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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还凉
曲风讲的很随心,偶尔还讲着讲着就陷入沉思,随后凝着眉头说他也想不明白或是他也有些记不太清,有时也反复的讲着他的执着不甘,阿离到曲风快要讲完时终于理明白了一半那件旧事。
曲风遇到过一个个叫乐阑的女妖,比他厉害,修为高得多,可是性情十分爽朗,仗义又善良,曲风一眼就喜欢上了她,跟着她一起修练,一起走过很多很多的地方,曲风总以为,他们永远都会这样走下去,直到有一天乐阑来找他,吱吱唔唔又不断笑呵呵呵的说不完囫囵话,花了半个时辰,才把那句话完整的说出来,她喜欢上白心上人。难怪乐阑会觉得有些说不出口,他们是妖啊,白心上人却是妙岩宫的上仙,白心上仙清明儒雅,不因他们是妖就视为邪魔外道,甚至称他们一声友人,亲自在罗浮山上取水为他们煮茶,然则神仙自有天规束缚,哪能谈及私情,乐阑的一厢情愿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曲风劝了无数次,可是乐阑却执着的想要呆在白心身边。曲风后来无数次的想,要是他早拉走乐阑就好了,打晕用强怎么着的都行,她就不会卷进那几位神仙之间的事。
妙岩宫还有位女上仙,名为妙玄,曲风看了那么久也没看明白她同泰府岳君与司命府的女仙常音的纠葛,反正后来,常音看管的锁冥珠裂了一条缝,而常音竟然没有及时发现上报。锁冥珠裂了不是小事,它碎了,蒿里将大开,无数沉寂在蒿里幽鬼怨灵走出蒿里,积淀在蒿里的业力催生出无数邪崇,泰山本该是魂灵的安息之处,此时却被闹得天翻地覆,随处可见来自幽火磷磷燃烧。
后来常音被以因贪恋人间,因而渎职误事,被罚在冥河受役。曲风却说他认识的常音气质温婉,有着大悲情之仙,绝不会因私误公。乐阑悄悄对他说,她听到妙玄似在与白心争执,又似在哀求。
曲风觉得泰山不能再呆下去了,想要带走乐阑,却跟乐阑大吵了一架,曲风头一次那么愤怒,那么口不择言,他们那么多年的情分,在那份虚无缥缈的感情面情,居然不堪一击。
眼见泰府无法收拾,蒿里即将失控,白心为了苍生,决意走进蒿里,从源头阻断外逸的业力。
你知道蒿里是什么样的土方吗?走进去,便无法再走出来。入口的巨大漩涡力是朝里的,哪位神也抗不过。
乐阑这个傻丫头,看着白心渐远渐模糊的身影,竟也追了过去,你看,她这样的喜欢白心,喜欢到连死地也要追去。
曲风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乐阑身边绕了多年也绕不进她心里那个特殊位置的失败,的看着自己永远失去乐阑,曲风像是失了心一般,从泰山上冲下山去,浑浑噩噩的游荡,曲风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恶事,反正引来了很多道士追。最后他被封印在九曲的茜塔下,曲风终于平静下来,获得了如死亡一般的平静。
曲风瞧着阿离,轻轻笑着,好似深陷痛苦泥潭之人终于得到抚慰,曲风忽然明白,乐阑即便死了,也是死得其所,他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曲风拉着阿离的手握住剑柄,“阿离,我的出逃被九曲的观主发现了,他一路跟了来,应该就在附近,你上去之后对上陈公子,也不要害怕,不过要小心他手里的法器,阿离,我送你上去。”
阿离听了心惶惶不已,不是说这里没法用法力么,曲风又有什么方法能使,“你要做什么?”
曲风却仍在笑着,“在九曲遇到你的那十年,我过得很高兴,足够了。”
曲风踏着洞壁,运足法力往上升去,身下立刻传来沉厚的拽力,直似要将曲风拖入幽暗的洞底。
“曲风!”阿离看着曲风坠下,大叫着曲风的名字,顿时哭得不能自已。
曲风最后的话语如努力延伸来的风,随即就堙灭。
阿离听见曲风说的是,别了。
陈公子负了手,慢慢踱近洞口,伸手拿出藏在后边岩石的凹槽里的一个小盒子,里头盘旋着一只通体透白的长尾虫,似在闭目休养。
陈公子啪嗒一声,盖上盒子,哼了一声,不想那臭道士拘来的灵物还蛮好用,只可惜大都被那道天雷给毁了,就剩那么一点还活着的。
陈公子瞧着黑黢黢的女妖洞,很是可惜,他原本是想吸了那只狐狸的精力的,却被曲风横插一脚,搞得他算是白给人又做事又提供消息了,什么都没得到。反正已经是一场空了,陈公子也只好摇头叹息走人。
阿离从洞口爬了出来,满脸的都是泪水。一抬头便瞧见陈公子的身影,举剑便劈了过去。
陈公子听得身后异响,大惊,回身避开。真是该死,她怎么从洞里跑出来的!
阿离已经顾不得什么章法了,一路狠砍狠劈,咬着牙,却止不住的眼泪哗啦啦流下来,大哭道,“你杀了曲风!你杀了他!”
几番缠斗,陈公子脱不开身,又急又烦,不意被阿离刺中左肩,陈公子痛急,狠了狠,左手抓稳了剑,使得阿离后退慢了一步,反手一掌便打在阿离肩上。
这一掌的力道并不重,阿离却似浑身都失了力一般,剑脱了手,直退了十几步,眼前天地浑顿一片,越来越模糊,最后陷入一片黑暗。
阿离晕倒了。
陈公子捂住伤口周围,用力拨出剑,这么一番折腾,陈公子也实没什么力气了。
陈公子以剑撑着地,踉跄着站了起来,欲要往阿离那边移。除了被刘济士设计困住过一回,他还没这么狼狈过,心中愤恨不已,这回不只是想要阿离的命,他要她死也得死得痛苦。
“这位公子,兵刃凶险,还需谨慎。”声音清凉入耳,宛如灵山秀水送来一道舒爽凉风。
陈公子回头便瞧见如影如风近来的少年,一身水合青衫,显然是道士打扮。
季遥瞧着陈公子眉眼间的狠厉,探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妖异,不由叹息,“本是山野灵物,何来人间为祸,而今竟不肯弃恶悔过。”
陈公子心头尽涌烦戾之意,怎么什么人都来阻他,这回偏还来了个道士,他最恨道士了,陈公子恶气冲天的道,“悔又如何,不悔又如何,有本事就灭了我!”
陈公子执剑刺去,季遥侧身,伸了两指,轻巧便夹住了剑身,另一手轻弹剑身,陈公子便脱剑连连倒退,直至半跪在地,心胸内翻涌不停,一时竟一口血喷了出来。
季遥伸手轻按在陈公子头上,只一瞬,陈公子便已倒地,只一道轻烟自身上飘出,慢慢慢慢消散在月下,终归天地。
季遥扶起阿离,唤了好几声,阿离勉强半张了眼,眼里是青衫缓落笑意清淡的少年,阿离心中委屈之意涌上心头,一张口,泪水便涟涟而下,“曲风死了,就是茜塔里的那个妖,为了救我他死了,陈公子,那个不人不妖的害死了他。”
“陈公子已经死了,你受了伤,我替你检查一下。”
季遥打量着阿离肩头只露出寸许的细长骨钉,不知是如何打造,竟满是渗人的邪气,寒意从伤口处漫延开来,像是吞噬掉阿离一般。
季遥以法力牵引,想要引出这枚骨钉,谁想骨钉似是生了根,抓住了阿离的魂魄一般,稍用些力,阿离便痛得额头冷汗涔涔,魂灵都要撕碎般,直要晕过去。
季遥不由蹙眉,这枚骨钉似乎有些麻烦。“阿离,你忍耐些,这枚骨钉必须拔出来,再耽搁下去,你的身体会受不住这寒气。”
等到季遥将终于将骨钉牵引出来时,阿离早已经痛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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