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受

　　15

　　从宁郗联系物业管理，到派人过来将电梯门弄开，花了整整二十分钟。

　　孙烬很久没经历过这么难熬的二十分钟，大脑偶尔会有一片空白的感觉，宁郗的讲话声就像游离在这片空白之外，偶尔会闯进来。

　　“里边的人退后一点儿，现在把门打开。”外头的人喊。

　　孙烬后退两步，外边人手脚麻利操作起来，两分钟后，电梯门被掰开。

　　六点太阳还没落，电梯外的自然光争先恐后涌了进来，孙烬下意识要眯眼，这些光线又被踏进来的宁郗给挡去。

　　他突然想起之前在录音棚前，宁郗挤进白面包的那一幕。

　　“怎么搞的啊，没看通知说五点半停电吗？”开电梯的人粗声道，“这个时候进电梯，不关你关谁！”

　　“那你们就该提前把电梯停掉，误关了老人小孩儿怎么办？”宁郗挺生气。

　　孙烬依旧站在电梯里，微低着头，宁郗伸手拉过了他的手。

　　一牵就全是冷汗，还特别冰。

　　开电梯的臭着脸带着工具走了，孙烬被宁郗拉着回家，安静得像个小朋友。

　　他整个眼眶都红了，宁郗从没见过这样的孙烬，也假装没看见。

　　“你…先坐会儿。”宁郗将他带到沙发上，转身拉开抽屉找东西。

　　家里没了电自然比较暗，宁郗拿出星星形状的蜡烛，在茶几上和餐桌上各点了两根。

　　烛光映进孙烬双眼里时，孙烬才终于不那么僵了，眨了眨有点儿湿润的眼睛。

　　“没电排骨吃不成了。”宁郗在他旁边坐下，“好像会停到八点半，我们要出去吃吗？”

　　孙烬摇了头，说：“走楼梯？”

　　他声音还有点儿哑，但显然恢复不少了。

　　宁郗想起他们住十七层，没忍住笑了，说：“你要想走我陪你呗，等来电了再搭电梯回来。”

　　孙烬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不自在地往落地窗外看了眼。

　　得，人家现在怕搭电梯了。

　　宁郗看了看家里的热水储备，最后泡了两碗面，两个人坐在阳台外面吃。

　　隔着个落地玻璃门，胖英短伸着粉嫩的猫爪子，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俩。

　　孙烬是真被吓着了，应激起来不怎么说话，光低头吃面，吃着吃着宁郗就发现他眼泪汪汪的。

　　“啊我错了，忘记你不能吃辣了。”宁郗连忙抽了纸，“觉得辣怎么不说呢，哑巴啦？”

　　他把自己的面推过去，直接和孙烬的换了，孙烬又一句话不说地接着吃。

　　还是出眼泪，因为舌头被辣着了，一烫就受不住。

　　“唉。”宁郗有种想给对方摸摸头的冲动，“真是小可怜。”

　　小可怜最后还是坚持着把面吃完了，满眼水地看着底下的街景发呆。本来就看不清，现在隔着层水一糊，看到的都是一坨坨的。

　　“我小时候，被关在一个柜子里过。”孙烬突然说。

　　他现在慢慢回神儿了，觉得自己这一波反应特别糗，就朝宁郗解释上了。

　　“你家里人干的？”宁郗问，挺意外的。

　　“不是，就是几个小孩儿。”孙烬说得很慢，“我没家里人，在福利院里长大的。”

　　宁郗愣了愣，想起之前孙烬说自己十六岁就开始一个人住了，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孙烬厨艺虽然很糟糕，但确实一直给人种挺独立的感觉，甚至在情感上也和他人拎得很开。

　　“我以前长得比较小，发育也晚，没长好就像…像个小姑娘，老挨欺负。”孙烬发现解释起这个，反而让他觉得更尴尬。

　　“嗯…”宁郗偏过脸，观察着孙烬的长相，像在试图想象孙烬以前的样子。

　　但他失败了，孙烬现在怎么看，都只像长得帅气的猛男，顶多有那么丁点儿冷艳的美人相，那也是仔细凝视久了才能看出来的。

　　比如睫毛很长。

　　“但你现在长大了。”宁郗沉默很久才说，“以前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我知道。”孙烬眉微微拧起来。

　　宁郗还是上了手，很轻很友好地摸了摸孙烬的脑袋：“呼噜毛儿，鹅宝宝别怕，有哥在呢。”

　　孙烬让他摸了两下，最后脑袋一偏不让碰了，道：“少碰，鹅长大了会啄人了。”

　　================
　　按照过往经验，孙烬原以为被吓了晚上会睡不踏实，结果一晚上睡得出奇的好。

　　宁郗睡前还靠在他房门边手臂一张，扬言“怕做噩梦就来哥怀里，哥拍背哄你睡”，最后被已经完全恢复的孙烬以一句“你就是最大的噩梦”无情赶走。

　　第二天醒的时候天正当亮，家里早来电了，孙烬捣鼓着做了最简单的面条，他一份宁郗一份。

　　结果放到面都成坨了，宁郗还没起床。

　　怎么睡这么久，都快十点了，就这么不赏脸吗？

　　孙烬摊着打印出来的剧本坐沙发上，看几页就看一眼表，十点半宁郗终于打着哈欠推门出来了。

　　“早，这么勤快呢。”宁郗随便打个招呼。

　　孙烬没应，眼睛长在剧本里，却没看进去。

　　他光注意着宁郗走到了餐桌前，端起了碗。

　　“这什么？面粉糊糊？”宁郗问。

　　孙烬头上即刻爆井字，狠狠翻了一页冷声道：“那是我的早餐，我想把它摊凉了吃。”

　　“已经凉透了啊？”宁郗说。

　　“……”孙烬一手合上了剧本，看都没看，“那把它倒了。”

　　他跟宁郗果然还是不能好。

　　想想他从独居开始，有给谁做过饭吗？

　　除了宁郗以外好像没有了，对方如果知道了，这时候就该热泪盈眶地感谢他。

　　宁郗竟然真拿起了碗，迈步走向厨房的垃圾篓。

　　眼角余光注意到孙烬几乎瞪了眼，他才脚步一转，从橱柜拿了副筷子回来。

　　孙烬依然冷着脸，但底下藏的微表情十分精彩。

　　“干嘛？”宁郗拉开椅子坐下，“倒了多可惜啊，你不吃我吃。”

　　孙烬没说话，嘴唇抿成一条线。

　　边缘微微有点儿上扬的倾向，但他自己没发现，就坐回沙发上安心地看起了剧本。

　　他还卡在那炕戏上，现在闭眼都能背了，剧本上写了几个嗯几个啊他都记得。

　　但就是熟练过头了，反而完全找不到戏感。

　　就在他快把那几行字盯穿的时候，宁郗已经把一碗难吃的干面吃完了，擦嘴起身，趿拉着拖鞋走了过来。

　　宁郗把头凑过来看了眼，笑了笑说：“要不我陪你练呗，我们来现场的。”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