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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故交
为首的那人听到动静，在马背上回头瞧了一眼，见不过是撞了个姑娘，鼻子一哼，不做理睬。
单楚也不计较，只是抓了那大汉，一脸认真：“刚刚是你把她推倒的，你得道歉。”
外人看来他不过是轻轻捏了对方手腕，可那大汉却陡然涨红了脸，表情极其痛苦：“你你你你……先放手。”
他这一闹，让整个队伍一时间没法继续前行。领队的似乎有些不耐烦，粗声喊道：“后面的别磨蹭，快点跟上！”
有人跑上前去打报告，那人听了，略作思索，按下性子折回来，翻身下马。
谈陌承站在一旁，身形隐于围观人之中，不动声色。
“这位兄弟，”领队的人一抱拳，“手下人不懂事，在下先在这儿给你赔个礼。只是如今我们有急事在身，还望兄弟不要耽误时间。”
“跟我道歉没用，”单楚指了指身边那姑娘，“你得跟她道歉才行。”
“你……”领队人刚要发怒，忽觉对方面容熟悉，当下心中一惊，“你是……”
面前的公子目光含笑，像是在哪里见过。
奇镇镖局，洛阳城内最有名的镖局之一。
总镖头顾彦之虽起得个书生气的名字，却是性格豪迈，不拘言谈。更加上多年来因为押送财物，水路陆路之间来回走动，便有朋友遍布大江南北。单楚的父亲单云，就是其中之一。
三年前，顾彦之因接着一笔重单，亲自带着镖师秦中走镖。回来时经过江南，顺道在老友府上小住了半月，也因而见得单家三位公子风采。
那时恰逢中秋，一家人坐于庭院之中，赏月吃蟹，把酒言欢，其乐融融。
此刻的顾彦之面容微怒，对秦中道：“你平日里走南闯北，我本对你放宽了心。这次却连人都没有认清楚就随意而为，也太丢我面子了。”
秦中低头道：“我与单公子相见不多，况且已隔三年……”他眼中有疑虑一闪即过，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却咽了下去。
旁边的单楚挥了挥扇子，道：“无妨。这次我一路赶来，也没惊动过什么人。今日无意间撞见，不过一场误会罢了，为了这点小事责备秦叔，岂不是要我难堪？”
顾彦之笑道：“贤侄客气了。我这就叫人收拾间客房出来，不嫌弃的话，就暂且在这里住下吧。”
“不急不急。”单楚摇头道，眼光看向一处，“还是先给我这小兄弟准备些酒菜吧。”
“可真是奇怪了。”谈陌承看着丫鬟们退下，对单楚道：“我倒也罢了，他居然连你的家事都不闻不问。”
“那有什么。”单楚在椅子上坐下，“顾伯在江湖上一向耳目众多，定是听得了什么。他不说，是在等着要我告诉他。”
“是吗，”谈陌承轻轻侧头，夕阳在他的唇角间投下漂亮的阴影，“那你准备怎么跟他说？”
“他要等我，我偏不说。”单楚半眯起双眼，“想那么多做什么，这里吃喝不愁，比起破庙旧亭的好多了。”说到吃，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指了指桌上备好的酒菜：“折腾了这么久，你早饿了吧。”
谈陌承看了看他，一言不发地走过去。
“我原以为，你心里除了报仇，再没什么计较的东西。”单楚在他身后道，“看来还是有的。”
本来在这世上，单七公子已经不存在了。
而现下，却整日呆在奇镇镖局里。偶尔外出一趟，去的也是些酒肆茶楼，歌馆舞院之类的地方。
顾彦之待他不薄，每日三餐好酒好肉地招待着。相互间，行的是叔侄之礼，尽的是宾客之道。
这日，谈陌承独自一人在后院中溜达，见池塘前一片空地，顿时心中生痒，抽剑舞了起来。
他本练的是谈氏剑法，花样繁复，招招奇险，舞起来潇洒飘逸，令人赏心悦目。几十招下来，他兴致大起，既而用起自家刀法来。
以刀法驱剑，也并非没有前人。相比而言，使刀者腕力雄厚，招数虽说简单，身形步法却要精细得多。谈陌承善于用剑，本就轻盈灵活，配合着几招下来，只觉得心应手，连带剑锋间的力道也重了不少。
“好剑法。”一个声音朗朗传来。
谈陌承停下来，看着来人，颔首道：“晚辈一时技痒，班门弄斧了。”
那人正是顾彦之。他摆了摆手：“我刚刚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这招术柔中带力，颇为新奇。不知李公子习的是哪家剑法？”
谈陌承居于这奇镇镖局中，为减免不必要的麻烦，一直化名李延。他淡淡道：“不过是信手拈来罢了，称不上派别。”
“信手拈来？”顾彦之扬起眉毛，“随意而动却能游刃有余，看来李公子身手必然不逊于常人。我那侄儿有你这样的朋友，可真是他的福气。”
谈陌承笑道：“镖头过奖了。人各有所长，若要拿我与单公子比施毒解毒，我定是不如他的。”
顾彦之负手道：“我平日里不常夸奖别人，你是个特例。”
谈陌承一凝眉：“可是有事？”
“呵呵……李公子真是快人快语。我本是来找那侄儿的，既然他不在，便与你说了吧。”顾彦之道，“老夫想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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