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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前些时候，我的梦里的人看见我在照镜子，跟我说，‘能看着青镜里的路路一年年长大，一年年漂亮起来，也是很美好的事哦’。然后我跟她说，‘到我头发、牙齿掉光了，你还觉得漂亮啊’。她又说，‘到时候就是老太婆看老太婆，说你漂亮就是在说我自己漂亮呀，路路怎么老是这么笨呢’。”陆路幽幽地说完，定定地看着韦静，不想放过她脸上任意一个表情。
震惊吗？好像又不是。韦静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她从来没听过陆路这么悠远的声音，好像说话的人并没有坐在眼前，她飘得很远很远。
“原来是个女孩子呵，我以为你梦见什么帅哥呢。”韦静不敢说出心里的想法，她怕猜不对了，让陆路气恼。
“嗯。每一个梦里，都只有两个人，每一个梦里的我，都很深情。班长，在梦里，我好像很喜欢、很喜欢她……班长，你说，我能对医生说，我在梦里爱上一个女孩子吗？”陆路闭上了眼睛，头向后仰，靠在石凳连着的柱子上。
“为什么就可以和我说呢？”韦静也学着她闭上了眼睛，她不敢直视她那一脸的伤恸，她忽然很庆幸这天不是满月，朦胧减掉了几分心疼。
“你是我现在唯一可以说心里话的人了。”陆路睁开眼睛，看着闭上眼的韦静，慢慢地说：“跟你相处，人很容易开心起来，觉得小小的开心和你一说就可以变得很大、很大；而大大的麻烦和你一说又变得很小、很小。”
“呵呵，陆路，你觉得你的梦是真的吗？”韦静没有睁开眼睛。
“前几天我见到我爸了。”陆路说完，等着她发问。
“什么时候？最近连队没有来访记录啊。”韦静一听，睁开双眼看着陆路。
“前几天在大礼堂出公差的时候。”陆路看着韦静，接着说：“处长帮的忙，我没说，是因为我不想你瞧不起我是个关系兵。”
“傻瓜，每个女兵都是关系兵，包括我。只是有些是大关系，有些是小关系。就像我，因为我爸他们厂有公共指标照顾职工子女，刚好我适龄而我姨爹她们医院又刚好和咱军队共建，所以我能来这里当兵。”
“我爸也这么说，每个女兵或多或少都带点关系。”陆路叹了口气。
“你爸是……方便说吧？”韦静本来想问“你爸是哪的官”，想想又觉得太直接有点欠妥。
“某［注：某是楼主写的，不是陆路说的，呵呵］军区副司令员。”陆路停了一下，继续说：“连长是知道的，其他人连队干部都不知道，班长，你也别……”
“嗯，我知道了，呵呵。陆路，你不是个没能力的人，即使别人知道也不会说你只是个关系兵的。”
“也许吧，只是我没信心。”
“周日请个假吧，我去和连长说说，带你去见个人。”
“什么人？”
“我姑妈，我想她可能可以帮你解解梦吧。”
“班长，还有件事，你得帮一下我。”陆路想了想，又说。
“你说。”韦静有点好奇。
“梦的事，你别和连长说起，而且也别说是带我去解梦或看病。”
“为什么？”
“连长是我爸以前的公务员，我的所有情况他都会不定期和我父母报告。那天我问了我爸是不是我忘了什么人什么事，是不是生过病，他显得有些紧张而我也并不觉得这是我多心了。”陆路心里涌起一丝伤感，好像她在怀疑自己的父母。
“你觉得这事和你父母有关，对吧？”
“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陆路望了望天空，那弯月牙已经慢慢斜下。“知道那星的名字么？”
“启明星。怎么对星星感兴趣了？”韦静问道。
“有一天，在梦里，她告诉我这星叫金星。黄昏时，它叫长庚星，天明时，它叫启明星。”
“陆路，在梦里，她对你好吗？”
“对我很好，只是后来要和我分开……”
“分开？”
“是的，就是因为要分开，她说我们还小，得很分开。我生气跑开，她身体不好追着我，追着追着就在我身后倒下去了，我很紧张地叫她，叫什么我不知道……是你告诉我，她叫‘真真’的。这名字，听着好舒服，我想应该是她的名字吧。”
“陆路，她的决定应该是正确的，只是暂时分开，你为什么要恼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当时是害怕就那么失去吧。”陆路说话有些飘渺，真真她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和她一样什么都忘了，只能是做着一些似真还假的梦呢？她们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陆路，别让忧伤影响了你的判断，也别让这情绪影响了你的工作及生活。你越是不想连长知道你的情况，就越应该振作起来。”
“嗯。”陆路拿着杯子，蹭到韦静身边。
“陆路，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有个哥哥，大我7岁。我哥7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妈妈在离婚后知道肚子里有我，然后就生下了。离婚后他们的关系也一真很好，我到读书年龄前他们复婚。我和家里关系一直很好，我哥也很疼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当兵后他一直没和我联系过。”
“你们一家都是军人？”
“除了我嫂嫂。”
“想家吗？”
“也没有吧。小时候我也是在部队里打混的，对这里的感觉就和在家一样。我一直羡慕着别人有姐姐可以说说贴心话，想不到居然可以在部队里找到一个。”陆路笑了笑，拉着韦静的手：“我得把你介绍给我爸认识认识，让他认你做干女儿，这样我就真的有个姐姐了。”
“不要。”韦静酷酷别开头。
“不会吧？像我这么好的妹妹，你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那就看你的表现吧，现在和我下去睡觉。”
“噢……那要怎样我才有个姐姐啊？”
“‘路路怎么老是这么笨呢’，这句话说得可真对！”
“你在损我啊？”
“很不幸，让你答对了！”
“你！！！”
“嘘！不懂别人在睡觉啊？笨！下楼，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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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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