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意

　　周四这天下午，沈贺两家父母果然说到做到，丢下少年们带上贺咪咪就出发了。

　　被丢弃在家肩负重担的小姑怀抱着一个鱼缸，独自面对着少年们的四个行李箱，简直欲哭无泪。

　　她家没有电梯！

　　没有怎么办？

　　只能坚强的面对现实了还能怎么办！

　　小姑一人吭哧吭哧把少年们的行李箱搬运到车上，又把肖梓的宝贝鱼绑了个安全带放在副驾驶，刚着了车，就听兜里手机响了。

　　她拿出兜里不停有消息提示的手机点开看了一眼，是群消息。

　　沈羡：@小姑，走哪儿了，我们马上下自习了。

　　夏宸：@小姑，小姑我饿了，我想吃便利店的关东煮，爱你么么哒！

　　沈羡：关东煮+1，哒，@贺司楼@肖梓，你们吃什么？

　　贺司楼：关东煮+2，谢谢小姑。

　　肖梓：关东煮+3，辛苦小姑。

　　小姑：“···”

　　小姑退出群聊。

　　沈羡眯眼笑笑，把手机装回了兜里，带着夏宸去找上贺司楼跟肖梓，四个人排排站校门口，等小姑。

　　“来了来了小姑来了，”夏宸喊了一嗓子，欢天喜地奔向了刚停好车的小姑，拉开副驾车门一屁股就要往上坐。

　　“哎哎哎，你儿子！”小姑赶紧拽住他，把绑在鱼缸上的安全带解开，塞到夏宸怀里，“你想坐死你儿子吗夏小宸！”

　　夏宸嘿嘿笑了两声，抱着鱼缸坐好，整个人开心的不行。

　　沈羡一上车就注意到了后视镜上挂着的那个装关东煮的袋子，没忍住笑了起来，边往下摘边说：“小姑你怎么这么有才，关东煮挂后视镜可还行。”

　　“不行也得行，”小姑回头瞪了他一眼，“我也没手拿，放车座上又怕给洒了，太难了我真是。”

　　沈羡把关东煮给他们几个分了，叉了鱼豆腐，边吃边说：“小姑你吃饭没？”

　　“吃了，”小姑挑眉，故意说，“我在家吃了火锅，太好吃了！”

　　“嘿，”沈羡笑笑，“拉仇恨了啊。”

　　“回乡下得两个多小时，你们吃完要是困了就睡会儿，”小姑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少年们，“早上都起够早的。”

　　“我不困！”夏宸非常兴奋，驾轻就熟连上小姑车里的蓝牙，找了首歌放开，前奏一响起，扯着嗓子就开嚎了，“心里的花，我想要带你回家！请你尽情摇摆忘记中意的他～”

　　小姑嘴角一抽，感觉耳朵要聋：“宝贝儿，你这听的是什么？”

　　然而，宝贝儿并没有理她，自顾自嗨上了。

　　“全场动作必须跟我整齐划一！”夏宸摇头晃脑挥舞着双手蹦了起来，“来！左边儿跟我一起画个龙！在你右边儿画一道彩虹！”

　　后排三个少年整整齐齐呛了，咳嗽声此起彼伏，停不下。

　　沈羡抹了下嘴角，抬头的瞬间从后视镜里和小姑对上了视线，眼底不约而同浮上几个大字————他谁？能丢么？

　　“在你胸口比划一个郭富城！左边儿右边儿摇摇头！”夏宸扭头冲小姑喊，喊完又扭头冲后排三个少年喊，“摇摇头！”

　　“你大爷，”沈羡抬手摁住他摇晃的头，速度极快关了车里蓝牙，换成了轻音乐。

　　“我靠！”夏宸瞪着他，“我还没嗨完呢！”

　　“你想下车么？”沈羡眯了眯眼，往后靠回椅背，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关东煮。

　　耳朵总算清静了。

　　“你们脚下有个袋子，”小姑说，“里边儿有零食和水，还有从家里拿出来的水果，你们自己找吧。”

　　少年们集体应声。

　　沈羡吃完关东煮把纸杯扔到垃圾袋里，从零食袋里找了瓶矿泉水出来，侧头看贺司楼：“矿泉水还是可乐？”

　　“矿泉水，”贺司楼把纸杯扔进垃圾袋，从他手里接过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沈羡重新靠回椅背，视线转向车窗外。
　　他很喜欢坐车，尤其是晚上，安安静静发会儿呆，想点儿有的没得，很放松的状态。

　　但，这个放松的状态还没等他享受，就被突然靠过来的人打断了。

　　“贺司楼，”沈羡挑了挑眉梢，侧头看了眼枕在他肩膀上的贺司楼。

　　“别说话，”贺司楼往他颈窝一歪，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困了。”

　　温热的呼吸洒在颈侧，沈羡闭了闭眼，强忍着把他推开的冲动，压着声问：“舒服么少爷。”

　　“还成，”贺司楼懒洋洋地说。

　　“还成你弟弟，”沈羡抬手就要推，而后者像是猜到他要下一步要干什么似的，在他抬手的瞬间，伸手握住了。

　　温暖干燥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沈羡愣了愣，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贺司楼？”

　　“嗯，”贺司楼指尖从他手背轻轻扫过，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别动。”

　　沈羡：“···”

　　沈羡没再动，毕竟贺司楼任劳任怨抱着他睡了两周呢，靠就靠吧。

　　“少年们，下车了，”小姑回过头喊他们，视线扫过互相倚靠着睡觉的沈羡和贺司楼时，没忍住笑了笑，“回去睡，快醒醒。”

　　沈羡迷迷瞪瞪间掀了掀眼皮，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没印象了。

　　“困死了吧，”小姑笑笑，回头推夏宸，“抱好你的小金鱼，下车了。”

　　夏宸打了个哈欠，把鱼缸抱回怀里，跟着小姑下车：“果然还是乡下空气好啊。”

　　“他们估计都睡了，”小姑打开后备箱，“咱一会儿动静小点儿，别把他们吵醒了。”

　　院子里还留着一盏灯，几人跟着小姑轻手轻脚穿过院子进了家门，做贼似的。

　　“嘘，”小姑冲他们比了个手势，“跟我走，孩儿们。”

　　这就更像了。

　　“一会儿看到开门的房间你们就进去，”小姑小声说，“开门的房间是给我们留的。”

　　“知道了，”少年们一起小声回答。

　　“卫生间在走廊最后边儿，”小姑碰了碰夏宸胳膊，指了指没关门那间屋子，“你和肖梓睡这间。”

　　“好，”夏宸应了一声，拖着肖梓进了屋里。

　　“你俩自己找吧，”小姑看了看沈羡，自己迅速拐进一间没关门的屋子里。

　　沈羡挑了下眉梢，和贺司楼对视了一眼，继续往前走，终于在洗手间对面看到了没关门的屋子。

　　“我还以为我们要睡沙发了，”沈羡进了屋子打开灯，“你先去洗漱吗？”

　　“嗯，”贺司楼把行李箱放到地上，从里边找出洗漱用品和睡衣，想了想，问沈羡，“一起吗？”

　　“不，”沈羡扬眉。

　　贺司楼看了他一眼：“洗手间就一个，我们五个人，一起能快点儿。”

　　“不，”沈羡继续扬眉。

　　“哦，”贺司楼拿上睡衣和洗漱用品往外走，临出门前，脚步顿了一下，扭头看他，“害羞啊。”

　　“滚，”沈羡眼皮跳了跳。

　　五个人用一个卫生间是很烦，沈羡洗漱完回到卧室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贺司楼还没睡，正在做卷子。

　　沈羡走到他身后，瞅了瞅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贺司楼，又瞅了瞅他正在做的那道题，以为他是不会做这题在思考，拽了个椅子坐到他旁边，径直从他手里拿过笔：“这题这么简单，你跟这儿母鸡下蛋呢。”

　　贺司楼慢吞吞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沈羡默认了他这题不会的事实，拿了张纸就开始讲解，一道题讲完，转回头看贺司楼：“会了没。”

　　贺司楼挑了下眉梢，还是没说话。

　　“问你话呢，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有答案啊哥哥，”沈羡睨了他一眼，指了指下面一题，“这题和上题一样，做。”

　　贺司楼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视线在他平静逐渐转暴躁的脸上打量了一圈，才缓缓收了，漫不经心地转了下笔，粗略扫了眼题，公式都没写，直接写了答案，笔往桌上一丢，勾着嘴角看沈羡。

　　沈羡：“···”
　　沈羡瞪着那题答案，想说你他妈再敷衍一点儿，但，这话没能说出口。

　　答案是对的。

　　他扭头看了眼躺回床上勾着嘴角看他的贺司楼，感觉自己被耍了。

　　“你大爷啊，”沈羡两步过去拍灭灯，一掀被子躺回了床上。

　　黑暗里，懒洋洋地笑声传来。

　　“我没说不会，”贺司楼说，“你跃跃欲试地想教我，我拒绝不是太不给你面子了么。”

　　“你还是别给了，”沈羡背对着他，头都不想回。

　　贺司楼没说话，沈羡也懒得继续贫，早晨五点多起床，这会儿困的不行，几乎是刚闭上眼就睡着了。隔天早上被外边儿比公鸡打鸣还嘹亮的一声“起床啦”吵醒的时候，非常想杀人。

　　迷迷瞪瞪间想继续睡，转了个身，驾轻就熟地钻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无意识的蹭了蹭腿，在耳边传来一声闷哼后，愣住了，残留的那点儿睡意在回过神的瞬间，顿时灰飞烟灭了。

　　刚才蹭到了什么，蹭的谁，不言而喻。

　　啧。

　　“抱够了没有，”贺司楼掀了掀眼皮，看了眼怀里的人。

　　沈羡猛的直起身，趿着拖鞋就往卧室外刮了出去，一路冲进了洗手间，把刚洗漱完打算出来的夏宸吓了一蹦。

　　“我靠，”夏宸瞪着沈羡，“哥你屁股着火了？”

　　沈羡揪着他衣服后领往门外一扔：“圆润。”

　　“啧，”夏宸对着门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干什么呢你，”肖梓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看到就是这样一幅迷之画面。

　　“感慨我羡哥大姨夫又来了，”夏宸边往肖梓那儿走边说，路过沈羡他们房间的时候，往里瞅了瞅，看了眼坐床上发呆的贺司楼，“楼哥，吃早餐了，快去洗漱。”

　　“嗯，”贺司楼应了一声，穿上拖鞋往洗手间走，刚醒来整个人还迷糊着，按下门把手就往里进去了，抬眼的瞬间，和看过来的沈羡对上了视线。

　　贺司楼：“···”

　　沈羡：“···”

　　“对不起，打扰了，”贺司楼往后退了一步，迅速关上门，“以后洗澡麻烦给门上个锁···”

　　话还没说完，被“砰”地物体砸门声打断了。

　　沈羡锁好门重新站回花洒下，感觉脸上的温度够煎鸡蛋了。

　　“吃早饭啦少年们，”小姑在厨房里忙活着，看沈羡过来了，冲他招了招手，“帮小姑端菜。”

　　“好容易有个假期，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吗，”沈羡步调散漫往小姑那儿过去，端起菜往餐厅出去，“你睡懒觉的习惯呢，一回乡下就没有了可还行。”

　　“你奶奶催着让咱们帮她摘果子呢，”小姑说，“麻烦你四下看看好吧，整个家里出了你们就是我了，你妈他们都吃过早点和爷爷奶奶去果园了。”

　　“这么早啊，”沈羡看了眼小姑，“几点了。”

　　“九点了，”小姑睨了他一眼，“赶紧吃，吃完一起去果园，今天有的忙了。”

　　“小姑早，”夏宸和肖梓收拾完也往餐厅过来了。

　　“早，快来吃早餐，”小姑坐到沈羡旁边，给自己盛了碗粥，“贺司楼哥哥呢？”

　　“估计在洗漱呢，”肖梓捏着一根油条，边吃边说。

　　“你去喊一声，”小姑看了眼沈羡。

　　“不···”沈羡那个“去”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贺司楼往餐厅过来了，“来了，不用喊了。”

　　“小姑早，”贺司楼拉开椅子坐下，接过肖梓递来的粥。

　　“早，”小姑冲他笑笑。

　　“小姑我们什么时候去摘果子，”夏宸边吃边说，“我还想摘玉米，奶奶家玉米好吃。”

　　“吃完早点就去，爷爷奶奶他们已经过去了，”小姑说，“你们一会儿记得穿外套啊，果园里虫子多。”

　　“快吃快吃，”夏宸两眼放光，“我要上树，谁也别拦我。”

　　“没人拦你，别摔了就行，”小姑笑笑，“我先回屋换衣服，你们吃完把碗端回厨房，咱先去果园，爷爷奶奶还等着呢。”

　　“知道了，”沈羡冲小姑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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