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不坏

　　我还想对魔女攻击，可她却强撑着向我行了一个礼。

　　魔女对自己所谓的神，已经愚忠到不可思议的程度。艾格大陆五族之神已经湮灭，所以也没人能真正解释信仰是什么。

　　我真的很难相信，会有人如此崇拜神。崇拜到、令人愤怒的程度。

　　我质问魔女，为什么去找伯汉宁，用强大的法力威压她，让她的身体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我没能在卡莲安娜那里表现的怒火，全部发泄到了魔女身上。

　　“大人，您、受伤了！”

　　我还以为魔女会求饶，会使出她以往的惯用伎俩，开始各种辩解。

　　可是魔女没有，她在我、在我愤怒得想要杀死她的时候，只关注到我受伤的手。

　　我承认我一瞬间有点茫然，还有点说不出来的慌乱。

　　魔女急切关心的表情，让我满肚子火气只能往下咽。

　　她到底懂不懂？我上来就给了她一招，现在还威压着她。

　　我、我很可能，一不高兴就抹了她脖子。

　　我不愿意就这么放过魔女，所以更加大声的告诉她。“你根本不想帮我得到卡莲安娜……我要杀了你！”

　　我掐住魔女的脖子，尽全力让自己表现得更凶狠些。

　　我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做。

　　我杀人，都是使的暗招，向来对废话不感兴趣，只讲究快准狠。可是魔女感觉不怕我，就逼着我发脾气。

　　我控制着力度，想尽办法让自己保持。

　　我要让魔女痛苦挣扎，让她畏惧我，知道错了开口求饶。

　　这很难，太轻了会被魔女发现，太重了，可能又会一不小心掐断魔女的脖子。

　　终于，魔女抓着我的手腕摇头，我觉得她应该懂得害怕了。

　　所以我松开了手。

　　魔女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博同情，还是真虚弱，缓了一下才开口。

　　魔女说，她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建立一个国家，建立一个以我为尊，信仰我的世界。

　　我被震撼了。

　　我想，没人能拒绝这样的宣誓。这比什么虔诚信徒的祷告要实际得多。

　　可、这怎么可能呢？

　　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一个国家，白白送给别人？而且听魔女话里的意思，感觉是要把我推上神位……

　　我不可能会相信这样的谎言。

　　没有所求的对一方好，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存在这样的感情。

　　除非是傻子，可魔女古妮看起来也不像一个傻子。

　　我指责魔女，说她欺骗我、背叛我。

　　我知道魔女对领兵打仗有多用心，所以张口就要她停止侵略，撤兵出城。

　　我要以此来惩罚魔女，让她知道撒谎骗人的下场。

　　果然，魔女摇头拒绝了。

　　她用的‘我们’，对我来说格外的刺耳。

　　我不是晦罪族的人，和魔女根本就不是一路的。魔女费尽心思想要拉拢我，这令我十分烦躁。

　　于是，我告诉魔女，我并不想建立什么新世界。

　　“……建立新世界，是大人的旨意和愿望。”魔女情绪忽然很激动，比我要掐死她，还令她着急。“我为了完成瑞克洛大人的这个愿望，付出了无数的努力。”

　　我又开始动摇了。

　　魔女古妮对我而言，就像个蛊惑人心的巫师。

　　我明明没有过的想法、没有过的欲望，都被她轻松勾起。

　　和卡莲安娜不一样。

　　虽然魔女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但她总能迂回的知道我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我开始恐惧、恐惧这个该死的魔女，对我的影响。

　　“我现在的旨意就是，让你立刻退兵！”我不能被魔女左右想法。我得最先确定魔女是为我所用的，至于以后我想利用魔女做什么、怎么做，那是以后的事情。

　　可是魔女哭了。她说我从来不会轻视，子民用生命换来的胜利。

　　魔女受了伤，跪在地上就是小小一团。

　　我一想，魔女今年才十六岁。比年轻的卡莲安娜，还要小三岁。

　　魔女明明应该像个普通女孩一样，委屈哭泣的。

　　可她却又让人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坚定。

　　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才会连掉眼泪，都那么不屈。

　　这样的人，真的会信仰什么神吗？

　　“……您说过，古妮是您唯一的使者，唯一亲近的人。”

　　我觉得，魔女所说的那个神，就是在骗小女孩。‘唯一’这个词，真是充满了欺骗。

　　我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我这么说过？”

　　魔女坚定的点头。

　　“我说过喜欢你吗？”

　　我很努力的想要找寻，魔女和‘神’之间的联系。魔女说那是六年后的我，我非常确定，如果是我、就算是说假话随口骗人，我也非常不屑于这种说辞。

　　魔女沉默了，两只耳朵红得仿佛滴血。

　　我想，我总算看透了她的弱点。

　　什么信仰？

　　她根本就是毫无理智的爱上了‘神’。

　　我觉得恶心，一想到魔女的这种奇怪感情，是冲着六年后的‘我’来的，我就不舒服。“你喜欢我。”

　　我很直接的向魔女确认。

　　“我爱您。”

　　魔女比我更直接。

　　我快被魔女气死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羞耻怎么写？我本来都已经认定，魔女对自己所谓的‘神’存有肮脏的欲望、作呕的私心。

　　可魔女这么直接，我反而又觉得不是。

　　紧接着，魔女更是打消我的判断。“……您想得到卡莲安娜，为什么不把她抓来呢？”

　　魔女问得太坦诚，坦诚到、眼睛明亮得晃眼。

　　她真的是，在为‘神’分忧，哪里有一点点‘爱’的样子？

　　魔女对‘神’张口就是赞美，还非常认真的给我分析，来自六年后的卡莲安娜，对我的威胁。

　　我跟不上魔女的思路，只听见她说知道我身份被暴露，坐立难安。

　　我随口就嘲讽她。“……你还有心情部署派兵不是吗？”

　　我等着魔女辩解，我猜测，她应该像那些陷入热恋的女孩一样，说着恶心人的情话。

　　“古妮得为大人守住特沃休森国，守住胜利……”

　　魔女古妮的刻板，简直可以和光之族圣师媲美。

　　我很肯定，这绝对不是爱，就是瞎了眼的信仰。

　　我嫌弃的背过身，不耐烦的打断魔女，找到话题，问她山阴族圣器的情况。

　　魔女说没有打听到钥匙的下落，看来对圣器的情况应该是有把握了。总算没有白让布特·弗洛普多活这么久。

　　我忽然想到，那几天里，卡莲安娜私下接见山阴族人，偷偷密探了几次。我当时以为卡莲安娜是为了安抚人心，现在忽然觉得情况不对。

　　“卡莲安娜现在也想要找到圣器……”

　　我让魔女去把圣器取回来。

　　我本来一点都不关心什么四族圣器。都是魔女，一直拿来说事。制造出很重要的错觉。

　　我现在对魔女‘神’‘六年后’‘圣器’的这些说法，完全就是有时候相信，有时候不信。连我自己都分不清了。

　　我好心提醒魔女，耐心的和她说话。都已经准备不追究她泄露我身份的事……

　　结果她又朝我摇头。

　　我一下子就怒了。

　　魔女古妮到底什么意思！

　　说信仰的是她，说‘爱’的也是她。可她从来不听话，根本没让我顺心过。对我交代、吩咐的事情，也根本没放心上。

　　撒谎，如果不是撒谎，那就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脱口而出，把话问出来。“到底我是你的神，还是六年后的那个，才是你的神！”

　　魔女显然愣了，而且根本不懂得回答。

　　她连应付都没有，直接忽略我的问题，一点遮掩都没有，明显得理所当然。

　　魔女就这样，开始解释自己接触不了圣器封印。

　　我变得奇怪了。

　　我压根没想过当魔女的神，而且我也不信她六年后的说法。结果我却问她，她信仰的到底是谁？

　　我烦躁极了，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我告诉魔女，我明天和她一起去取圣器，然后就想逃离这里理一下思路。可我又觉得就这么走有点太没面子，我不想魔女误会，我是因为得不到信仰的答案，而烦躁动怒。

　　所以我问布特·弗洛普关押在哪里，没让魔女跟着去。

　　我本来是想找魔女质问、撒气，结果自己又莫名其妙憋了一肚子火。

　　而且，更奇怪的是，我还不能找魔女算账。

　　于是，我决定，还是拿布特·弗洛普出气。

　　反正找他麻烦，一定没错。

　　还有、我会让人堵住他的嘴！

　　虽然布特·弗洛普撒谎蛊惑的能力一定没有魔女强，但我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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