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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柳雁缓过神来转动脖子,无力的望着她,你为什么做这样?
林楠学她说话,歪头问,做哪样?
柳雁看着她。平平的,掌心托着酒杯底子,视线像盯住一只鬼比磐石都硬,又像西海岸轻轻拍击起海浪的一撮风待到太平洋边时已掀翻海浪的威力般吸着一口气,然后垂下眼睑,把歪到她肩上,靠在她肩上轻轻的说,你不要用这样的表情。
林楠沉默。
柳雁的问题单纯又仁慈。柳雁是喝多了酒,才能这样口出直言。她以前都不用这样的说话方式,她以前只会瞪着她发指的说,你这什么表情!一付脑袋顿时打结无话可说的模样。
也许自己早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欺负柳雁。
逗她玩。就像用一根肉骨头逗着狗。垂眸下视,俯瞰生命,体恤垂怜。生存的奥义同时延伸,触物自省。柳雁的茫然不知就像映照她的内心。无论你怎样逗一只狗,不过是因为你也是只狗,生物链中高于你身下的狗却爬不过高于你玩着你的上一链。大家怎么玩,一套往下套一环,下有你上有他。
柳雁作为她的解语花。千万年养,千万年浇灌植培,千万年的冷落……比如等到今天,方于高兴时随便甩她一句话。用以内心凄凄,环宇傲物,旁然侧顾。
为什么柳雁问,她不知到底出于为奚落谁的目的直言以告!
如果父母知道,如果柳雁父母知道,如果外公知道,如果同学知道,如果路人甲乙丙丁知道……大家常把人生一世比作舞台落幕前一场人生的戏:好的演员在舞台上乍看去全副身心都交予那个角色,一般都以为是这样,只要能全身心入戏,不分彼此,就是个好戏子。但一出戏里并不能保证事事如剧本台词安排,如果出意外,只要台上舞蹈的人依然保有自己还是个演员的认识,便能够掌控舞台动态。有时候一回神,出戏时,兴许只一瞬间,聚光灯下在职业习惯的策动里一边泪流满面念着台词一边心里明亮扫过台下的观众。群众在观众席上看热闹剧,演员在台上按步调踩台步。各从职责。舞台和观众席已经划出非常明确的分界线。
一出戏就摆在那里。她只要在属于她的舞台上照本宣科。要知道,是她来演这场戏。否则她不会当这个角。
是吵一架,还是声名扫地,酒饭时的笑料念念不忘……是姻缘际会,还是一事归一事两相无干;在因果中念一声“阿弥陀佛”,还是一笔抹消。
——只要有人肯问,她都会直言以告。需看人。有人问你身体可好,你不能随便都说我身患恶疾不久就命丧黄泉有天不是被蛆虫咬就是在焚化炉里滋滋冒油。显而易见,这得看人。
已经很少这样关照值得直言相对的人。本来就已经很少。而且她那么少的朋友。柳雁他们就没见过她的一个所谓的朋友。都没见过,说明她真的没有。这是因于她的缘故。否则不会在她那时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生里,不可能没有一个。
有个道理她是渐渐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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