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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我入睡(5)
4月,《伴我入睡》录制在即。
此时,庄杉的新电影以最终破二十五亿的票房开创开年新高,制片方纯利润高达5个亿。这不仅再一次向大众展示了庄杉不仅能拍好拿奖的文艺片,也能拍出优秀的商业电影的成绩,更是又一次向市场展示了他能撑起一部大制作电影,且还能带动票房的商业潜质。
而唐怜烨的《鲲鹏记》也在不久前播完了大结局,和大部分制作一般的魔幻偶像剧一样,以1.7的收视率平稳到结尾。最大的功效就是让他再次在观众、网友前大量刷脸,引发了新一波的吸收颜粉与嘲笑吐槽风潮。
庄杉也收到了节目组的剧本。虽然唐怜烨总气哄哄地在微信上抱怨没能一起去看那部电影,这会儿倒也还算认真地和他语音聊天,商讨起了剧本的细节。
《伴我入睡》前两季主打要的就是让嘉宾来推理破案,自然在剧本方面设置得也不算宽松,可以自由发挥的地方不多。毕竟他们并不能真的要求嘉宾一个个都聪明得像“他们想要丰满的人设”要求里一样。
按唐怜烨的话来说,前两季虽然剧本自由程度挺高,但实际上却安排了特定的嘉宾去找到关键的线索,并装出深思的模样说出几句关键的话,能让后期剪辑出他的睿智与逻辑缜密。而作为一开始进去时,虽自带粉丝、却毫无作品的小咖位偶像,唐怜烨拿到的剧本就短得可怜了——反正他也不用去做那名关键的主角,就由着自己的性子可劲儿地趁机玩、瞎编胡造地说出一些不明觉厉的话来糊弄人。最后却不想,这样快快乐乐沙雕游戏的模样反而比“睿智”的主角吸粉更多,甚至几乎碾压,到第二季的时候还翻身为主,成了节目组最看重的嘉宾。
这一季的剧本较之以前有不少变化。至少庄杉和唐怜烨手中的剧本里,是完全没说到底谁才是最后犯人的,关键物品也没给出,基本只告知了这一期录制场地的不同,其他都是空白。
唐怜烨这个“老司机”也摸不着头脑,“你推理能力怎么样?”
庄杉轻哼一声,“你以为我的头衔是什么?”他这怪人,非但不把人家送给他的黑称当做雷区,反而还挺喜欢自己用来自称。
“瞎扯吧!”唐怜烨嗤之以鼻,“人家说你是‘逼王’,你还真就是坂本二代,什么都会了啊?”
庄杉沉默了会儿,才轻声道:“会是不会的。装还是要装的。”
唐怜烨一愣,转眼就爆笑起来,“对对,你从小就死爱面子了。”
他半点给人留底裤的善良都没有,张嘴就掀老底,“明明小时候一被阿姨拉着练国画,就涂shi团团,走出门还特意要和人家聊墨水选哪种最顺滑,生怕人家不晓得你是个学国画的牛批男孩了——专业知识是没有的,装高大上是在行的。”
庄杉立刻抿紧了唇。
什么叫从小就爱面子?那不就是现在还死要面子的意思吗?
庄杉记仇地眯了眯眼,冷淡开口,“哦?我记得是谁呢,初一的时候耍帅爬到单杠上撩妹,话还没说出半截,撩了把头发就摔进了坑,当着人家妹子的面哭得喘不上气。”
谁怕谁?同是竹马竹马,黑历史随便一翻都能成山。
“啊啊啊啊啊!不准说!不准说!!!”唐怜烨的惨叫声顿时响彻房间。
“凭什么不让说?”庄杉依然保持冷淡的语气,“抱是我抱去医务室的,擦是我擦的眼泪,自己嫌丢脸不肯回教室,还不是叫我也翘课陪?”
唐怜烨又急又气,“我那时候还叫你哥呢!你说了要罩我的!”
“叫哥哪里还够。加句‘学长’还算勉强。”
庄杉在唐怜烨小学四年级以前都比他低一个年级,是正经的学弟。到了四年级跳了一级,和唐怜烨进了一个班,又成了前后桌的关系。再到两人初二,他再次跳了一级,比唐怜烨早一年地进入高中,此后,又变成了学长。关系不可谓不乱。因而要说哪个称呼都行。
“不叫不叫!”唐怜烨大声反抗,“除非你也叫我‘学长’!”
“你这人,”庄杉带着几分无奈地笑了笑,“要你叫学长,就得我也叫你学长。那要你再叫声哥,是不是也要我再叫你一声?对了,我也叫过两次了。怎么?这两次总得还回来吧?”
他平常总是装着撑着,为了人设鞠躬尽粹地扮演俗世不通、万事不理的高冷面瘫,因而入了娱乐圈之后,见过的人越来越多,能交心的朋友却越来越少。现在和唐怜烨才聊了几句,那些过去年少时爱玩闹、爱欺负人、爱面子又毒舌还记仇兼自恋的恶劣性子就冒出了一个尖,怂恿着他调戏得愈发顺畅。
倒是唐怜烨,过去时总是一只任由他搓圆的软糯小兔子,倒是现在,总算长出了奶猫的尖爪、齐全了奶猫的尖牙,能张牙舞爪地把调戏的人挠出花了。
“哼。那你不是还欠我一场电影吗?这个你又打算怎么还?”还学会转换话题了。
庄杉笑了笑,“你说要怎样还?”
唐怜烨似是思索了很久很久,久到了庄杉以为他挂断了,才打了个哈欠,睡意惺忪地说了句,“那……唱首歌吧。”
庄杉都没怼的力气了,只摇摇头,“光会给我找麻烦。”
“那你唱不唱啊?”那边又打了个哈欠。现在12点40,已经超过唐怜烨日常睡觉时间一小时多了,难怪困成这副模样。
庄杉拿“乖宝宝”的作息没有办法,只糊弄他,“先睡吧。”
“不、不……睡……”唐怜烨含混不清地说,听着已经睡意上头了,却硬撑着不得到满足就不肯完全安睡,“你…说了看电影……又没…去……说要、要…唱歌……又不唱了……”或许是睡意让他放下了平常在庄杉面前总是满身刺的防卫,他模模糊糊地说着,语气里,竟已满是过去和庄杉撒娇时的模样。
庄杉最熟悉他那种不自觉撒娇的腔调:声调扬高,咬字轻软,语气黏糊,还有一种压低时就会自然发出的小鼻音,听着有点儿哭腔的意思,委屈得厉害,也可怜得不行。他说,“说…要罩我……也、也不……管我了……骗子……大骗子……”
庄杉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被什么小萝莉的魔法棒戳了一下,只用了一秒,就从满是尖刺的硬壳,全部软成了粉色的、松软的棉花糖:还是个床垫的模样,仿佛正是等着某个人自己撞进来安眠似的。
他无声地长叹了一声。
“我唱得不好,唱几句吧。唱完你就乖乖睡觉。”
“嗯……快点。”唐怜烨拉长了声音,含糊地回答一句。
庄杉便低低地唱了起来。是一首粤语老歌,因为缺乏伴奏而略显单薄,却依然被他唱得低沉而柔软,像摇篮曲一般。
“仿佛枕在你肩,
才能沉沉睡去。
几多星的旅店,
亦不可让我安眠。
谁的手,谁的肩,
回家一样温暖,
能一扑进就不想再逛大世界花园……*”
他低低地唱完一遍,那边只剩下一点点轻缓呼吸的声音,似一只睡着的小猫。正当他笑了笑,想要挂掉时,那边却再次响起了一句应该是梦话的朦胧之语:
“哥……”
低低的,鼻音浓重的,没有特别含义的。
庄杉从屏幕上看到了此时自己勾起的嘴角,那是一个已经久违的温柔微笑。既不是为了演戏而刻意伪装,也并非平常那般总藏着某种含义。
只是有些开心。仅此而已。
“晚安。”
他最后说道。声音轻轻的,有如一声跨越多年才姗姗来迟的叹息。或是一个落在额上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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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慧琳《前所未见》。一首非常好听的歌,大力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