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大叔不太冷

　　“爸爸爸爸，你在哪儿？”
　　莫雪身在一片花园里，夕阳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花瓣上。她看着一个5、6岁可爱的小女孩甜甜的叫着爸爸，那声音简直比蜜糖还让人幸福。
　　她好奇极了，追着女孩奔跑的小背影穿过一簇簇草木，莫傲天坐在摇椅上，看见小女孩跑过去，伸出胳膊抱住了她。
　　“我捉到一只小虫子。”女孩说，把小小的手掌摊开向爸爸展示着她的小宠物。
　　“雪儿真厉害，你打算怎么安排你的新宠儿啦？”小女孩用小手指逗弄着那条小虫子，想了片刻后说到：“我要让她和我一起睡觉一起吃饭，一起上学。”
　　莫傲天哈哈大笑，莫雪走上前去，试图拦住老爸的胳膊，但是那人不理她，抱了小女孩走进屋里，关上了门。
　　任凭莫雪大声嚷嚷莫傲天也不给她开门。
　　莫雪被惊醒，浑浑噩噩看着周围统一的白色闻着刺鼻的药味。
　　她没死，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背上扎着针正在输液，旁边机器的屏幕上显示着她的心率。
　　她皱了皱眉，试图动一动酸疼麻木的身体，但每一寸骨头似乎都在跟她唱反调，稍微一动就难受得要死。
　　她艰难的发出一个我字，病房里立即传来脚步声，那人正是叶羽森，一张略显疲劳和严肃的俊颜上下打量了莫雪一番。随后迅速的按动了床头的呼叫按钮对着说：“病人醒了，请让医生立马过来。”
　　叶羽森对着莫雪露出一个笑容来。
　　“我知道雪儿命大一定会醒过来。”他说。
　　莫雪喉头疼痛难忍，说不出话来，只能回应叶羽森一个笑容。
　　她想起叶羽森毫不犹豫的跟她的车一同跳了下去，而她的命一定是叶羽森救的，想到叶羽森不顾自己安全来救自己，莫雪感到很幸福，竟然觉得是因祸得福了。
　　在医生进病房替莫雪查看病况时，莫雪想到了老爸，她坠河前莫傲天胸口中枪，一想到这里顿时激动不安，心电图陡然升高。
　　叶羽森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抚她，“你先冷静，我什么都会告诉你。”
　　莫雪点了点头，叶羽森坐到病床前，但他要求医生留在一旁等他说完，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一定让莫雪很痛苦，以免她伤到自己，必要时必须注射镇静剂。
　　“那天大哥胸口中枪，我把他带到车后时，血怎么也止不住，但他抓着我的手告诉我让我照顾你，保护你。等我解决掉那两个人时，大哥已经去了。”
　　莫雪宁愿死也不相信叶羽森说的：大哥已经去了。
　　她目光落在叶羽森胳膊上缠着的黑布，心像沉入了大海，她反手抓住叶羽森的手，死死的握住，力气之大。
　　叶羽森回握回去。
　　“什么叫去了？你是说我爸死了？他死了？”
　　叶羽森沉重的嗯了一声。
　　那如同一块大石头砸到了莫雪的胸口上，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这扯动了扎在手背上的针头，带得输液的瓶子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你骗我，你骗我。”莫雪扯掉扎在手背上的针头，试图下床，叶羽森最快一下按住了她的肩头，莫雪哪里还顾得自己伤痕累累，拳头乱砸在叶羽森的身上，叶羽森皱着眉，胳膊上的枪伤未愈合伤口被砸出血来，他朝医生吼道。“还等什么！”
　　镇静剂让莫雪乖乖的在病床上躺了几个小时，她醒来时，叶羽森正在这独立病房里抽雪茄，外套仍在一边，胳膊被重新包扎，但是白色衬衫上的血迹让莫雪一阵愧疚。
　　这20多年血风腥雨的兄弟情义，又有谁能判定真假？
　　从他接近莫傲天那一刻开始注定就会有一个结局。
　　他死或莫傲天创办的三组党灭。
　　现在三组党消失了，他活了，不过麻烦来了，他应该怎么告诉床上昏睡的人儿。
　　告诉她真相，告诉她，她的爸爸是heibang头目，警方眼中的毒瘤，他的每一分钱来得不干不净。
　　叶羽森凝望着莫雪，心中实在不忍。
　　“病房里可以抽烟吗？”莫雪哑着嗓子说。
　　叶羽森本来站在窗前，现在转身过来看她，“不可以。”作势要灭掉雪茄。
　　“别。”莫雪红了脸，“我喜欢这味道。”
　　叶羽森收回灭烟的动作，隐瞒真相吧，他想，让她快乐无忧的成长。
　　“大哥的事……我……总之对不起。”叶羽森说。
　　对不起？
　　这怎么能怪他，老爸的死他尽力了。
　　莫傲天死去的噩耗再次席卷莫雪的神经，她不想被叶羽森察觉，扯过被子盖着脸，悄悄擦泪。
　　自此住院的几天，叶羽森很少过来看她，即使来了也是少言寡语，莫雪问她莫傲天的葬礼什么时候举行，叶羽森说一切安排妥当。
　　等莫雪出院后，她看到的只是一座冰冷的墓碑，没人等她出院就匆匆的办了葬礼，这件事她把责任推给叶羽森，他一直瞒着她，说等她好了才会举行葬礼，现在却说人死了等不了那么久。
　　要是叶羽森实话相告，说葬礼必须快点举行，莫雪即使坐着轮椅也是要去看爸爸最后一面。
　　他骗她。
　　为什么？
　　女儿见老爸最后一面有什么错吗。
　　莫雪深深的看了一眼叶羽森，他始终沉着脸，让莫雪瞧不出他的心思。
　　莫傲天名下所有的财产被政府查封。
　　几天之间，莫雪真的成了穷光蛋，老爸的钱包括那所她住着长大的房子也被贴上了封条。
　　据莫雪所知她没有任何亲属，只能搬去了叶羽森的家，靠叶羽森救济过活。
　　这所大房子第一次来时莫雪还幻想过自己长久的住在这里，现在可以住了，没想到交换的代价却那么沉重。
　　张阿姨替莫雪收拾了卧室，莫雪终于看到家里的人所有的痛苦倾涌而出，她抱着张阿姨哭了好久。
　　“阿姨你怎么会在这里？”莫雪一边擦掉眼泪一边惊讶的问张阿姨。
　　“这得多亏了叶先生，要不是他，我回来看到莫家房子被查封还不知道去哪里找你呀小姐。”张阿姨说完也摸了一把老泪。
　　“你是说羽森吗？”
　　“小姐你不能这么没礼貌，论年龄和辈分你应该叫叶先生一声叔叔，现在叶先生好心收留大小姐你更应该对他尊敬些。”
　　尊敬？她对他怎么尊敬得起来。
　　她喜欢他，现在还因叶羽森故意瞒着她老爸葬礼的事情生气。
　　见莫雪不答话，要是平时她一定要莫雪乖乖答应，现在张阿姨只认为莫雪伤心难过，摔下河里又受了那多惊险，心情肯定很差，也就不怪她不懂事，起身去厨房为莫雪端来一碗小米粥。
　　莫雪艰难的喝了几口，心里总想着没有见到老爸最后一面，眼泪又哗哗的落到碗里，张阿姨赶紧扯出纸帮她擦泪。
　　“爸爸下葬的时候张阿姨在吗？”
　　“我实在对不起莫先生，连他的葬礼也没赶得上。”
　　“羽……叶叔叔不准你参加葬礼吗？”莫雪咬紧牙关问到。
　　“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想叶先生，他不是那样的人，在你们出事前我家里出了事，回去了几天，直到叶先生通知我，说你需要一个人照顾，问我愿不愿过来他家里照顾你，我当然愿意，莫先生去世我知道你一定难过，我就放下家里的事立刻赶过来了。叶先生看到我时说你见到我一定高兴。”
　　莫雪抿着嘴，盯着碗里的米粥，两滴大大的眼泪滚落在碗里，半天才说：“我不该怀疑他，他真的很好。”
　　“是啊，叶先生是个难得的好人呐。”
　　陌生的房子，陌生的卧室，陌生的装潢。虽然叶羽森已经尽力让人按照莫雪原来的卧室去布置，但是逝去的东西又怎能复原？
　　从莫傲天的墓地回来后莫雪再也没有出过卧室，吃的东西都是由张阿姨送进去，拿回来时叶羽森看饭菜就动了几口，眉毛紧紧皱着一起。
　　“今天又只吃了这么点？”叶羽森说。
　　“是啊，都2天了，人已经瘦了一圈，在医院回来时已经瘦了不少，再这样下去身体一定招架不住的。”张阿姨最是担心莫雪，莫雪的妈妈早逝，莫雪是张阿姨一手带大，堪比亲身女儿。
　　“她性格一直这样执拗吗？”叶羽森问。
　　“小姐对人对事从不斤斤计较，像这样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我还是头一回遇见，实在是没法子了。”
　　“好了，去换热的饭菜送到卧室来，我来想法办法。”叶羽森说。
　　张阿姨多次见过叶羽森，知道他处事周全，为人聪明，一定能让莫雪吃东西，高兴的朝厨房奔去。
　　叶羽森扣响了卧室的门，等待里面清甜的声音批准后，叶羽森才推门进去，卧室里少女的甜香一丝丝萦绕在他的鼻尖，这栋房子自从叶羽森住下来，还没有一个成年的女人长期在这里住过。
　　莫雪是第一个，所以闻到一股女人的香味叶羽森的神经有些紧绷和躁动。
　　莫雪面朝窗户坐在床边。
　　叶羽森绕到她面前，低头瞥见莫雪红肿的眼睛，一向办法很多的他有一会儿不知怎么应对。
　　失去爸爸对一个18岁女生的打击实在是太大。
　　叶羽森面朝窗外。
　　“哎呀！”他突然紧张的嚷到，果然引得莫雪朝他看了一眼。
　　“咦？”叶羽森皱着眉头。
　　“噢！”叶羽森又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莫雪终于忍不住说：“你在看什么？”
　　“想知道就自己来看看。”
　　莫雪走到窗边，顺着叶羽森手指的方向看去，树梢上有一个鸟窝，窝里有三只羽翼丰满的小鸟，一只成鸟站在旁边张嘴叽叽喳喳的乱叫。
　　一会儿幼鸟一个接一个的挪到鸟窝边，跳了下去，莫雪忍不住哎呀了一声，随后幼鸟煽动翅膀，在落到半空时稳住了，莫雪好奇的发出一声咦，最后幼鸟已经在鸟窝周围飞了几圈又落回鸟窝，莫雪才点头到：“噢。”
　　原来鸟妈妈正在鼓励小孩子第一次飞翔呢。
　　莫雪虽然不太明白叶羽森让她看这幅画面的用意，但是她的确受到了鼓舞。
　　“不管是人还是鸟儿，总有离家的一天。只要我们不忘记大哥，他就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我们想他时，他就在我们的脑海里。”
　　叶羽森的话再次刺激到莫雪，她扑进叶羽森的怀里哇哇大哭，叶羽森一手拍着莫雪的背，一手轻抚她的头发。
　　张阿姨轻手轻脚走进来，把饭菜搁到柜子上，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我好想爸爸。”
　　“我们大家都想他。”叶羽森说。
　　莫雪止住嚎啕大哭，轻轻的抽泣，叶羽森搬来一个软垫圆凳，又把饭菜挪到床头柜上。
　　“那叶叔叔有荣幸喂我们的宝贝儿吃饭吗？”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在唇边吹了吹。
　　莫雪喝了一口，笑道：“根本就不烫。”
　　“好，那我就不吹了。”叶羽森舀了一勺粥直接送到莫雪嘴边。
　　莫雪脸颊一红，唇瓣在粥上轻轻一点，嚷到“烫！”
　　叶羽森眉头一皱，自己尝了一口，的确不烫，随即笑意浮上唇边，那好看的微髭跟着向上浮动。
　　他又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递到这个坏丫头的嘴边。
　　“爸爸的死真的只是意外吗？”第一次听见叶羽森说莫傲天的死是个意外时莫雪不愿意接受，现在没有警察上门，更没有新闻报纸报道，她忍不住再次问叶羽森。
　　“是，而且嫌疑人在和我打斗时也中枪死了。”
　　莫雪气馁的哦了一声，而房间里安静异常，她没有理由不相信叶羽森的话，她喜欢他，她就该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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