花。
　　“你这大小姐毛病还是得改改，也不能不喜欢吃就饿着，南宫多呆几天，你不就饿死了。”
　　郭芙蓉恨恨的踹了白展堂一脚。
　　“你才大小姐脾气，我看你吃着也跟嚼蜡似的，还说我呢。哼，你能忍就多吃几天，我看你早晚得吃的从头绿到脚……”小郭故意阴阳怪气的。
　　“打住！怎么聊着聊着还急眼了呢，不带诅咒的啊。”
　　“我是饿的急眼了！”小郭肚子的咕噜声恰好响亮的响起。
　　老白跟变戏法似的突然变出一个馒头，小郭期待的以为他还会变出好吃的，结果还真就是只一个馒头，失望极了。
　　无力的接过馒头，慢慢地啃了一小口，没办法，饿还是要吃。老白怕她噎着倒了杯水：“你先用馒头垫垫肚子，攒攒力气，等过一会儿闭店，大家都睡了，我带你溜出去烤鱼吃。”
　　小郭的大眼睛立刻就亮起来，亮晶晶的，明度不是很高的屋子里甚至看着她眼睛里有星星闪烁。
　　她整个人扑到白展堂怀里扒住他：“真的？说话算话！”大有骗她就不下来之意。
　　“我一大老爷们儿，骗你干啥。你等着，我先下去，等他们所有人都睡了再过来。”
　　老白轻拍小郭的背，示意她放开。
　　小郭还是有点儿不信，威胁：“你要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 叁 —

　　深夜里家家都闭户入睡了，只有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走动，便是偷偷溜出来的白展堂和郭芙蓉。
　　大明律规定：“凡京城夜禁，一更三点，钟声已静之后，五更三点，钟声未动之前，犯者笞三十。二更、三更、四更，犯者笞五十。”
　　已经宵禁，街上禁止出现行人，他们如果被抓到了，要挨板子的。
　　为了点吃的铤而走险，郭芙蓉从未体验过，还怪有意思的，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江湖的刺激和惊险。
　　“我们会不会被抓到啊？”小郭没干过这种事，还是心虚，压低了声音问。
　　老白牵住小郭的手，东躲西藏，完全没被发现，十分自信的回道：“我的轻功你还不相信吗，以前闯荡江湖的时候，净是在这个时候在外面溜达，从来没失手过，放心吧。”
　　“你现在不是带着我吗，万一我拖了后腿，咱们两个都要挨板子……”
　　小郭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白一把拉进怀里，躲进角落，吓得她立刻噤声。
　　黑暗的角落，小郭完全被老白环绕着，没有平时众人的打扰，虽然这个夜晚很不平静，但莫名的有种浪漫。
　　他们两个，背着所有人，在偷偷的约会。
　　巡夜的人过去，老白低头看小郭，她眼睛亮晶晶的，眉眼带笑，嘴角完全合不住。
　　“差点被抓还这么高兴。”老白没松手，虚虚的环抱着她，低声问道。
　　小郭仰起头，他们的距离，就……那么近。
　　她的眼里有星星，白展堂确定。
　　白展堂也笑了，她真的挺高兴。几天了，终于有点活力了。
　　小郭：“我饿了。”
　　老白：“……”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气氛终结杀手。
　　“那快点吧，我带你去摸鱼。”老白又要去牵小郭的手。
　　小郭避开了，有一点点不怀好意的笑：“我饿，走不快，会被抓到的。”
　　“？”老白好像有点明白，又不是很清楚她想干什么。
　　小郭拍了拍他的背：“蹲下。”
　　他照做。小郭蹭的一下跳了上去。
　　“走吧，轻功天下第二的盗圣大侠，本女侠的宵夜就看你的了。”

　　— 肆 —

　　西凉河边。
　　两个人鬼鬼祟祟，时刻警惕。
　　“你行不行啊，抓不到就算了，一会儿来人了。”两个人不敢照明怕引来别人，黑灯瞎火的白展堂抓了半天鱼也只摸了个寂寞。
　　“你别急，我小时候总干这事儿，有经验，你再把会儿风，抓到鱼我们就走。我已经踩好点儿了，翠微山下以前有一家猎户，房子废弃了好久了，我们到那儿去。”
　　“踩点儿……让你说的怎么跟做贼似的。”小郭感觉怪别扭的。
　　老白笑：“我们现在可不就是在做贼，违反大明律的，可别让你爹知道，不然得说我把你带坏了，要是不把你嫁给我就完了。”
　　正说着，手气就来了，老白眼疾手快，就捞到了一条鱼。
　　小郭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老白抬眼看见她心情那么好自己也舒畅许多，南宫残花来这几天大家都十分抑郁，他也是刻意带小郭来河边多散会心。
　　“做贼开不开心啊？”老白边说把鱼放到提前准备好的网兜里，准备再去捞一条。
　　小郭兴奋起来，也忘了饿了：“哇塞，开心死了！”猛拍了一下白展堂。
　　“以后你也多我一起出来玩玩，别天天就知道欺负我。”
　　“打住，就这一次，偷偷摸摸还上瘾了……”老白手里尖锐的石头倏地出手，也不再多耗时间，直接就解决了一条鱼可怜的生命。
　　“那白天要做工，不是没时间嘛~”
　　“那你跟掌柜的说去。”
　　“可是……”小郭还要继续说什么，老白突然吓她：“来人了！”
　　小郭立刻跳到他身后，只露出个脑袋，四处探看。发现并没有人来，自己又被耍了，恨得牙痒痒：“白…展…堂！”
　　“看看你那小胆儿，还想半夜出来溜达呢，一次出来探探险尝个新鲜就得了，不然你爹就真得打断我的腿。”
　　本来高高兴兴，小郭一听以后没有机会二人夜游约会了，头又耷拉下来了。
　　老白无奈，他还是嘴欠，现在说这些干嘛，之后不来不就完了。
　　想了半天办法找补，最后想着转移她注意力试试：“你……想不想体会一下天下第二的轻功到底是什么样的？”
　　小郭：“你刚才背我来的时候不体会过了吗？”
　　“那不一样，刚才我都没使上几成力，这次用和楚留香比赛的速度带你感受感受。”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就被白展堂单手抱起，破风而行，着实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冷冷的山风在脸上胡乱的拍。
　　毫无准备就飞了起来，她差点儿背过气去。
　　还好翠微山并不远，很快就到了，小郭落地后略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仪容，十分体面的让白展堂体会了一下，到底什么是排山倒海。

　　— 伍 —

　　火堆噼里啪啦的，填进去的碎木，发出暴裂的声音。上面架着两条鱼，香味儿飘散出来，勾的人直咽口水。
　　小郭的肚子早就打起鼓：“早知道吃个宵夜要这么久，我就把那个馒头都吃了。”咽了下口水：“还没熟啊？”
　　白展堂经验老道，翻了个面一看便知：“熟了，能吃了。”
　　小郭一听能吃了三个字儿，饱含着终于等到你的激动，一把拿起，就往嘴前凑，被老白挡住：“小心烫！饿傻了？”
　　“我好几天都没闻到肉味儿了~我不怕烫。”小郭委委屈屈可怜巴巴。
　　“我都看见你肚子里的馋虫了。”老白日常嘲笑。
　　虽然说着不怕烫，但刚才毕竟也只是激动之下忘了，小郭吹了一会才张开嘴，嗷呜就是一大口。
　　好几天没沾荤腥，又处在特别饿的状态，就是鱼没有味道都特别香，更别说老白还偷拿了点儿盐过来。
　　小郭吃的让老白疑惑，有些年头没烤了，他手艺还变好了？
　　老白看小郭的时间过于的长，小郭感受到了，回头见他巴巴地看她，于是指着他手里另一条鱼：“你怎么不吃啊？”
　　“你先吃，我不饿。”
　　小郭觉着一晚上都是老白在忙活，自己一个人吃不太好，举起自己这条：“张嘴，凉了就不好吃了，一起吃。”
　　白展堂顺着她的手咬了一口，还是以前那个味，不难吃也说不上多美味。
　　但她吃的跟山珍海味似的。
　　“从小到大，就是我爹关我禁闭的时候我都没吃得这么清淡过。我娘总会偷偷的给我送吃的。就像你现在一样，偷偷的带我出来吃好吃的。”
　　“小时候总觉得这种时候东西是最好吃的，后来长大了，我爹也没再罚过我关小黑屋，那个味道就找不回来了，没想到还会在这吃到。”
　　“可能我怀念的不是食物的味道吧，是我娘一直都跟我站在一起，虽然也会教训我，但从来不舍得动真格的，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最疼我的。”
　　“我可不想当你娘。”老白接过小郭手里吃的差不多的鱼，将自己手里的这只换给她。
　　“你想得美！”小郭还没说出来的话，就这么被他打断了，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咬了口鱼。
　　“不过你说现在最疼你的人是我，我就承认了。”老白挑眉，皮一下很开心。
　　“等回头见着你爹娘了，我就跟他们说，他们二老该让贤了，我在你心里的地位直线上升，要超过他们了。”
　　小郭脸红红的，分不清是因为火烤的还是害羞的：“哟哟哟，您这脸皮什么时候练这么厚啊。”
　　“你就嘴硬，你早晚得承认……”脸突然被温热的东西触碰，老白直接懵了，都不记得该说什么了。
　　小郭实实在在的亲了一下，快速的弹开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滴红的耳根也暴露了她没那么淡定。
　　半天，老白才找回声音，清了下嗓子：“你刚才……干什么？不是说我在你心里地位不够高嘛。”
　　“我就想看看到底是我嘴硬还是你脸皮厚。嗯，还是你脸皮厚，嘴再硬也戳不破。”
　　老白也不戳破她，忍不住笑意，用手摸摸刚才被亲的地方回味。
　　一上手就觉得不太对，无奈：“亲我一脸油。”
　　“你这纯粹是诋毁，我就亲了你一下，哪能弄一脸！”
　　“别人是不能，但是你……”老白视线又飘到她的嘴上。
　　“好呀，说我嘴大是不是？白展堂！”
　　又是打打闹闹。
　　月色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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