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作者:葛衣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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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艺术圈仙人跳事件(15)


      承阳颊畔是男人干净的气息,他在玫瑰色的黎明中一言不发的抱了她许久,她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一时间竟然害怕打破这种奇异般和谐的氛围。

      终于他松开她,“这两天为什么有意躲着我?”他的声音已然没有了刚才的薄怒之意,同常日里一般温和宁静。

      承阳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敏锐,连忙否认:“没有,我只是觉得压力很大。”

      “既然觉得辛苦,又为什么执着于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呢?”男人倾身拦腰抱起女孩,缓缓的走向楼梯。

      承阳上半夜耗费灵力太过,此刻周锦深的身体也被困意侵袭,迷迷糊糊的应道:“因为害怕。”

      男人的脚步顿了顿,温柔的俯视着女孩半眯半合的眼睫,“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背叛。”女孩说着几乎是下意识的搂紧了男人的脖子,之后埋进他的胸口发出细细的酣声。

      男人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仿佛一尊来自古风时期的雕塑,微笑中隐含苦涩与哀愁,僵硬仿佛不可纾解。

      承阳一直睡到第二日午后。

      他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脸,昨晚他原本想着怎么应对万川,但身体实在太困乏,居然就在对方的怀里睡了过去,真是失败!

      在一阵清醒与睡意之间,他恍然听见一阵悠扬的钢琴声,让人不自觉沉浸于其流畅的节奏,脑海中展开一幅秋后山林的画卷,红林空濛,澄澈的山溪之水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起身走出卧室,承阳才发觉那阵音乐声是从隔壁的房间传来。迈着犹疑不定的步伐,她探进那扇虚掩着的深红色木门,看见男人坐在阳台边的椅子上喝着茶,而屋内的古董柜上,一台老式的唱片机缓缓流转。

      察觉到她的到来,万川朝她轻轻招了招手。

      那悠远深情的目光,让承阳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万川轻轻笑道:“阿深,你知不知道,从小你背着我做了坏事就会像现在这样不自觉的用手指绕头发?”

      承阳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手里可不就缠着两缕发丝,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周锦深下意识的动作,但还是及时为自己辩解道:“这两天我确实做了很多事瞒着你,但绝对不都是坏事!”

      “哦?”看女孩急切又慌张的样子,男人依然淡定沉稳的斜倚在扶手上,语声压低了些,“不都是?难道说阿深真的做了一些坏事?”说着他伸手探到女孩的手腕,握住后将她牵进自己怀里,男人修长优美的手指在女孩的后颈处流连忘返,温柔缱绻。

      承阳目光闪了闪,克制住了想推开对方的本能,故作害羞的缩进他怀里,闷声道:“万川叔叔,我不可能永远依赖你的。”

      接着,他便把自己这两日为周康河绑架案查探的一系列线索和行动都如实讲述给对方听——略过同庾景一起整治了陈紫茵和安逸才的一部分。

      “把黄灿那几个人耍的团团转的女人也姓迮,不过和我父亲的这位迮幽暨女士不是同一人,他们怀疑背后有团伙,仙人跳只是手段,通过这些女人,挟持当代艺术圈和收藏圈里一些举足轻重的人物,真正的野心在整个市场。所以,万川叔叔,你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承阳将最后的问题抛给男人,自然不是想问他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只是希望万川对待周锦深的这一份特别,足以让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主动坦白一些事实。

      万川停下手上的动作,点了点女孩的唇瓣:“突然之间,你长大了。”

      承阳下意识的就凑上去,咬住了他的手指——

      “所以,告诉我,为什么执意要让我转让妈妈留给我的那些东西?”作为一只鬼,承阳知道自己的举动很不得体,但昨天庾景对他这么做的时候,他心下就有些奇妙的滋味,此刻却是下意识就咬上去了。

      男人眸色深沉的盯着女孩的唇,另一只手加重了腰间的力道,就在承阳暗自后悔,以为对方要露出猛兽般的脸孔把自己拆吃入腹的时候,男人俯身在他耳边低声提醒道:“再不松口,可别怪我。”

      承阳忙不迭的松口,一脸无辜。

      万川瞧他这可怜兮兮又有些邪恶的小模样,一时间失笑,下一秒又流露出几丝怅然。

      “好,今天我就把这一切都告诉你。”

      午后的阳光很好,周锦深家的阿姨来帮她清洗衣物,顺便把被子晒在阳台上。

      上午同万川的一番“交心”,承阳如今心力交瘁的瘫在阳台边的贵妃靠椅上,他满脑子都是万川对自己的那些小动作,还有他抱紧自己时那种熟悉又莫名心跳的感觉。

      理性上分析,这些反应应该都是周锦深的身体残留的记忆,但是这种令人眩晕的美好滋味实在让承阳好不眷恋,他觉得似曾相识,仿佛曾经也有人同他这样低眉浅笑,温柔絮语。不过他很快就没有发呆的功夫了——

      周康河回来了。

      经过昨晚一番敲打,安逸才已经被庾景送回了酒店。安逸才手底下的人很快就把周康河放了。周康河回到家后,得知自己的一部分藏品竟然已经被女儿交由拍卖行,那叫一个痛心疾首。承阳只告诉他这是为了筹集救他的赎金。

      承阳对周锦深的这位父亲没什么好感,并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同他培养什么父女感情,正待转身上楼继续晒太阳、苦情思——作为一只鬼,他很喜欢当下的闲情逸致,正好让自己恢复些灵力。

      周康河却铁青着脸问道:“那个姓万的呢?这次的赎金难道他没出力,还要你卖家底儿来凑?”

      承阳竟无言以对。

      人家确实有钱,可知道你被绑架,压根就不想救你啊。

      承阳现在大概明白了,万川知道周康河的这一出绑架是安逸才的手笔,因此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这才让周锦深无需报警。至于趁机说服周锦深转让尚蓝资产的事情,却是承阳自己臆想了,那个男人从未想过用任何下流的手段来逼迫女孩屈服,否则以他的能力,根本不需要采取说服这种途径,有的是巧取豪夺的方式。

      不过看见周康河这予取予求的态度,承阳冷冷的反问道:“您不是一穷二白的乞丐,轮得到要用外人的钱来救您的命吗?换种可能性啊,您觉得生死攸关的事情,寄托在别人身上好吗?万川要是一直不拿钱来救您,我也就该一动不动是吗?”

      “他这些年在你母亲这儿挣的钱不够多吗?如今又是你的未婚夫,这个责任本该由他来承担!”

      承阳没想到周锦深记忆中虽然亲情淡薄但不失温文儒雅的父亲竟然会有这样一副面目,不想再同他争辩,只能耸耸肩:“卖都卖了,您如今平安回来,不是皆大欢喜吗?”

      “你——”周康河气的说不出话,跟女儿从来就不算亲近,但见面时基本的父女尊卑还是有的,没想到周锦深如今居然这种态度,一定是被万川那个男人挑唆的。但转念一想,自己能够死里逃生,确实是万幸,马上让阿姨准备一桌子菜,又忙着给自己平日里最密切的几位好友打电话,邀请一些人过来家里喝一杯。

      承阳真想提点一下这位父亲大人,他所谓的那些个叔伯在他落难被绑这些日子,可是毫无音讯,显然从没有把周康河放在心上。一个年近半百的男人,居然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可见这人平日一定只喜欢被人吹捧,听不得真正的忠言,这才没有真心朋友在身旁提点,也难怪会被迮幽暨哄的团团转。

      承阳于是恶意满满的问道:“爸爸,您出事的这些日子,我联系不上迮幽暨,本以为她和你一块被绑了,结果现在看来,您是一个人,也不知道她那头是怎么回事儿——”

      周康河被安逸才的人绑架了,但迮幽暨却并不在他们的目标范围内,因此这个人是自己失踪了。承阳也还没工夫琢磨这件事,但心里大约有数。

      “什么!幽暨失踪了!”周康河脸色煞白,倒是一腔真情,“你怎么会联系不上,我马上给她打电话!”说着拨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状态。

      周康河于是开始联络他与迮幽暨共同认识的艺术圈中人,结果这些日子都没人见过她。有的人不知道周康河被绑架,还问他跟年轻媳妇是不是闹别扭了,这才四处打听人家的消息。直到有人隐晦的告诉他黄灿等人同迮姓女在互联网上互撕的事情,还顺便提及了迮幽暨的身份背景同那头那位相差无几,倒像是一家子姐妹花。

      别的不用多说,周康河也明白,自己也被“仙人跳”了,本就憔悴不少的形貌更是一下子佝偻下去,原本邀请人来家里喝酒接风的念头也没了,一个个打电话找借口取消后,干脆一个人躲进了书房。

      承阳并不同情,阿姨烧了一桌子菜,他挑了自己爱吃的填饱肚子后,就上楼继续晒太阳去了。

      结果有的人消息格外灵,身在异国的黄灿听圈中人说周康河回家了,立马给承阳打电话。先是恭喜她父亲平安归家,又说自己已经听从大师指示,在M国N城某座公寓附近同老侯夫妻和几个雇佣侦探一同守株待兔。

      从万川那里获知了某些消息的承阳,决定还是提醒他们一定注意安全。

      “尽量别轻举妄动,能够在律师见证下谈判最好,不要私下和她接触。”她慎重的叮嘱道,“有些事情就交给侦探去办,自己别插手进去,他们的来路可能比我们之前想象的还要邪。”

      黄灿听女孩的口风就知道又有料了,恨不得立刻飞回来同周锦深面叙。

      “锦深妹子,你都说到这儿了,就给哥透露一下,究竟是怎么个来路,上次讨论到最后,虽然大家都没明说,但我觉得咱当时应该想到一块儿去了,可那些人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杀人害命吧,我们至于这么小心谨慎吗?”可能是守株待兔的时间太无聊,黄灿抓紧话头跟承阳聊起来。

      承阳从床头拿了本书,走到阳台的贵妃椅再次躺下,用书本遮住脸颊,也不介意多指点对方几句:“可能我们都猜错了,万川已经告诉我有关安氏财团在国内艺术市场的布局,虽然他们确实在打我母亲的基金公司和那部分收藏的主意,但先前被做局的几位艺术家,包括您还有郑渭老师,暂时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个消息来源我觉得还是可靠的。所以只能说明,这一切算计背后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第三方,我建议你们先谨慎行事。”

      黄灿早就把承阳当成了自己的盟友,虽然年龄相差不少,但对承阳的话无不郑重对待,挂了电话后就让老侯夫妻同自己先回酒店,让侦探继续盯着。

      周康河被放回来靠的不是赎金,承阳这边交给泓姐拍卖的一些作品自然也还没来得及上拍。庾景下午就把那些作品重新送回来,承阳想了想,依旧用拍卖行的箱子装着,让阿姨帮忙送到周康河书房去。没过多久,周康河就一脸振作的出来吃饭了。

      看见自己女儿在客厅同一个年轻差不多大的年轻男孩有说有笑,不由多瞧了两眼,发现那个男孩的长相气度都颇有大家风范,不由上前问承阳道:“这位是你朋友?”

      承阳哪知道周康河竟会上来关心自己,这在周锦深的记忆中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周锦深从前带同学回家,周康河向来都是客气疏离、不闻不问。

      承阳虚与委蛇的应对,介绍说是拍卖行的,庾景在一旁笑的温润从容。

      周康河愈发来了兴趣,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既然东西没上拍,那你这赎金是哪儿来的?”

      承阳脑子转得快,理所当然的答道:“拍卖行先给的钱。”

      周康河瞪大了双眼,想不明白自家怎么还会有这等好事。他心里也明白,这次出事,自己那些个朋友都装作一无所知,一点也没帮衬过家里。

      庾景咳了咳,倒是早就想好了怎么圆这个说辞:“我们老板说了,本就是为的帮锦深度过难关,才先垫付估价,等您平安回来,这些东西可以想别的办法赎回。不过现在既然还没上拍,那自然先物归原主,至于那笔钱,你们之后转过来就可以了。”

      周康河越想越狐疑,他混迹这一行多年,自然知道拍卖行不是典当行,就是典当行也不会这么好心把得到的好物件全物归原主,还让人预支银钱的,况且这钱不是一般的数目。最终只能归结于庾景或许是拍卖行的少东家,并且看上自己女儿了。

      他难得欣慰的拍了拍女儿的肩:“我看那个姓万的也是配不上你,年轻人还是要跟自己同龄人多多相处。”浑然忘记了自己一礼拜前还想娶一个年轻媳妇儿的事情。

      承阳的表情一言难尽,庾景却笑的愈发风神俊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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