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集]西伯利亚之雪

　　chapter1 第一夜（上）

　　帕洛王都。

　　这里曾是游吟诗人口中的“流淌奶与蜜之邦”。王宫筑在海边的高崖上，四季都簇拥着不败的繁花。平原长日有牛羊安恬憩息。游人如织，商旅不绝。

　　然而，这已是灾害的第四年。

　　饥馑、疫病、贫困……连曾被誉为“海畔明珠”的帕洛王宫，都已有破败之象。

　　未料得此日，先是王宫侍女们打起精神，去远处的山谷内汲来清水，细细地擦拭洒扫，拂去尘埃。后又有神官取来石棉布帘、橄榄树枝与月桂花环，张罗悬挂装饰。

　　这三样都是当地婚俗必不可缺之物。百姓们便猜测，是老国王将掌心的珍宝许了人了。

　　只是未过多久，那些长长垂挂在穹顶、廊柱、矩窗的米白色布帘又被取了下来，被神色怏怏的王宫侍女们赠送给了王都的年长与潦倒者，这却让王都人不解了。

　　王都的居民们听不到风声，连宫内的侍女也只探到了一星半点。

　　可光是这些，也足以让她们为那位年方十六岁的公主殿下感到不值。

　　朵茜和娅兰合力铺平了被角，尽力抻得平平整整的，这才松了口气，低声议论起来。

　　“……公主说不算是婚礼，无需靡费置办，所备果蔬面包，都赠给子民。”

　　“自然不能算的，大地上哪寻出这么荒唐的婚礼来？可……公主殿下今夜必然要献出贞洁。称作婚礼，还能勉强装饰颜面。毕竟，公主往后还怎么结婚？”

　　“若是以前，哪里能这样寒酸，委屈公主殿下。国王陛下都哭了好几回——”

　　“是啊，海思顿神庙那么冷，大理石砖又那么硬。就算用心布置，也不过是摆上鲜花插瓶、置下一张小榻蜷身。可怜公主殿下要受这样的罪。好好的新婚之夜……”

　　“嘘，公主不愿称婚礼，可别触动她的心事。唉，听说殿下昨日便在神庙待了一天……”

　　“若换是我，除了先向神明祈祷，恐怕也无别的办法了。可现在，又能求哪位神明呢？”

　　“愿众神庇佑公主，庇佑帕洛王国——”

　　而她们谈论的主角，塞乐缇公主，正被两名侍女照顾着换上婚服。

　　这是帕洛的传统婚服，朴素的雪白矩形布，依照女子身形略作裁剪，折叠缠裹，优雅庄重。再以一条两指宽的亚麻系带折叠出玫瑰，装饰在右肩与左腰。

　　为显出王族身份，另取四条金绦自右肩垂挂，略增灿辉。

　　远远望去，婚袍洁净如一捧新雪。却衬得公主露出的纤手更为冷冷苍白。

　　塞乐缇微微垂首，让侍女为她戴上月桂王冠。

　　她低头的时候，并不显出时人看重的柔顺，只如白天鹅微微致意。这位公主的容貌实为秀美，无论拿何物作比，都不足描摹。在两年前，已越过她那位叛逆的长姐，芳名甚至颂至海的彼岸。

　　世人崇敬与欣慕美的，从此不再称颂阿芙洛狄特，而至帕洛瞻仰塞乐缇公主的容颜。

　　此时，这位公主乌黑蓬松的秀发，正以百合香膏细细地篦梳。幽幽香气，浮动在闺房之内。公主的神色并无喜悦，也无怨恨，只是端静安宁。唯独星子般的双目有些冷然。

　　侍女捧来婚礼头纱：“殿下，可要……”

　　塞乐缇拒了：“先将蒙眼布取来，让我一试。”

　　侍女神色微黯，从屉匣内取出那条被珍藏的蒙眼细布。不愧是神明所赐，即便只是今夜淫戏的用具，亦轻柔软绵，色泽如雪，远胜帕洛染匠精心制成的婚服，倒将之衬得略似杏棕色。

　　塞乐缇试戴一番，要求侍女搀扶她在闺房内走动，确认不会轻易脱落。

　　再见光明时，她微微一叹，道：“好极。该去践约了。”

　　老国王哀痛愧悔，已然卧病不起。塞乐缇于生父寝殿外遥拜，日落时分乘上一骑宫廷马车，由四位神官陪伴，至悬崖之下的海思顿神庙。

　　随后，神官们再为公主蒙上双眼、整理衣裙，又跪地祝祷良久，方依次退去。

　　神庙内只剩下公主一人。

　　残月西升，清沐光辉洒于神庙，透过高高的拱顶气窗，成斜格状落在石砖上。四下寂静，唯有远处隐隐的海浪拍岸，与公主轻柔的呼吸声。

　　塞乐缇公主身披婚服，头纱前至胸、后及腰，掩住绝色姝容。

　　她静静跪坐在神龛之下，陪伴她的唯有帕洛古神像前供奉着的石盆圣火。

　　塞乐缇独自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以及……王国众人眼中，她的新婚丈夫。

　　午夜时分，沉重的神庙石门伴随着“吱呀”声，推开了一条缝隙。

　　被月光拖得长而诡异的影子，渐渐攀上了公主的身体。

　　她跪坐笔挺，恍若未觉。

　　直到，一只苍老的手，颤颤巍巍地伸向她，解开了公主胸口的襟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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