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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我不知道我是天生犯贱还是喜欢给自己找虐,我经常会渴望有个人能够毫不留情的揭穿我的软弱,用力的嘲笑我的迷惘,让我的心产生如流血般的快感。
我想,我应该有被虐狂的潜质。
但是,我清楚的知道,我只是想找到一种活着的感觉。
悬浮在空中的无力感,仍命运摆布的的无助,还有隐藏在心底的寂寞,所有的这些都让人痛不欲生,但有时又会产生如吸毒般的罪恶的快意。
没错,我在享受寂寞。
从最初的痛苦,到现在沉溺在寂寞的泥沼中不可自拔,其中的痛楚实在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但是无论怎样的自我满足,心里仍然是渴望温暖的。
柳剑昕这样的人就是我需要的。
不会说谎,即使被问起不想回答的问题,也总是以沉默相对,而不会用无所谓的语气带过。语气生硬,但是眼中会有温暖的光芒。每次靠近时,身体会僵硬,但是会一直陪在身边,需要安慰时,能让你感觉到有人陪伴。知道你的需要,然后沉默着一点一点去实现。
有人说,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有。
对,我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有个普通人,不管是情人还是友人,都会一直看着我,一直守护着我,在我烦恼的时候拉我一把,在我想逃避的时候带我离开。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要求,却一直都没有实现。
其中,我自己有很大原因。我一直在等待,却不带希望,有些人明明可以,但自己却眼睁睁的把人放走。不是没有渴望,只是没有感觉,没有遇到对的人。
我安静的跟在柳剑昕的身后,心中却千头万绪。
我不想放手了。
虽然这个人没有一点情趣,平时话也不多,又是个面瘫,长得还算可以,不过和我以前迷恋的“东西”比起来,也就仅仅能用端正来形容(小柳:……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但是我就是看上眼了。就像东宫里的人一样,他们都已经被我视为自己人了,一切伤害他们的人,我就算是不择手段,也会让那些人尝到多于他们十倍的痛苦。
回到东宫,找了一圈,不知道衣服放在哪里,以前这些事都是交给听风闻雨搞定的,可是现在,缺少了她们活泼身影的房间,让人一刻也不想呆下去。
无奈,只能把养伤中的多满叫起来,找了套合身的衣服胡乱套上。
坐在马车里的时候,我还在想,听风闻雨这两个丫头也真是懒,怕以后我突然长高,做衣服的时候在衣袖和裤腿上留了一大截,缝了起来,长高了拆了线就是一件新衣服了。
想到不禁好笑,还没表现在脸上,心里已经是苦涩一片了,脸上的笑也成了苦笑。
我欠你们的,补也补不回来了,就让我为你们做点事吧。
我站在她们的墓前,除了听风闻雨,还有几个刚进宫的小丫头那天和她们一起遭了毒手。原本尸首是火化后要运回家乡的,可是我想让她们留个全尸,而不是一堆分辨不出是谁的灰烬,所以让人把她们葬在了后山上。都是才刚刚结成的花骨朵,还没开花就让人踩在了脚下,无论是怎样的天真无邪,心中总是会有怨气的。带着怨气投胎,只能出生在下等人家,一生凄苦。她们这辈子已经为了家人小小年纪进宫受苦,下辈子我想还她们一个好一点的人生。
摸了摸手中的萧,希望没有忘记曲子。
默默吹奏,开始还有些不熟,到了后来,慢慢记了起来。
已经不记得是在哪一辈子的哪里学会的萧,也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记住莫扎特的安魂曲的曲谱,不过既然还记得,不妨借用一下吧,只可惜这里没有钢琴,随手翻找,也只找到了这支萧。
前面的曲子已经忘记,只记得最后一章“领主咏”,原本空茫的音乐,随着苍凉的箫声,渐渐变得凄迷动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原本凝固的空气好像裂开了口子,逐渐清爽了起来,甚至我还觉得被谁拥抱了一下。我安心的闭上眼睛,知道她们了无牵挂的离开了。
虽然有点寂寞,但是我不想让你们看到我以后血腥的一面,我希望在你们心中的我,永远是在你们怀里撒娇的孩子,纯洁无垢。
我又站了会,吹了会凉风,然后转身,眼中已经是清明一片,只是微红的眼眶证明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个转身,我的童真年代一去不返。
距离上次见到萧劲松还没过一个月,再次见到,我们互相都快认不出对方了。
我的改变还好说,但是萧劲松只能用惨不忍睹来表达。
他和姚将军在京城外,以九千兵力抵挡老二三万人马,还要应付来自近卫军内部的叛乱,一个月来搞得他们两个形容憔悴,疲于奔命。
现在他们只剩下三千人了,老二的兵力还有一万多,而且与近卫军这些草包不同的是,敌人都是地方军的精英,亏萧劲松他们能撑这么久。现在这三千人,大多数是萧劲松的手下,近卫军已经死得差不多了。难怪朝中大臣要弹劾萧劲松,他是用那些绣花枕头当肉盾,把自己的精英力量留起来抵挡老二的进攻。
这也是无可厚非的,无论怎么说,这些人马都是萧劲松为了以后夺嫡大战的秘密武器,不可能为了这场战争就把好几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只是,在身边人的突然离开,再看看这个收割人命的战场,心中总有股抑郁之气上不去又下不来,憋着难受。
无论经历多少次,恐怕我都不会习惯这样的血腥气息,即使我即将染上它。
萧劲松看到我很是吃惊,听过我的来意后更是吃惊。
我要手刃齐王。
这不仅仅是为那些无辜的生命报仇,还有欺骗和玩弄我的代价。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僵硬,柳剑昕伸手在我肩头拍了拍,我深呼吸了一下,低头调整自己的情绪,反而忽略了萧劲松看着看着柳剑昕的冰冷眼神。
萧劲松并没有马上答应我的要求,只是说要和姚将军商量一下。我也明白,他在这里苦苦支撑了一个月,到最后反而要把胜利的果实让给我,这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姚将军马上就答应了。然后还制定出计划,如何将齐王引出来,如何围攻,如何为我制造机会。
我摆了摆手,说:“不必了,只要齐王出现,本宫自有办法。”
姚将军走后,萧劲松问我:“你这是……”
我想了想,解释太麻烦了,于是就敷衍道:“发生了一些事情,以后有时间再告诉你。”然后军帐中就陷入了沉默。
萧劲松咳了咳,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你的行踪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我……”他停了一下,好像在想怎么措辞。我了然的点点头,“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有柳剑昕在,应该没问题。如果真有人想对我不利,就算有再多人也没用,你就别浪费兵力了。”
我有些泄气,拉过柳剑昕靠在他身上,他也理所当然的抱着我坐在一边,让我闭目养神。
马车虽然比骑马好,但是对我这种坐车无能的人来说,我还宁愿骑马,这就像能让我坐摩托车就绝对不做小轿车一样。无论轮回多少次,晕车的毛病始终困扰着我,致使我极少出门,也没见过什么美丽风景,即使出去旅游,影响最深刻的永远是宾馆,因为头晕得动不了。我想,这也是天底下所有会晕车的同胞们心中永远的痛。
我蔫蔫的趴在柳剑昕怀里平复偶尔泛上的恶心感觉,过了许久,听见萧劲松一声长叹,睁开眼,看见他正宠溺的看着我。见我看他,又轻叹了一口气,让人带我们下去休息了。
柳剑昕抱着我出帐门的时候,我瞥见萧劲松正以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眼中闪着复杂的光。我不禁打个冷战,别开眼去。一直走出军帐好久,我才松了口气,从刚才那种恶寒的感觉中挣脱出来。回想起那个眼神,总觉得有会被其中的黑色暗潮吞噬的感觉。简单来说,就是危险的气息,让人忍不住避开的危险的气息。
我收紧了手臂,把自己团成一个团,缩在柳剑昕的怀里,好像这样就能阻挡住那道视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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